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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曙光照耀在连绵千里的昆仑山脉,反射出一道道刺眼的耀光。常年雨雪纷飞的昆仑主脉,终于见到了久违的旭阳,但是尚未感受到丝毫暖意,便被新雪消融的寒气欺身。
在昆仑后山的冰心谷外,常青坐在横空凌于山涧的巨石上,身旁便是深不可测的沟壑深渊,其内阴风惨惨、鬼雾霾霾,传闻此涧与酆都相通,乃是通往冥界的阴司古道,但是常青却无丝毫惧意,痴痴地望着铁索桥对岸的冰心谷、目不转睛生怕错过什么。
昨夜常青与其他三人在观星台分别后,回到自己的暖塌上准备宽衣休息,虽然这几天奔波劳累,早已疲惫不堪,可是当他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闪现的都是她的身影,彻夜辗转反侧、久不能寐。
已不记得何时起,常青日夜思念、魂牵梦绕于她,仿佛是等待了千年,这一世终于遇上了她。你为何总是如此扑所迷离,让我难以琢磨;你为何这般行踪不定,让我苦苦寻觅。
这份思念,仿佛已珍藏了千年,这份哀思,亦滞留了百世,岁月长河无情的流淌,不知泯灭了多少陈年往事,曾辉煌一时的宫阙,如今只剩残垣断壁的篱墙,曾显赫一时的豪杰,现今都已长眠在垓下。
为何这份情却如此悠长、仿佛传至亘古,又若来至鸿蒙。吾之情,宫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为何你却视若罔闻,是我过于鲁莽?可我却从未直述衷肠。是我太过愚笨?但这是天性使然。是我不够勤恳?你可知我日思夜萦的哀愁。
世人皆道我惧你,我只是怕某一刻你突然离去,世界太大,我去何处寻觅?你记性太坏,总是把我们的往事丢却,可我却悄悄帮你拾起,默默珍藏,只希望有一刻能够归还于你。为何你总是这么容易把我们的记忆忘却,难道是因为在你内心楼阁,至始至终都无我的一席之地,所以才将我们的记忆随意抛却。
我分明感觉对你的思念已是千年,此时见你却如同镜中之花、水底之月,咫尺天涯,心仿若又隔了一个千年。这一切只道是我前生相欠,今生应有此劫,前世露珠情,今生以泪还。往世书生失忆时,不记当年白狐舞,终得此生有此报,凄凄惨惨常忘人。
正当常青失意伤感之时,眼前突然惊现一道白光,视之目眩。常青见状,知此乃冰心谷谷开景象,顿时精神大振,突然起身,却一不小心脚下一滑一个踉跄,险些摔落深渊,幸好有惊无险赶忙脚下真气一凝,便稳住了身形。
这时从白芒中传出一道呼声,悠远深长,回荡在山峰之间。常青知道这是师姐的惊呼,内心窃喜不已,原来她还是很在意自己的。
常青走至铁索桥头,正欲过桥迎接师姐,却见眼前白芒渐渐变淡,从中现出一道若隐若现的身影,此人不正是魂牵梦萦的师姐,只见半载不见,师姐长得愈发美艳动人、亭亭玉立、出水芙蓉,面色白里透红,犹如桃花映雪,仿若莲花初开。
但见常灵儿从半空中徐徐落下,衣袂飘飘如飞,青丝涟涟不绝,目光灼灼似水,浑然仙女下凡。
常青看得如痴如醉,早已不知所以,呆呆地站在桥头,望着伊人莲步轻移、罗裙划雪而来。
常灵儿缓缓走过索桥,来到常青身旁,用陌生的眼神看着常青,徐徐说道:
“这位俊俏的少年,不知是哪家的公子?晓晨之际便有如此雅兴在这踏雪赏花!”
“这踏雪确有其事,可这茫茫雪地,哪有什么花啊?”常青回复道。
“公子实在眼拙,你眼前不正是一朵含苞欲放的鲜花么?”常灵儿嗔怪道。
“恕小生眼瞽,实在是没见到什么鲜花啊!”常青看似敦厚地说道。
“哼!没情调。”常灵儿轻哼道。
正当常灵儿恚怒欲拂袖而去时,常青轻笑道:
“我眼前哪是一朵鲜花啊,明明是无瑕无疵一美玉,美若天仙赛西施。只叹此处无飞雁,不然早已落满山;倘若此女溪畔行,俯拾即是皆醉鱼;此处本有花无数,只因无颜花羞蕊;此时若有夤夜月,必已彤云遮漫天。”
“油嘴滑舌,一看就不是良家少年。”常灵儿面露羞涩道。
“姑娘可冤枉我了,我乃混元宫天机子座下弟子,可是名门正派之人。”常青引以为荣的说道。
“胡说!我就是天机子的女儿,我怎么不认识你!说实话你是不是魔教派来的细作?”适才还有说有笑的常灵儿,突然从怀中以迅雷之势掏出护身短刀,架在常青的脖子上,翻脸要挟道。
“师姐你小心点,刀剑无眼可别误伤了人……”话语间,身形突然一闪,顺着常灵儿持刀之手,须臾已至常灵儿身畔,随即挥掌在常灵儿手背轻轻一切,正中手关节处穴位,常灵儿手指一麻刀应声落地。
说时迟那时快,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眨眼间,还不待常灵儿反应过来,常青便在她身旁说道:
“师姐,半载不见,别来无恙啊!”
常灵儿右颊感觉到来自常青话语间呼出的热气,脸色顿红,于是愤怒地说道:
“常青,反了你了,还敢还手打我!不理你了。”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往混元宫走去,连摔落在地的贴身宝剑也不管不顾了。
见常灵儿生气离去,常青赶忙去追,常灵儿见其如此粗心居然也不管自己的宝剑,愈发生气,脚下真气一凝,疾驰而去。
常青追至一半,忽然想起师姐的宝剑还在原地,赶忙转身去拾,这一耽搁,待转身一望,常灵儿早已走远,只剩下一行倩影在晨曦的照耀下越拉越长,也越来越淡。
而又羞又怒的常灵儿见常青转身回去取宝剑的样子,暗暗偷笑,身子倏尔一闪,便躲在了一颗巨石后面,藏好了身形,透过石缝偷偷看着常青着急的样子。
常青拾取了宝剑之后,紧紧追逐着那道身影,正当越来越接近马上就要看到师姐的身姿时,眼前的这道身影突然消失了,常青的心里瞬间空落落的,仿佛失去了一件珍宝,这种感觉如潮水般连绵不绝,充斥着整个内心。
常青怀着失落的心,急速向着常灵儿身影消失的地方疾驰而去,却发现眼前除了一块巨石和身旁的深渊外,便是一条直接通往混元宫的大道。常青左顾右盼都不见常灵儿的身影,眼前这条大道一览无余,而去足有三四里路,以师姐的脚力,绝对不可能在顷刻之间跑过去。
常青情不自禁地望着身畔的深渊,深不见底,幽不透光,此处是一个拐角,再加上路滑,很多野鹿、羚羊都会失足坠落深渊,常青思至此,再环顾四周,忽然见到悬崖旁除了自己的脚印,还有一对新留下的小脚印,这不正是师姐的三寸尺码,而且这脚印便在这悬崖旁边消失。
常青面色突变,这种种迹象都暗示着脑中那个不祥的念头,常青关心则乱,全然不顾其他,大声吼道:
“师姐……别开玩笑了,你赶快出来吧,以后我再也不敢还手了!”见四周并无人答应,常青内心瞬间崩裂,身子一软便端坐在了雪地上。
常青望着幽深的沟壑,满脑子都是常灵儿的身影,嘴里喃喃说道:
“师姐你快出来吧,都是我不好,以后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在石头背后躲着的常灵儿看到常青如此关心自己,内心窃喜不已,只见常青背对着自己坐在雪地上,挥起衣袖在眼角上擦了擦,不知是不是眼睛里进了东西,随后听到常青吸了吸鼻子,没想到常青居然哭鼻子了。
但见常青对着深渊悲切地说道:
“师姐要不是我惹你生气,你也不会失足掉落深渊里,你非我所杀,却因我而死,你让我怎么向师傅交代啊!”
常灵儿听见常青哭泣,并非因为自己,而是担心他无法向自己的父亲交代,于是情不自禁地轻哼了一声,本来想适可而止的她,又继续躲在石头后面,看看常青这小子究竟还要说些什么。
“自从我来到混元宫,除了师父,就只有师姐您对我最好了,我原本是个无人要的弃儿,承蒙师父厚爱才有今日的辉煌,更得师姐无微不至的照顾,我常青今生无以为报,来世必当当牛做马。
师姐死了,我苟活在这个世上也没有意义了。我是个卑微之人,虽然仰慕师姐,但是却不敢心生丝毫亵渎之心,此生本想好好的守护师姐,不让师姐受到丝毫的伤害。没想到师姐你命丧于此,为了不让师姐你孤独寂寞,就让我来陪伴你吧,希望师姐你不要介意嫌弃。”
常青说完,便悲恸地起身,欲跳崖殉情,忽听到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傻瓜,你可千万别跳,师姐我既介意又嫌弃。”常灵儿生怕常青真的轻生跳崖,赶忙从巨石后走出来,呜咽说道。
“你才是大傻瓜,嘿嘿!”常青听到声音,突然跳起身来,转身说道。原来常青早就料到常灵儿会躲在巨石后面,于是便演了一出好戏,而且刚说那句不知道怎么向师傅交代时,常灵儿便轻哼露出了马脚。常青也不点破,而是继续演了下去。
但当常青转身时,却看到常灵儿双眼微红,分明一副感动伤心的样子,但又假装不在意,常青是既心疼又好笑。
常灵儿见自己中了常青的奸计,又一次恼羞成怒,又一时间拿常青没办法,便狠狠地瞪了常青一样,嗔怒道:
“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说完便怒气冲冲地向着大道走去。
常青赶忙追上去解释,又被常灵儿臭骂了几顿,常青却乐在其中,不时逗常灵儿发笑。两人又吵又笑地向着混元宫众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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