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厮杀之后
天要亮了。一场厮杀结束了，山坡上铺满了尸体。
廖母的病刚刚好转，听到一片喊杀声，就在家奴的搀扶下来到了院子。院子豁亮了，因为倒了一面院墙。廖母向东一看，山坡上都是尸体。廖母吓得脸色惨白，就问：“是谁造的孽？”
“是两个小和尚。”家奴回答。
“出家人不是不杀生吗？怎么杀起无辜的人来了？”廖母声音颤抖地说。
“你药里的灵芝就是其中一个小和尚送的。”家奴接了一句。
“那是怎么回事啊？”廖母转身瞪视着家奴，好像她都知道似的，“先送灵芝后杀人，什么出家人啊！”
两个家奴不敢接话，恐怕说不好惹廖母生气。
廖母一下想起了他三个宝贝儿子，就边走边问：“元吉他们呢？”
这时，院内的男人正忙着往院内抬受重伤的武士。两个四十多岁的男家奴走在廖母身旁，听廖母一问，就站住了，其中一个说：“没有看见廖掌门。”
“那元武和元弘呢？”廖母追问道。
两个家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低下了头。
廖母急了：“说话呀？”
其中一个家奴在喉咙里咕噜了半天儿，谁也没有听清什么。那家奴着急中将耷拉的手向前指了一下，就低着头走开了。
廖母感到事情不妙，就由两个家奴搀着，一步一步来到了山坡。有人已经把廖元武和廖元弘抬过来了。
老人家远远的就看见抬着的是自己的两个儿子，他睁大了眼睛，不再用家奴搀扶，跌跌撞撞地赶过去：“元武、元弘怎么啦？这是谁害的？”抬着的人把头扭向一旁，谁也不说话。
廖母走到近前一看，两个儿子满面是血，身体僵硬了。老人家向后一仰，就人事不醒了。
不知廖元吉从哪钻了出来，将母亲背回了屋内。廖母萱堂之上一片哭声。尽管人们怎样哭喊，廖母再也没有睁开眼。当晚二更天光景，老人离开了她难分难舍的庄园。
廖元吉安葬了母亲后，他把庄园里剩下的人都召集在了院心。他一看武士只剩了十五个人，家奴还有二十一个，这个家撑不下去了。小和尚再来一回，即便不是火光一片，也会难活一人了。他知道是他闯下的灭门大祸，隆家的独苗来复仇了。
其实廖元吉算是聪明人，他躲开了向山上追杀两个小和尚。他知道两个小和尚掌握着绝学，有出神入化的本领。浑元功跟小和尚的功夫比起来，天地之差。他们要杀几百人就是一推掌，所以他在院内远远地观阵。
现在廖元吉苦心经营的廖氏部落就这样灰飞烟灭了。他留下几个家奴守着庄园，其余的人都打发走了。自己带了两个弟子，骑着马再去寻访武林奇人了。
没有看见廖元吉，血海深仇的大海报仇好像只报了一半。他在找廖元吉，将来廖元吉也会找他。这时，大海想起了师父生前说的一句话：冤冤相报何时了。他知道，师父如果今天在，是不会让他这样大开杀戒的。
回到山顶的大海想到那满山坡的尸体，想着廖元武和廖元弘口鼻喷血的惨象，心里有种罪错感。
隔了一天，大海和凡世又来到了廖氏部落。大海在小镇买了一下祭品，就奔自家的部落来了。
九年前的家园，现在又是一片废墟，蒿草一人多高，覆盖了九年前振兴的隆氏部落。蒿草里不时飞出山鸡、野兔来。大海来到父母居住的房子，只剩下了半截的墙体，被火烧得黑糊糊一片。
大海跪在了上面，他摆上了供品，点上了香，说道：“爹和妈，我没死，我被一个武林高僧给救了。他叫巫马占魁。我现在就要功夫学成了。我为你们报了仇，廖氏部落不复存在了。你们地下有知，就在那边过个平安的日子吧！咱们隆家就我一个了，我已经出家为僧，我将一心向佛了。阿弥陀佛！”
凡世跪在一旁，一直听着，他没有说话，现在他感到对先人该说全，就插话道：“大伯，大海玄极功夫可厉害了，可说是天下无敌了。”
“出家人不打诳语。我没有那样功夫，不可乱说。就这样吧。”大海说完，就站了起来。
他没有走，迎着北风，一动不动地看着眼前的废墟。凡世叫了他两遍，他像没听见，还是泥塑般地站着。凡世转到他的前面，一看，刚才将悲哀全压在心底的大海，现在已经是满面泪水了。凡世悄悄退到了大海的身后，陪着他站了一会儿。
第二天，大海、凡世又来到了这里。他雇了一百多号人，清理了隆氏庄园，就在庄园里为父母和死难的家人，以及家奴重新安葬，修了坟，立了墓碑。
这里的百姓才知道了当年隆家的大劫难中，还活下来一个隆大海，就是那个小和尚；又知大海一人为隆家报了血海深仇。大家对大海无比崇拜，好像这一带有了保护神。一时间，天底下都知道有个武功绝伦的小和尚大海。遗憾的是，老百姓和武林人士不知大海身居那座名山，就是慕名寻访也找不到。
大海和凡世回到了山顶，他俩又去了山顶之墓。他俩跪在师父墓前，求师父谅解。大海对着坐棺说：“我没有忘师父的教诲，不寻仇，不杀生，可我不杀他们就救不出师兄来。我们已经离开了廖氏庄园，可他们穷追不舍，非要置我们于死地。我们不得已而为之。师父我们知道错了，你惩罚我们吧！”
“都怨我。如果我提防他们，不被他们抓住，就没有这场杀戮了。师父，惩罚我吧！”凡世说完，给师父磕头不止。
大海忙扶起凡世，接着说：“我与廖家有恩怨，与你无关。”
皎洁的月光洒在山顶，洒在师祖、师父棺椁上边的山石上。两个小和尚就像跟刚刚指导完他俩练功的师父说话一样，又在等师父的教诲。他俩看着师祖、师父的棺椁慢慢退出了这个山顶，他俩知道师父是不满意了。
回到自己的山顶，大海报了家仇，可他没有半点儿舒心，还是皱着眉头。凡世问他怎么了，他就是低头沉思，最后他说了一句：“想不杀人，那廖元吉能放过我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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