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闻声看向旁边,初七拉低帽檐,在众人聚焦的目光下缓缓侧了个身,露出站在他旁边的年轻人。
许多年后,时光浸染,我依旧能回想起这一幕,与眼前这个人。而那时,我也只能苦笑的说,“当时年少。”
当时年少,我们都是不堪面对风浪的漂泊小舟,还未曾向现实低头。
年轻人穿着咖色的长风衣,眼睛藏在圆顶帽檐的阴影背后,如他永远不会让人看透的暧昧表情,扯着浪荡不羁的笑,整个人立若青松,行若扶风。
这句看似闲散,实则嚣张万分的话就是从他嘴巴里吐出来的。
任谁被这么*裸地鄙视怕是都窝不住火,更何况是站在别人地盘上暗指着对方的鼻子骂。
掏枪的军官就好似是这块土地的地头蛇,当然看不起这突然冒出来的秃头草,登时就怒不可遏,枪口就这么指了过来,大家一哄而散,年轻人身前立刻辟出条空荡荡的路。
“你谁啊?找死!”
他悠然而笑,视威胁似赏花观月般惬意,“我谁都不是。不过是青天白日一良民,出身草莽,不像官爷您,上无爹娘罩,下无良心踩。不能狐假虎威,做不到无视法度,就只能站在这里指桑骂槐。可惜,可惜。”明明是讽刺挖苦人的话,倒说得像品诗论道。
我听着听着忍不住笑出声来,初七在底下踢了我一脚。倒是那人笑意浓浓地瞥了我一眼。
刚才人流散去,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待人都走光,此时离开未免也太过奇怪。而初七这个人个性使然,他根本就没打算避开,我俩穿着身黑斗篷,突兀地站在人流和那风衣男之间。掏枪的军官见此,被人骂得脸色青紫,又是有火无处发,我这一笑简直是在老虎屁股上拔毛,二话不说,连串的子弹嗖嗖射了过来。我是傻在那里,初七还醒着,一翻身扯住我的斗篷大力扯向一旁。一颗光荣弹打穿帽檐贴着耳朵呼啸而过,耳畔一阵温热。
他娘的文明社会讲究的是文明,这帮人动不动就舞刀弄枪。一双手稳稳扶住我不受自主往后倒去的身体。从下方看去,风衣男翘着悠然的笑,眼睛里却半点笑意,冷冽之色锋芒毕露。
众人唏嘘,初七走过来扶我。风衣男笑看初七,眼中一抹深意,点头道,“老丈真是好身手。”
初七摆着他那张纵横老脸嘿嘿笑道,“老啦,比不上你们这些年轻人咯。”
“哪里的话,老丈这转身之间行动极为迅猛,倒是晚辈做不到的。”
我看着对面躺在地上被子弹射中头发、两袖、裤脚、鞋底各二发而吓得尿裤子的人,忍不住想爆粗口了。他们俩个一个叫变态,一个叫作变态中的战斗机,居然还在这里玩恭维打太极。在对面子弹飞射,到扶住我的几秒之间,这人竟然精准的射出七发子弹,招招命中且未伤人性命,只是起威慑作用。我颇为敬畏地赶紧离开他的搀扶,自己站好,多站一秒我都觉得浑身变扭。
“婆婆小心。”
“谢谢你啊,小伙子。”有了猪肉丸子的药丸,仿个声音还真是轻而易举。真是亏了我之前送给初七的那点敬佩之心,感情这家伙也是个开外挂的。我抬眼看去,见他正盯着风衣男手里的迷你手枪。
那手枪体积小,不及巴掌大,威力倒十足。或者说,是这人的枪技实在太变态了。
风衣男挑起嘴角,这回的笑到真真切切是讽刺意味十足的笑容了。“连这么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你都敢开枪。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倒地的军官并无大碍,但估计是被吓的,白着脸抬手指着风衣男,你你你了半天,硬没说出句完整的话。奇怪的是,他周围的同伴一开始本就秉着看热闹的心在一旁围观,偶尔起起哄。这回看到他如此受欺,居然毫无反应。倒是一脸慎重地只是盯着风衣男看。
我和初七交换了个眼神,彼此心知肚明。
这个人,怕是不简单。
风衣男走去,扶起倒地的老人,绅士风度地掸了掸他的裤腿,温和道,“老丈,你别着急,慢慢说。”然后眯眼笑着冲着躺地的人道,“到底怎么回事?”声音温和却透着严厉与威胁之意。
底下的人白着脸,总归没说个所以然。倒是一个声音突然冒了出来,尖细尖细的,“就是他,他偷了我的东西!”
风衣男怔了怔,循着声音看过去。我站的位置不好,只估摸着大概是从被风衣男挡住的那方向上传来的。踮着脚尖看了眼,没人啊。
气急败坏的声音又响起,“你眼瞎了,往那儿看呢!这儿呢!”
我侧个身,却见一个刚及我膝盖的唇红齿白的小女孩眨着水亮的大眼睛眼巴巴地看着他。精致的小脸粉嫩可爱到想让人咬他一口。
风衣男优雅的笑僵在了嘴角,犹疑地蹲下来,去扶小女孩头顶梳着的红色发圈,“小妹妹,刚才是你在对我说……话吗?”
那小女孩一巴掌拍下风衣男的手,满脸嫌恶道,“小妹妹你个脑袋!你才小妹妹,你们全家都是小妹妹!本大爷才没那么低端!”
风衣男整个脸都僵了,“哦,那你……”
小孩一挺小胸脯,“本大爷有的是小弟弟,你要不要给他问个安?”
风衣男笑得极为古怪和勉强,看样子他快撑不住了,“哦,你还有个小弟弟,那他在哪里?”
小孩痞痞的一笑,伸手就……扒住裤腰往下拽,吓得风衣男瞪大双眼,一把拉住他,“你干嘛?”
小孩翻了个白眼,哼道“谁叫你不相信本大爷是男的,给你看我的小弟弟啊?”
原来此弟弟非彼弟弟……所有人都被震在了原地,一时间众人鸦雀无声。我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幅不可思议的场景。连初七都端着胳膊颇有兴致得摸着下巴。
真是奇葩年年有,今天特别多……
“哈,哈哈哈。我相信你,我相信。你……先把裤子穿好。”风衣男文雅的一张脸都要被扯得面部扭曲了。
“哎,你信啦!”小孩乐得直接蹦了起来,忘记自己没提裤子。风衣男眼疾手快地低身趁着他春光外泄之前一把勒住了他的裤腰,长舒一口气。
小孩瘪瘪嘴,一拍巴掌叫道,“行啦。小福子免跪。”
这啥跟啥?“噗。”初七喷笑出声。我笑地不能自抑,一个不慎呛住了。周围人也都抑制不住地笑出声来。唯有风衣男的笑是苦涩的。
这期间,旁边站的那队军官脸色奇差地想往前一步,被风衣男一个眼神瞪了回去。我直了腰,歪头问初七,“喂,要不咱们趁乱进去?”
他忍住笑意,道,“没什么大不了,就在这儿等会吧。”
他这个人这么有耐心?我看他是想看笑话。不过也好,这出戏看上去可真是风起云涌,浪潮迭起,错过了太可惜。
风衣男叹气道,“好吧。那小少爷你说说,这位老人偷了你的什么?”
漂亮小男孩一瘪嘴,脸色突然多云转晴,哭丧道,“毛团!他偷了我的毛团!”
老人听闻气得直跳脚,“什么毛团!根本没听说过啊。小娃,说话要讲证据的。我这么大岁数了,干嘛稀罕你个什么玩具。”
小孩闻言,刚才垂涎欲泣的一张脸突变为凶神恶煞,翻脸比翻书还快,跳着直骂,“混蛋,就是你偷了我的毛团,刚才它还在我的屋子里呢。只有你进去过,不是你偷的,还能是谁?”
老人一听满脸无奈,拽住风衣男的袖子也是一脸快要哭了的表情,“我是走错包厢了才进去了。没多一会儿就被你们轰出来了啊。我真没看见到什么毛团。”
小孩听闻立刻张牙舞爪哭闹起来,“不管不管!你就要赔我的毛团!”
风衣男皱着眉头听完,叹了口气,眉眼间满是无语。觉得跟这俩人没办法沟通,转脸问站在一旁的一个四方脸的军官,“你们为什么觉得就是他偷了毛团?”
那军官站的笔直,十分恭谨地说,“他提供不出自己的乘票和证件。上了三层包厢还大摇大摆坐在别人的包厢里。而且东西就是在他走后才丢的。”
风衣男皱眉道,“监控呢。”
那军官回道,“因为三层是尊贵客人的包厢……所以未设监控,只有二层走廊和楼梯间有,已经查过了,也没有可疑人士经过,所以……”
风衣男冷笑一声,“所以你们仅是感觉这位老先生穿衣普通,就理所当然的以为东西是他偷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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