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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真情流露,娓娓而谈的弟子,老者一瞬间滋生了一丝陌生的感觉。在古蕴叙述自己内心想法的过程中,老者从错愕,到欣赏。最后老怀大慰。
“老夫有愧啊,为人师长,连自己这双招子都没擦亮,真真是人老浑悖,眼瞎了,眼瞎了啊。”
感慨不已的老者用慈祥的目光望着弟子道:“古蕴啊,你很好,很好啊。连老夫都看走了眼,想来这么些年你的光芒都被小祖给掩盖住了啊。
不过这样更好,在外人眼里,你仍然是那个刚猛无敌却不善谋略的莽夫,殊不知隐藏了智慧的你就可以像阴暗角落里的毒蛇,冷眼旁观着一切事物的进展。等到王朝出世崛起的那一天,亦是让整个一重天重新认识你黑暗王朝大皇子暗古蕴的时刻啊!”
对于老师毫不掩饰的赞美,暗古蕴只是报以一个略带歉意的微笑。
“老师谬赞了,诚如我方才所言,只是随着人生的感悟,平白多了几许小心思罢了。之所以从不在人前崭露想法,实是自知自家斤两,怕一时献丑贻笑大方,并非弟子刻意隐瞒,还望老师见谅。”
“说你很好,那就是很好。哪有那么多的弯弯绕。以后在老夫面前,不必如此妄自菲薄。”
老者显然不想再继续这无关痛痒的客套话,随即转移话题问道:“有想法固然是好的,但该面对的还是要正面面对。就日前受邀神天齐这件事情说说你的看法?”
有些烦躁的扭了扭身子,好像要找出一个更舒服的坐姿的暗古蕴皱眉道:“就弟子所想,神天齐终究还是照葫芦画瓢,换汤不换药的老一套。
无外乎还是要拉拢我们,组成他所谓的攻守联盟。
哼,这些年虽然表面上我黑暗和光明是井水不犯河水,但背地里见缝插针的事儿谁也都没少干。鬼才知道对方的阵营里究竟有多少对手安排的钉子!我能信他才怪。”
“呵呵,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昔日殊死搏杀的对手,未必就不能成为今日对酒当歌的朋友。
信也好,不信也罢。不过这面终归还是要见一见的。至于结果如何,见过之后自有定论。”
“老师说的是,任他有千变万化,而我却屹然不动。说到底现在的主动权是掌握在我们手里,就让我们看看这位被盛传的光明圣龙的传人,这次又会带给我们怎样的‘惊喜’吧……”
圣龙山山顶。
“咝……”听完老鬼的一番话后,神天齐倒吸一口冷气道:“以天地极阴之魂辅之万年寒玉,寒渊冰魄之心等一系列天才地宝凝练成具,然后以此宝遮挡住太阳之光,从而接引至阳之火。
这……赤阳还真是个疯子啊,不想这在东土也算极具名望的旺宗大派的行事风格,比之一些邪宗修士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哼,自古以来,君子坦荡,小人难防。可最让人防不胜防的,就是那些披着道德假衣,暗地里却行着男盗女娼之事的无耻之辈。
如大皇子所言,正因为我鬼道一族的臭大街名声,加上天阳宗在正道中的声望,没有人会认为‘降妖伏魔’者有什么不对,相反他们只会鼓掌拍手,大声称快!
而赤炎也正是利用了那些无知者肤浅的眼光,呈现给了他们一副虚幻的假象。
表面上看他是在为人族扫清邪魅,实则却是利用捕捉到的鬼道族人,达成自己那不可告人的秘密罢了。”
唏嘘不已的神天齐将目光投向远方的天际,仿佛想要将这天看个通透似的。
良久只听他低低的叹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真真假假又怎样?分不清,说不开,索性也就不说了吧。
这就像我辈修士一般,修真,修真。修的就是一个真吗?是真相?真理?还是真悟?依我看都不尽然吧。
修士的世界和人世间的俗世在我眼里没有什么区别,凡人追求的无非是财富,地位,名利。
而我们大多数人所追求的更高深的境界,归根结底不也是为这些无知的欲望服务吗?
呵呵,身在红尘而不自知,这又是多么讽刺可笑的一件事啊!
所以老鬼啊,我猜想以你的性格是不屑于向那些无知的家伙解释天阳宗的魑魅魍魉吧?那么后来又怎么样了呢?”
老鬼诧异的看着神天齐。这个平时接触不是很多,看着有些吊儿郎当,但对什么事情又好像都尽在掌握的青年果然如传闻中一样。
无论是平心静气的功夫,还是嬉笑怒骂中指点江山的手段都堪称不凡。
没想到这对人心的剖析也是如此精准!想到这里的老鬼不禁暗叹道,恐怕也只有这样的人才配得上光明王朝大皇子的身份吧!
“大皇子分析的透彻,真真假假有时候真的不重要,强权出真理,没有实力的人无法要求平等的对待。可如果你拥有了绝对的实力时,你把真的说成是假的,把假的定义为真的也无伤大雅。
因为那时的你即使发出一声微弱的呼吸声,在外人眼里也是不可抗拒的神抵咆哮。试问谁又会质疑‘神’的意志呢?到时自然是你说真即真,说假亦假罢了。”
“所以老鬼你……”
“嘿嘿……老鬼虽自负却也不是傻子,在混乱时代想要入东土取赤炎老贼性命无疑是自杀式的行为,而且成功几率也非常的渺茫。
所以虽然心头泣血,但我还是默默的承受住了这如同万蚁噬魂的痛。
直到南荒一统之后,我终于看到了报仇的曙光,而随后南荒王以无上神通赦免了我鬼道一族后,老鬼知道,我等待了无数年的机会终于到来了!”
黑袍下的面孔因为激动而显得狰狞。这是回首往昔,压抑了无数年的仇恨一朝可以宣泄后的酣畅淋漓,亦是大仇得报后的,痛快的仰天长啸。
嗜血的舔了舔嘴唇,记忆仿佛又把老鬼带回到了那个激动人心的夜晚。
“自从体质不再受到制约后,老鬼我又苦修三百载,终于打破自身瓶颈,跻身归真境。此时我知道是向仇人索命的时侯了。
可私出南荒,挑起战端,违背荒王诏令,不论任何理由都是死罪。
老鬼自知此去东土无论事情成败与否,结果都是一样的。所以也就没知会任何人,只了然一身前去报仇。
天可怜见,虽然赤炎老贼的宗门防范森严,但还是被我抓到机会成功潜入天阳宗。
只可惜前行不久便不慎触发了其护山大阵。本以为数年心愿注定要功亏一篑,未曾想最先带队出现狙杀入侵之敌的竟然是赤炎老贼之子……”
老鬼双眼充血,声音凄厉。
“闪转腾挪,怒战三昼夜,老鬼自知我已至油尽灯枯之境,虽成功斩杀赤炎之子,然终还是无法奈何生死仇人老贼赤炎。
本打算就算死也要咬下对手几斤肉来,不想关键时刻荒王出手,传送我出东土至南荒王城。
面对南荒王,老鬼我羞愧万分,本预一死以谢主上。未成想荒王却对我言‘东土之事暂了,此后南荒无老鬼,前途多艰,自谋多福,去吧!’”
泪流满面的老鬼似乎不愿玷污从自己口中说出的那个名字,只听他嘶吼道:“老鬼我不怪南荒王,恨只恨自己无用。报不了血海深仇。
被逐出南荒后我才知,荒王不愿违背信义,当初救我出来后,承诺南荒欠东土天阳宗一个人情。此后不管南荒何人即位,此情南荒必认。”
他的声音如孤狼的嚎叫。
“为什么!难道说只为了我这样一只狼狈的丧家之犬吗?
还是荒王觉得对我报仇这件事情感觉到心中有愧?
我不懂啊!我苦苦的思索着一切可能的答案。可随着时间的沉淀,我非但找不到可以解释的理由,心中的不解却是逐日加深。”
老鬼依旧癫狂的嘶叫着。
“我不懂,荒王盖世无敌为何不尽起南荒雄兵征战四方,一重称尊!
我不懂,小小的天阳宗有何资格能承受的起荒王的乾坤一诺!
我更不懂,对于我这样一个南荒的小小蝼蚁如何值得荒王屈尊拯救!
我有太多太多的不懂和不舍,我不知道有没有人可以给我答案,但我知道的是,我苟延残喘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了读懂这些疑问。”
他的声音又逐渐平静。
“既然找不出答案,那我就凭这双手去打出一个真相。直到有一天我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站到南荒王面前,理直气壮的问出心中的困惑。”
山顶无名之树的树叶本该伴着轻风发出沙沙之响,然此时不合景致的却传出了阵阵沉闷的崩裂之声。
听了老鬼讲述完了整个完整故事的神天齐良久后微笑不羁道:“老鬼啊,虽然你的经历是惨了点,但这份上进之心还是值得肯定的嘛!
别怪本皇子大煞风景啊。
我可比不了那盖世雄姿的南荒王。现在的我想知道的是,既然你已心有所想,那么如果有一天光明王朝对南荒宣战的话,你又会以何种姿态面对曾经的南荒故友或是族人袍泽?
毕竟你被逐南荒后是我光明王朝收留庇护于你,以至你可以继续完成心中夙愿,不被仇敌所害。
这怎么说都算是有一份香火之情在内了吧?
那作为回馈,你又会如何解答这份应该偿还的命中情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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