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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郭小山就在闹铃声中起了床，收起地下铺着的垫子和被单。忙着把菜档收拾好了，正好三点半。
最先来的是张姐，看见郭小山就喊：“小郭！早啊！”
郭小山阳光的笑道：“张姐早！你帮我看看我收拾的对不对！”
正说着，二叔走了进来，顺口招呼：“你们早！”
张姐咯咯笑道：“老板早！今天肯定生意好。你看小郭把菜档整的这么清爽！”
二叔笑道：“好、好！小郭你还蛮会打理的嘛。”
“咿呀！今天怎么这么热闹？有什么好事？”一个二十多岁高挑个女生，蹦蹦跳跳的走了进来，嘻嘻哈哈的问道。
张姐一把把她拉了过来：“美女！给你介绍个小帅第。这是来打暑假工的大学生，郭小山！小郭！这可是我们菜店美女黄家娣。怎么样，漂亮吧？”
郭小山赶忙跟着：“漂亮，漂亮！黄姐！我刚来，请多教我！”
黄家娣嘻嘻笑道：“大学生呢！好帅哦！放心，那个敢欺负你，喊我！”
“那个欺负你？我一拳打翻他。”一个二十多岁，大块头高个，一脸青春豆的小伙子忽地一声，闯了进来，虎虎生生的问道。
黄家娣捂着小嘴嘻笑道：“朱老七！你风风火火的干什么呀？不送菜了，跑我们菜档来干什么？”
“干什么？来卖菜。我的工作有新人顶了，老板就提升我了。呵呵！我今后就跟你搭档了。黄美女！”那青春痘小伙子，瞪着个眼睛，挥舞着手臂说道。
二叔咳了一声：“小朱！你从今天起，就在菜档给小张、小黄打下手，再给客人搬菜。跟你说一下！这是新来打暑假工的大学生，郭小山、小郭。他早上跟我帮忙，八点后，跟王师傅送菜，晚上帮着守店。”
朱老七还在点头，黄家娣就说：“老板！他一个人打三分工呢。是不是很辛苦啊？大学生呢！何必这么拼吗？”
郭小山忙说：“黄姐！不辛苦的，是我找老板求来的。”
朱老七呵呵笑道：“有美女啊！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可惜哦，我就只搞得到两个月，又要跟李麻子搭配了。”
众人哈哈一笑后。二叔把手一怕：“好了。出去干活！开工了。”
二叔的话就向上班铃。话音刚落，菜档上就喊起来：“小张啊！人呢？”“小黄！买菜哦。”第一发客人就来到了菜档。
第一个早上，郭小山的事很简单，就跟着二叔后面跑进跑出。二叔有了郭小山，就不到菜档了，坐在货场自己的仓库门前，等着郭小山从菜档里拿来菜单或带着客人来仓库。菜少的，就和郭小山两人把菜给客人装上车，菜多的就去喊几个搬运来，给客人装车。这天的生意还真的很好，一大仓库菜，按郭小山的估计，最少也有百把吨，不到七点就没有了。二叔还跑去货场又调了几车菜，下到了仓库里，等到八点，王师傅从菜档里拿着一沓单子来到仓库时，菜就不多了。
王师傅惊讶的问：“老板！今天生意这么好啊？昨天下午可是进了90吨货的，现在就没有了。”
二叔说：“何止90吨，我在七点又进了30吨。今天比过去要多卖了40多吨哦。还真被我自己说倒了：有小郭这福将啊！呵呵呵呵。你们先装菜，装完把单子给我，我来补菜。这小李怎么还没有来？”
“来了，来了。老板！我被菜档的小张喊到了。今天菜档的生意特别好，朱老七一个人搬不过来。小张就喊我跟客人搬了会菜。”
二叔满脸欢笑的把手一挥：“今天都辛苦了。每个人发五块奖金。干活！”说完也不等几个拍马屁，甩着手就走了。
王师傅一把拉住这个精瘦精瘦，一米七左右，三十多岁的人的说：“别忙着高兴！不就五块钱。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你的新同事，来打暑假工的大学生，郭小山、小郭！小郭，这就是你的搭档李家信。”
郭小山赶紧走过来，向李家信笑着：“李师傅！我就是郭小山。什么都不懂，你要多教教我！”
李家信看了郭小山一眼，咧着大嘴一笑，脸上几颗麻子飞舞起来：“都是下力的，就不讲客气了。连大学生都来下力了，这世道啊！”
王师傅眼一瞪，喝道：“装菜！”两个人就在王师傅的指挥下，忙起装菜来。装完菜，歇都不歇，王师傅就喊上车，边打火边说：“今天要送九车菜，比前些时多三车，要抓紧，不要搞到晚上。我晚上要跟战友们喝酒的。”
这王师傅车开得利落，心也特细。在车开出新发地后，就摸出包东西来递给郭小山：“拿着！你肯定没有吃早饭，这是我给你带的。”
郭小山心里一热，就说：“王师傅！谢谢啊！我把早饭钱给你。”
王师傅还没有说话。李家信笑道：“你敢给钱，王师傅就敢把你踢下车。吃吧！我们都吃过的，嫂子做的窝窝头，你在燕京根本吃不到。”
王师傅开着车，脸无表情的说道：“我们都是一个车上的人，讲了客气就生分了。小郭！我们送菜呢，是先远后近。这前三车菜最远，要送到城北大学城的几个酒店，走外环线再转进去，一去一来要个把小时。你们下货快点，争取上午把这三车菜送完。”
这三车菜送的还真快，原因就是人家酒店有叉车，有专人下菜。车一到，郭小山和李家信就在车厢里将菜往叉车上一搬，叉车就把菜叉走了。加上今天路况好，三个小时，三车菜就送完了。第四车和第五车也顺，都是城西的五家酒店，虽然没有叉车，但车屁股可以到在人家厨房门口，搬运距离不到十米，王师傅发菜，人家厨房的师傅帮忙装菜。郭小山用背架，在背架上装块木板，一搁就是二百斤以上的菜，他一背就走，到了就又有厨房的人下。李家信用菜夹，一夹担也是百把多斤。一车菜就五吨样子，几下就搞完了。回到新发地吃中饭的时候，五车菜就送完了。王师傅在吃中饭的时候，跟菜档人夸到：“这哪里是大学生哦，简直就是大力士。”二叔听了，高兴的呵呵直笑。
但到了下午就不行了。下午路虽然近了，开车最远的不到半小时，最近的十几分钟就到了。可都是散户，最多的一吨货，最少的有五百斤。还有十二户是要搬到二楼或三楼。李家信的夹担就不行了，他挑一担，郭小山要背两回了。只挑了一担后，郭小山就跟他商量：“李师傅！你这夹担不利索，这上楼背菜我来。你就帮我装菜、下菜。再就是收钱。收到的钱，我们两个还是一人一半。”
李家信不干：“那不行。事你搞了，钱还一样分，我不沾你便宜。”
王师傅也说：“小郭！你个大学生还来下苦力，不就因为需要钱吗？”
郭小山：“需要钱不假。可我们是一个车上的啊？我年轻有力气，这点活路和我们山里比起来，算不得个事的。力气是奴才，去了还要来。你们认我就按说的搞，不认我就不按我说的搞。李师傅！你装菜下菜，还要和客人谈价收钱，也不比我好多少。我们这是各发挥各的特长，就这样，不然菜送不完了。”
王师傅叹道：“小郭啊！就凭你这几句话，你就不是个一般人。我看你这是暂时的困难，扛过去了，你将来不得了的。李麻子！你还楞个屁。搞事！”
王师傅还蛮有威信的，李麻子马上乖乖的搞起事来，就连王师傅也帮忙装菜。郭小山就背着背架站在箱式货车的后门前，把背架往车上一靠，木板正好和车板平，十分方便李麻子装菜。菜都是在菜场仓库称好后打了捆写了地址和人名的，往上提就行了，这下速度就快了起来，下午四车菜，到了五点终于送完。郭小山也拿到第一笔外快钱：五吨背菜钱的一半10块钱。
晚上躺在床上，郭小山在心里一算，这一天可以搞35块。一个暑假前后有65天，就是2275块，算着算着，就笑着睡着了。第二天的闹铃，是在他数钱的梦中，把他喊醒的。
钱老板对员工好，早上、中午都有工作餐，就晚上一餐要郭小山掏钱。现在郭小山有钱了，晚饭还是只用一块钱，吃一碗回民的四两牛肉面。要不是早上要下力，他就吃1角五二两的小面了。半个月后，给客人发菜、喊搬运、早上补货进菜的这工作，钱老板就完全交给了郭小山，自己跑到菜档帮忙卖菜。送菜就更熟悉了，与李家信都到了默契的地步。他的到来，让钱老板的生意红火多了，平均每天要卖20吨菜，所以钱老板对郭小山很是满意，非要将郭小山的日工资，从刚来时的25块，加到35块，仅次于张姐和王师傅的40块。
加了工资的郭小山，很得意自己的成绩。只要是一个人时，就哼着歌或者吹着口哨干着活。当在西便门给一家餐馆送完最后一背菜后，郭小山吹着口哨，刚走出楼梯的门洞时，就看见不少的人唧唧喳喳的往这栋楼的左手跑。郭小山往左边一看：左边与自己这栋楼并排的一栋八层楼前，楼下站满了人，都抬着头看着天上。郭小山虽然隔得远，看不见天上，但听得见又孩子的哭声，拔脚就跑。他跑到跟前一看：只见六楼的阳台上，那伸出来凉衣服的铁架子上，挂着个五、六岁的孩子。这孩子也巧，不知怎么的被一根铁竿子穿破了裤子，正拦腰挂在半空中，四肢乱弹的哭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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