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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穿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穿过城门,并未做认真盘查。此时,已快到巳时。来往的人越发的多了。
站在对面的一名军士简单看了一下地上的篮子,挥手示意站在一旁的妇女离开。妇女拎起篮子,看了军士一眼,正要走出城门,却停住了脚步,说道:“小娃崽,看着面生啊。以前站岗的那些大兵呢?”
那名军士有些不高兴,手中长戈往地上一戳,喝道:“谁是小娃崽。赶紧走,不然军爷定不放过你。”声音有些尖锐,听上去年岁不大。
那名妇女拎着篮子,一边走,一边嘴里还嘀咕着:“走就走。小娃崽倒是脾气满大的。。。。。。”
那名军士气鼓鼓地看了妇女的背影一眼,转头望向周穿,问道:“周叔,还有几个时辰才能换岗啊?肚子饿得慌。”
“你要是真的饿了,就去后面啃几口饼子。”周穿摇了摇头,对这个饿死鬼投胎一般的小鬼头实在是无语。
“那几个硬梆梆的黑面饼,有什么好吃的。”军士低声抱怨着:“还是周叔煮的东西香,真想赶紧换岗,喝一口热乎乎的菜粥。”说罢,军士舔了舔嘴唇,似乎在回味着美食的味道。在他心里,世界上最好吃的就莫过于眼前这位周叔煮的东西了。
周穿没有说话,抬头看了一眼身后高大的城墙,心里却在想着今天的军令。一大早,天刚发亮,右百将召集军中众将商议军情,传达王上命令,要各军务必尽快进城,于午时前完成换防。周穿作为辎重营的统领,很少参加这样的军议,原本以为只是来露个面,却不曾想也有自己的军令。右百将命自己带领辎重营的军士守备东城门,并命令准备好一天干粮,分发给众将士,不用再做饭了。
周穿本想问个究竟,却记起刚才右百将在下达布防命令时,将很大一部分军士安排在王宫和几位贵族大臣附近。想来是兵力不足的缘故,才让辎重营的军士临时上阵的。
周穿回过神来,看着还在那里回味的小鬼头,不禁又想起了自己的儿子周子建。军令如此急迫,都来不及回家看看,自是甚为想念家中众人。本以为换防之时,能见到平时驻守此处的女婿吴劲和儿子周子建,却不见人影,寻人问去,才知道今日两人都没来。
“周叔,你看那是什么?”对面的军士突然指着前方,拔高了音量在喊着。
周穿收回了思念,眯起眼睛,努力向远方望去。只见,一团黑云从天边刮来,不时有明晃晃的亮光一闪而过。
“那是兵器的反光。长戈!”周穿认了出来,心中一惊,沉声说道:“有情况,戒备。”
那团黑云移动的很快,转眼就离城门不远了。此时,周穿已经看得再仔细不过,却是一群宋国军士,身着黑甲,手臂上绑着一条或白色或灰色的绢布。领头的几名军士,似乎还有一个太监,骑在马上,直冲城门而来。
周穿大惊,不敢怠慢,一挥手,示意众人跟着自己,口中已经喝了出来:
“小鬼头,立刻上去传令,准备拉起吊桥。其他人,随我上前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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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宫门口,众大臣依次走了出来。此时,阳光明媚,刚刚过了巳时,正是秋天里最为清爽宜人的时段之一。
众达成默不作声,相对无语,匆匆互相打了个招呼便各自离开。气氛之压抑,和周边的时令气节格格不入。
大良造成宜年岁已高,慢步走了最后。刚出宫门,自有等候在外面的家臣迎了上来,搀扶他来到马车前。
“大良造,为什么不力劝王上收回成命?”成宜左脚刚刚踏上马车,却听见身后有人说话,转头望去,正是今日在朝堂极力为文宣君辩护的大行冉胤。
成宜收回左脚,转身对冉胤说道:“大行,王上王命已下。吾等下臣虽有异议,也只能听之。”
“不然。大良造,您是国之重臣,辅助两代王上,治国经验远超他人。难道看不出王上的此番决议,十分草率吗?”大行冉胤拱手行礼,低声反驳道:“吾虽掌管礼仪,不问政事。但也能看出,文宣君应该是被冤枉的。何况,即便是真有不敬之举,也应该先交大司理办理。怎能说斩就斩?冤杀一军统帅,灭陈的大功之臣。”
成宜看了冉胤一眼,淡淡地说道:“大行,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般模样。今日之议,吾等只管听从王令即可。多说无用,多说无益。你且回吧。”说完,抬脚登车,走进车厢内。
冉胤呆呆地看着成宜的马车缓缓离去,良久狠狠跺了一下脚,仰天长叹,自言自语道:
“文宣君,一路好走。”
不远处,成宜微微撩开车窗上的帘子,看着冉胤的一番行为,轻赞了一声:“耿直如昔,五十载未变。吾不如汝也。”
“成公,不必自谦。公和大行皆国之栋梁,不可或缺。”车厢里坐着另外一个人,低垂着头,身上裹着厚厚的被褥,隐约可以闻到淡淡的草药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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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燕儿拎着一个水壶,吃力地举了起来,给苗圃里的花草浇水。天还未亮,窗外刚刚听到公鸡打鸣的声音,她就被人喊了起来,拎水烧饭,洗衣叠被,浇花剪叶,已然是忙碌了快两个时辰。早上喝下去的两碗稀饭,早就变成汗水蒸发出去了,肚子里依然“咕咕”叫了好几声。
陈燕儿,抬起左手,擦了擦头上细微的汗珠,正想稍微歇息一下。突然,一双大手从她身后拦腰抱了过来,一股青年男子的气息凑了上来。
“啊----”陈燕儿尖叫一声,抬起右手,往身后猛地一甩手。
“哎呀---”一个男子的轻呼声响起。陈燕儿乘机睁开环抱住自己的双手,转身向后退去。
身后,站着一名华服男子,看上去颇为年轻,脸上、身上湿漉漉一片,显然是刚才被陈燕儿浇了一身的水。
“你是谁?想干什么?”陈燕儿双手紧紧抱住水壶,警惕地问道。
男子弹了弹身上的衣裳,语带轻佻,轻声笑道:“好你个奴婢。连主上都不认得了?你是新来的吗?”
“我,昨日刚进府。”陈燕儿依然保持这警惕,轻声回答道:“我只认识文宣君。”
“父亲大人,一早上朝去了。”青年男子嘿嘿一笑,欺身上前,口中说道:“看你这般面生,又是昨日进府的。想必是父亲大人自陈国带回来的,快告诉本公子,你是陈国哪个贵族家的小姐?”
看到男子向自己走来,陈燕儿脸露惊慌,没再说话,匆匆向后躲去,也没敢在用水壶再浇眼前的这名男子。陈燕儿虽不谙世事,但也能看出这人显然是府中的贵人,最起码比自己身份要高,万万是不能得罪的。
“幺,年岁不大,警惕性挺高。”青年男子更加兴趣高昂,微微一笑,甚是邪气:“你且从了本公子,保你后半生衣食无忧。”说罢,挥手夺过陈燕儿手中的水壶,眼看着就要将她抓住了。
“公子。”一声轻喝,让青年男子伸出的左手停了下来。男子直起身来,扭头望去,正是府中管家冉弘烈。
“什么事?没看到本公子正忙着吗?”青年男子不耐烦地对冉弘烈说道。
“公子,大事不好。之前站在府门外的一队军士,突然堵在了府门口。”冉弘烈躬身行礼,低声对青年男子说道:“夫人怕有事发生,特让小人来请公子过去。”
“知道了。你且先去,我马上就到。”青年男子一挥手,转身又朝陈燕儿走去。
冉弘烈一个大步,拦在了陈燕儿身前,说道:“公子。夫人吩咐,要您立即前去。不得有误。”
青年男子停住脚步,有点不甘心地望了陈燕儿一眼,讪讪说道:“既如此,你且前面带路吧。”
冉弘烈朝着陈燕儿一摆手,示意她赶紧离去,这才走到青年男子前面,一弯腰说道:“公子请。”
苗圃旁,陈燕儿跌跌撞撞地走着,怀里抱着一个空空的水壶。一阵微风吹过,几串水珠滴落在地上,却不知是泪珠,还是水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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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宣君府外,一队全副武装的军士已经站了近半个时辰。
卒长冯亭骑在马上,已然有点不耐烦了。望了望头顶越爬越高的太阳,冯亭一拉马缰,碎步走到军司马冉定前面,低声问道:“军司马,吾等还要在此站到何时?”
军司马冉定没有回头,也是低声回答道:“届时便知。无须多问。”
“军司马,吾等不去城中换防,却在文宣军府前做什么?”卒长冯亭继续问道。这个问题从来到这里之后,就一直萦绕在他心头。此时,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吾也不知。”军司马冉定摇了摇头,说道:“王上自有王命。吾等侯着便是。”
卒长冯亭称了一声“喏”,便退了下去。自那日,王子申,也就是现在的宋国公突入中军营帐,以谋逆罪斩杀左上造后,军司马便临时统领中军。众将领虽颇多疑惑,但随着王上拿出那张已故武王的遗命,也就顺势跪倒,叩拜新王。虽然武王英勇不凡,勇武过人,深得军心。但是,死都死了,就算有再多不解之处,也是于事无补。再者说,反正都是卖命于王室,谁当王上都是一样。
冯亭正在胡思乱想,却见远处一名男子骑马而来,径自停在军司马的面前,拿出一方绢帛递了过去。
军司马仔细看了好一会,似乎呆住了。
突然,冯亭听到“仓啷”一声长剑出销的声音,抬头望去,只见军司马冉定已然拔出了手中佩剑,转身对众军士,喝道:
“文宣君冉季谋逆,已认罪伏法。”
“王上有令,文宣君满门抄斩,立即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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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国王宫内,新任宋国公成王冉申,端坐在王座上,殿下空旷无人,只有老公叔冉相还坐在那里。
“公叔,”冉申突然开口说道,声音穿过空旷的大殿,仿佛从天边传来一般。“如此处置文宣君,众大臣中反对者颇多。孤一意如此,是否会如同父王一般,激起众怒?”
“王上,不必焦虑。众位大臣只是担心会影响军心不稳。”老公叔冉相微闭双眼,回答道:“想来,此个时辰,王上派出的使臣早已到军中,定可保军心稳固。”
“公叔,一向算无侧漏,孤甚为佩服。”冉申高声赞道:“然而,文成君一直未至,不知所图如何?甚是让人费解。”
“冉膑?”冉相轻“哼”一声,语带轻蔑道:“鲁莽小儿,丢耻忘节之人。待明日武王出殡之时,再当众解开他的真实面目。王上,尽可宽心。大势已成,断无翻天之忧。”
冉申哈哈大笑,显然颇为志得意满。此番大事,前后不过短短数日,却是惊心动魄、错综复杂。自己虽在外人面前镇定自若,私底下已经是两日两夜未曾合眼。今夜,终于可以安然入睡,真正享受下当王上的感觉。
突然,一名太监从宫门外跑了进来,脚步忙乱,神情紧张,大声喊叫,却是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王上,大。。。大事不好。”
“左军。。。左军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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