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矮老头顿时尴尬,他身材较矮。水少女一转过身,他那一掌刚好对准了水少女的胸。以他辈份,这一掌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下手的。
况且左脸颊也感觉拳风飒然。似乎劲力奇大,也是绝不能硬挨这一拳的。
当此紧要关头,矮老头急忙撤掉拍向女孩的一掌,同时头往后仰,躲过了水少女的这一重拳。
而水少女自知近身战绝不是矮老头敌手,刚刚的空中迅疾转身,挥拳重击,整个过程可说是兔起鹘落,迅捷至极,给了矮老头一个出乎意料,但即便是如此的出其不意,仍是没能打中他。
她一击不中,也不乘胜追击,身形却飘然后移,裙袂生风,很快与矮老头拉开了距离。她对远战极有信心。
矮老头与她共苦过几天患难,女孩的一招一式,对他这个拳脚功夫深有造诣的人来说,一看即透。他知道水少女近身战极不擅长,她唯一能依仗的,是一把短剑。但现在既无短剑在手,立时便捉襟见肘,有江郎才尽之感,唯有拉开距离伺机攻击。
矮老头喝了一口酒,神态悠闲,笑道:“女娃,把你袋中的的那些罐子也拿出来吧!没有它们,你似乎连战斗的节奏都没有了。”
水少女面现迟疑之色,惴惴不安道:“可是,罐子很危险,若是打中了您……”
矮老头笑道:“没事,你用尽全力便是!我决计躲闪得开!”
水少女双手从百宝袋中一抄,等到手伸出来时,双手手指指缝间已经扣满了罐子。她手臂交叉,十根手指白皙修长,指甲片大小的罐子夹在其中,漆黑锃亮,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辉。
水少女提醒道:“爷爷,当心了!”手臂向外一挥,漆黑的罐子就像突然消失了似的。等到再一看时,她的手上又扣满了罐子。
这不是她没将罐子扔出去,而是她双手取罐的动作实在太快,几乎一眨眼,就能将双手的罐子尽数发射,而且还能在同一瞬间,再次从百宝袋中取出罐子。
这样,只要百宝袋中罐子够多,水少女就能永远处在攻击的状态中,立于不败之地。
但远处却没有爆炸的声响。
水少女凝神一望,不由得惕然心惊。只见矮老头的双手中,黑漆发亮,之前她全力发射的罐子已被矮老头一个不漏的全数接下。
她也在发射罐子这门功夫上下过不少苦功,现在却被矮老头一个不漏的接下。胸中失落之感,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泼下。
她自从与风中扬联手打败水玉珠后,又在顶天峰采雪莲,收魔剑,胸中少不了有一种年少轻狂之感。而现在,矮老头给了她一记当头棒喝。此刻,水少女隐隐约约觉得,与姑妈的战斗,姑妈是下手留过情的。
但她个性好强,怎么都不愿认输,眼珠一转,已有了一个主意。
矮老头见她嘴角含笑,喝了一口酒,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告诉你,你想什么都没有用!”手一扔,将罐子尽数扔给了水少女。
水少女伸手接过,笑道:“真的吗?这东西我是好不容易才在离婆那里求来的,不知费了我多少唇舌。”
矮老头拿着葫芦的手微微一颤,没有说话,嘴唇咂了一咂,明显对女孩这句话有了兴致。他知道锥子山的离婆修为高深莫测,行事独来独往,是一个不问世事的隐士。在这个隐士所求到的东西,将会是怎样的一件东西呢?
他却假装镇定,但也有自知之明,道:“什么东西,除了是酒,我什么都不稀罕!”他一边说一边注视着女孩的手,神情期待,倒真想她就拿出酒来。
水少女嘻嘻一笑,左手自百宝袋内一摸,摸出了一个圆柱形的、雕刻着奇怪符文的器皿。器皿口小底大,如水晶般透明,里面黄澄澄的液体金波滟滟,像是流动的琥珀闪耀着诱人的光泽。
这是一瓶酒,只从颜色就可以看出,这瓶酒储藏了不少岁月。
矮老头一见到,魂就脱窍了,飘了进去,随著透明器皿内的液体一起荡漾。
水少女看着矮老头如痴似醉的模样,有些难以置信,她把提酒的手向左一摆,矮老头痴醉的目光便射向右:手向右摆,他的目光便向右,真是百试百灵。水少女只瞧得好笑,心中却想:“酒真的有这么大的魔力吗?能把这爷爷迷得神魂颠倒?”
她不信一瓶酒能有这样大的魔力,于是打开了塞在器皿上的塞子,放在鼻前一嗅,一股清香醇甜的气息随之充溢胸间,头脑微醺,颇有飘飘然之感,忍不住就要手舞足蹈。她樱唇微启,竟也想尝尝是什么味道。
正在此时,矮老头猛的欺进身来,叫道:“可别喝完了!”手向前急探,犹若昙花之一现,手收回时,那一罐酒已在他的手中。他就像从未娶亲的光棍突然之间碰到了女人,天塌下来也得尝尝。他大嘴一张,头向后仰,拿着酒的手一翻,那器皿内的酒水已尽数被他喝干。
水少女微微一怔,回过神来,伸出手,轻轻按在了矮老头的胸前,笑道:“爷爷,您输了。”
但矮老头神情落寞,手中拎着空酒瓶,看着它发呆,意犹未尽,对水少女的举动恍若不闻。良久,将嘴里残留的唾液也吸了进肚,甚有感触的说道:“为什么?为什么世界上有这么好喝的酒?”
他转头看着水少女,像是吃鱼不厌的猫。女孩被他看得全身发毛,急忙摇头道:“我就随便拿的一瓶,哪会想到您喝得这样美味?”
矮老头痴呆一般的双眼随即有了光彩,喃喃道:“随便的一瓶!?”他兴奋得忘乎所以,连颌下的一排白胡子都颤动着,拿住了女孩的手,大声道:“快!快!好姑娘,带我去,我要喝得天旋地转,我这一辈子都没喝过这么好喝的酒,这绝对是上了千年的佳酿!”
水少女缓缓摇了摇头,道:“不能带你去,离婆不喜欢见到陌生人,更不喜欢陌生人在山上乱逛!”
矮老头只得放下女孩的手,淡淡道:“你说的是,说得是。可惜再也不能喝到这样的酒了。”他叹了口气,仿佛一瞬间就老了十数岁,说话无精打采的。
水少女连忙安慰:“你只要想喝了,我总会向离婆婆要的,她留在那里也没什么用啊!”
矮老头这才稍微的有了一点精神,也没了心思再与水少女动手。
他心神恍惚的落在地面,指着旁边的一辆用麻布覆盖的木推车,说道:“姑娘,这是我们族长送你的定礼,希望你收下。”
阿美早就注意到了这一辆木推车,她也料到了这是风后族的定礼,只是未得水少女允可,不敢擅专打开。这时矮老头一说,她上前一把扯下了覆盖在车上的麻布。
麻布一扯,五彩的光芒闪耀得双眼几乎睁不开眼,红宝石,绿宝石,金绿色的猫眼石,蓝光钻石……枚枚熠熠生辉,颗颗光辉闪耀。各种宝石,像是天上的星辰都已被采摘下来,装满了一车。
水少女眼睛亮了,情不自禁的道:“真……真漂亮!”女孩子爱美,珠光宝石最是投其所好。这次轮到她魂出窍了,她轻飘飘的落了下来,好似一片鸿毛,没了重量。摸着光滑莹润的宝石,感觉周身无一处不像是喝了蜜糖,甜滋滋的。这一车的宝石,若是甄选上品,装饰己身,定是说不出的珠光宝气,绚丽玲珑。
风后族为了得到风中扬,举全族之力,送来这样一份大礼,更下了极大的决心。以风后姬之吝啬,原本是绝无可能狠下心送如此大的定金,但她凡事为女儿着想,她的吝啬聚财,也都是为了风飘飘。既是女儿大婚,那送这样一车宝石也算不了什么。
一车的宝石,光华灼灼,水少女乍一见到,也似瞧得痴了。阿美轻声道:“族长,族长……”连续轻唤好几次,水少女才回过神来,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她刚想招手让阿美等人放入族中库房,忽的转念想道:“这若是送我的,我自会收下,但这一车的宝石,明显是用来换走扬弟的,我不能昧心,不如还是将它送回。再说我若想要这样的宝石,不愁找不到!”
水少女甚有慧根,宝石对于她来说,只能算是精美的装饰品。既不能拿来吃,也不能拿来喝。她略一想通,便即释然。
女孩将手中的金绿猫眼石放下,道:“爷爷,麻烦您跟风姨姨转述一下,这些宝石我们用不着,将它送给有需要的人才是好的。”
矮老头亲眼所见,水少女只这极短的时间便看破‘财’之心妄,比他二弟不知通慧多少倍,连自己都感老脸惭愧。
他想起自己何尝不是嗜酒如命,没了酒就不能过日子,但若是无酒,他又不可能悟道。想了一会儿,决定以后酒还是要喝,因为风大酉若是不喝酒,也就不是风大酉了。
矮老头哈哈一笑,道:“你的话,我会向她转述的。不过,你得在那个离婆那里给我弄一些好酒来。就看在我年纪大一点的份上,行吗?”
水少女抿嘴一笑,嫣然道:“放心吧!那酒说实话真不错,有机会我也要喝上一口。”
矮老头一愣,旋即笑道:“要喝酒,现在有现成的。走!你我到风后族,好好的喝族长的喜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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