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儿看看天色,觉得时间不早了,而且肚子很饿。忽然吹来一阵凉风,他转身抬头一望,只见西边乌云滚滚,原来风暴要来了;接上又响起了打雷声。飘儿记得别人经常说过,西风暴总是来势凶猛,而且速度极快的,让人猝不及防。可是,他的渔船还停在河中间,还有他的丝网。紧接着,他便跳入水中,以最快的动作泅到河中间,上了船就赶忙起锚收网。大约用了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他就把丝网收上来了,一条鱼也没有。他竟然还在心里问自己:难道这丝网不随水流动就捕不到鱼?当他在心里肯定这个问题时,陡然间狂风大作,电闪雷鸣,暴雨倾盆而下。他急忙将丝网塞进舱里,到船尾就放下了双桨,可他已经难辩清楚方向了;不过他很镇定,并且很沉着。他还懂得一点对付风浪的常识,便使劲用桨控制渔船的方向,让船头一直都顶着风浪。他认为,只有掌握好船的方向,使它对着浪头来才不至于会被掀翻。
也许大家不会相信,其实飘儿这时一点都不惧怕风暴,更没有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他的的确确如此。因为他本来就不畏水,再阔的河面他也能够泅到岸上。他只是怕失去他的渔船,特别是船上的那些东西。这时,天色昏暗,就像黑夜里一样。在这种危急情况下,他的双手只顾牢牢地握紧双桨,竭尽全力地一面划桨一面控制住船体方向。但是,他的渔船根本不能向前移动,倒被大风刮着直往后退,巨大的浪涛已使他荡不开双桨了。阵风越刮越大,船头上的白色塑料药瓶早已无影无踪,篾蓬在“砰砰”作响,好像马上就要被风暴带到天上去。他这时的情况非常的糟糕。他估计到在这样的大风大浪里,如此小渔船是无法战胜的,它很有被掀翻的可能,如果不及时逃避的话;其实,已无法逃避了。他的双眼已被雨打得睁不开,双手也不能使上劲了;他再也没有什么办法可用。所以,他闭着眼睛,抱着一种听天由命的无所渭态度,任其风吹雨打大浪掀。当然,他心里一点绝望的情绪都没有,真的。
兴许是飘儿这凛然的态度激怒了风暴,一声响雷过后便卷来一阵疾风,把他的渔船吹得打了个旋转,然后便船底朝了天;他掉进了河水里,但右手仍然牢牢地抓住了一把桨。他在水里翻了个身,就不知道渔船去了哪里。他只好换了左手握住桨棍,在风雨大浪中游泳。他辩不出正确的方向来,也不知道将要游向哪边,甚至感觉不出自己究竟有没有向前泅动,因为大浪总是把他从一个浪尖上推到另一个浪尖上,使他的身体根本不能发挥游泳的技能。但是,大浪也不能把他吞没掉。此时此刻,他的情绪平稳得出奇,说出来谁都不会相信。他虽然从嘴里被呛了几口水进去,可呼吸一点都不感到困难。有时候,他倒故意把脑袋沉没在水里,这样却觉得好受些,既听不到刺耳的雷响又不被暴雨淋,每隔几分钟便将头伸出水面喘一口气;接上,他反复地做着这样的动作。
大概过了上个钟头,风暴减弱了。雷声越来越远,也越来越小;风小了,浪小了,雨点也小了。飘儿逆风顶浪地向前游,怎么也舍不得丢掉手里的杉木桨。睁眼望去,河面上仍是一片漆黑,他借着闪电的光芒才模糊地望见了那个小独洲;因为这个独洲很小,几乎如一块土包一般,所以就在河面上成了一个明显独特的目标。他敢肯定自己没有看错地方。但是他又有点怀疑:这么讲,他并没有被风浪赶得好远?也许是这样的,他一直在与风浪搏斗,根本不会被风浪带着走的。接着,他又一次在闪电中看清了那个小独洲,它的大小形状都和他记忆中的那个完全吻合了。他即刻就朝着它使劲游过去。
飘儿费了一阵工夫,终于游到了小独洲的岸边。他上了岸,把杉木桨往洲坎上一掷,然后就缩身蹲在足有两米高的洲坎下躲避风雨。这西风雨淋在他身上还真是冷冰冰的呢。强大的暴风雨只是相对地减弱了些,而并没有停止。他把背靠着洲坎,坐在地上等着风暴停息。有时他把头仰起来,望一眼昏暗中狂风大雨像发了疯似地呼啸着、倾泻着,仿佛在清扫世界上的一切污浊龌龊之物。他在心里感谢天地神灵,没有让风暴将他打晕。若是换了别人像他这样挣扎着重新上岸后,他惊魂未定的神情一定难以描述尽致;飘儿却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此时此刻,飘儿完全能理解刘胡兰勇敢就义时那种大无畏的英雄精神。不过她那时是受着革命精神的鼓舞,而飘儿的顽强意志则是出于自身的本能。飘儿认为:一个人的生命往往不能靠自己来把握。如果天地神灵护佑他,那么,即使他陡然掉进了地狱,他也会奇迹般地重获新生。
现在,飘儿一心只想着他的渔船——确切地说,它原来并不属于他的——但他如今已是它的主人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找到它。没有了它,他就失去了在鄱阳湖里过冒险生活的唯一工具,他就要寸步难行了;但是,他并没有想到自己会饿死。他时不时地站起身来,伸直脖子侧头望一下西边,盼望眼前这来势汹汹西风暴能快点过去,他好抓紧时间把他的渔船找到。若是时间长了,或者等到明天,他可就不晓得它要漂流到哪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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