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籁俱寂,丛林深处只有一两声鹧鸪声分外突兀。塔库仅剩的这几十个人族全部围坐在这片平坦的空地中,他们或是低头拆着染血的绷带,或是抱着枪仰头茫然望天,所有人都不曾说话。
塔库的男孩皆是从小剔去半边头发,刺上代表荣誉和力量的角鹿图腾,而女孩则是刺在右臂上。角鹿应是生长在这片土地上极为受当地人尊崇的神兽,乍一看上去更像是独角兽,但毕竟我不能扒住人家的脑袋看个仔细,也只能大概观望了一下。
队伍聚搭出一个小型火堆,阿贵那些个族里如今还能拿主意的都在那里,他们方才还争吵的激烈,现在也只能面红耳赤地停下来。
这死一般的安静,死一般的未来,到底该何去何从?
柴火跳动的越来越零星,终于在“啪”地一声脆响中咽了气,突兀地在空气中炸开。这时一个低低的声音响起,“去把碎片抢回来。”
这句话一出,周围的空气突然像沸腾一样,所有人都脸色古怪地交头接耳。而说出这句话的阿贵猛然跳起,狠狠踹飞还吞吐着黑烟的柴火,“娘的,还顾虑个啥,脑袋都快没了。”
旁边的一个老爷子听闻摇摇头,很是冷静地说,“不成,那东西太古怪,你忘了…”
阿贵伸手一把拉住他的衣领拽了起来,也不顾他是不是族长,咆哮道,“有选择,有选择的话我他娘的会说吗?”他挥舞着另一只手指向四周,“你看看,为了那破东西,我们一族的大好男儿都变成什么鬼样子了!你以为我还想要那东西,但没它,我们谁都活不了!就算死,至少也得拼到最后一滴血留尽!”
老爷子皱着眉头,看了四周重新沸腾起来的气氛,无奈地叹气道,“就算是这样,那谁还去的了?他们既然得到了它,必然会严加保守,这不等于去白白送死吗?”
众人面面相觑,也无可奈何。这里一路上以来,众人死的死,伤的伤,年轻一辈的缺胳膊断腿都是轻伤。阿贵啐了一口,弯腰领起枪,然后吼道:“龟儿子们,现在不是藏着这半个土袍子的时候,想活命的把手头余的都给老子交出来。”我看那些个年轻力壮听闻都面色铁青,神色犹疑,直到一人从兜里掏出个把子弹扔给阿贵,才陆陆续续照做。呦喝,敢情都留着一手呢,我看看自己手中攥着的**,苦笑一下,其实我自己也不是?
“阿爹,我同你一起去。”方才安坐在怀里的蝴蝶不知什么时候站立起来,扛着枪,神情坚定。
阿贵回头深深看了眼蝴蝶,眼里有些复杂,但最后还是大笑,“好,不愧是我闺女。”
“我…我也去。”靠,这话从谁嘴巴里说出来的?
“你?”阿贵惊诧地看着我,“不是我说你顾小哥,先头我救你,不仅是你穿着谈吐不像那群乌龟皮,主要是你细皮嫩肉的一看就不像是会打架的啊。”
我摇摇头,“你们帮了我这么多,我也想尽力。”唉,这话诚恳地我都想扇自己一嘴巴了。
最后人员敲定下来,一支由阿贵,蝴蝶,我,还有一名叫大辛的壮硕大汉四人组合的临时小队出发了。临走前,阿贵分配给我们每人15发子弹,一把刺刀,叮嘱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用枪,否则会引来更多的敌人。
我握着手里的刺刀,只感觉万般沉重。虽然下定决心要帮忙,但我没下定决心要杀人啊!先前战争的厮杀都是在前线,我并没有看过真正的以命相搏,听到他们交头接耳又有多少人死了,也只是悲哀,有些不真实,事实上是我还没有接受这荒诞剧的一切。
我们一行由阿贵带路,七转八拐地在雾气腾腾的丛林里穿梭。他们给我身上撒了一些药粉,说是驱赶林子中的虫子和食尸鬼。这片林子叫做迷境鬼林,听上去很好听,实际上是个吞人不眨眼的鬼地方。正因如此,他们才敢安稳的在此驻扎,敌人若没有当地人带路一时半会是不敢进来的,可惜他们已经快把当地人都杀光了。
阿贵告诉我,林子中央的土地是赤黑色的,最浓黑的地方冒着血气,是食尸鬼的巢穴,我们要去的就是那里,通过食尸鬼天然挖掘的地下暗河隧道去往外面。我一听真是悚得鸡皮疙瘩都冒起来了,虽然没见过那东西,但一听就不是什么善茬。阿贵哈哈笑着安慰我说没事,塔库族几千年来都是跟它们一起生活,每年还会进贡祭祀,我同他们一起去,身上还涂着药粉,不会有大碍的。他说的很轻松,我听着很惊恐。
走了不到半日,终于见到了阿贵口中的赤土血色之地,黑黝的土地上被无数暗红色的裂纹覆盖,时不时还唐突地冒起一个个血泡,空气中密布着刺鼻的血腥味。我抖得像风烛残年的老人一样,也不管蝴蝶笑得前仰后合,总之我真的怕的要死。阿贵拍了拍我的肩,继续往中央一座三人高巨大岩石后面开路。岩石后方都是灌木丛,我看着他们仨突然跪倒在地,然后肃穆地拜了三拜,在我犹豫要不要也跪下烧个香时,他们已经猫着腰拨开灌木丛深处的洞口,钻了进去。我咽了咽口水,也只好跟着钻进去了。
洞里很窄小,勉强只够一个人猫着腰前进,我和蝴蝶被阿贵和大辛夹在中间,不知道拐了多少个弯,走了多少路,四周依旧是黑漆漆的一片。这里面时而宽阔像房间一般大,时而狭小地只能匍匐前进。累极的时候,就靠到一边休息。里面的情况都是听阿贵叙述的,他不让我点灯,说是怕惊扰到神灵,后来他偷偷告诉我,这只是原因之一,最重要的是他怕我看见周遭的情况吓得晕过去。后来当我在其他处看见这玩意的庐山真面目时,我不得不在心里佩服他的细心周到,以当时我那点胆量,要是看到四周围都爬满这种东西,我非恶心死。
虽然前进过程中总感觉碰到了什么东西,耳边也时常传来细细索索像老旧录音机发出地嘶呕声,简直吓得我快心脏衰竭,但秉持着鸵鸟心态,眼不见为净,全当不知道,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们终于安稳的到达地面了。看到阳光的那一刻我被刺激的睁不开眼,但也是喜极而泣。
眼前是一排笔直的古道,护道的两排白杨高耸孑立。我们竟是从路旁一个排水道爬出来的。阿贵打了一个手势,表示着周围没有危险,我们便放心地走上古道。青砖缝隙都生满青苔,杂草丛生,每隔50米道路两旁便设有一角鹿石雕,雕刻的栩栩如生。我这时才能仔细地观察这些独角兽一般的神兽,它头顶尖角,尾巴奇长,曳地两米,真不知道若是奔跑起来会不会尾巴缠绕的打起结来。
走了大约两千米,隐约可以看出树林即将走到尽头,一个白色圆柱状建筑的轮廓突破云雾,现于眼前。我们就放弃正道,改从树林里绕过去。
在一个隐蔽的岩石后方,几人作了补给。我舀了旁边流经的溪水狠狠拍了拍脸,蝴蝶的女孩子天性也稍稍流露出来,躲在一旁梳理散乱的长发,大辛沉默的靠在一旁吃着干粮。我走过去,蹲在仰头望着白塔的阿贵身旁。
他看着雾中那般缥缈的建筑,眼中空无一物,点头示意说,“就在那。我们族古来的祭坛,横云塔。”我有点奇怪的问他,“听你们说那‘东西’不是被抢走了吗?"没听过抢劫的还把脏物放回原处看守的。阿贵冷笑,“他们拿不走的,这十年来我们一直在尝试,没人能靠近它。十步内就能把人冻成冰柱子。”他停顿了一下,有点纳闷的继续说道,“不过也不知道那帮乌龟皮用了什么歪招,竟然把它搬离了原地,不然我们也不会…”他没再说了,含糊了一句,骂了声娘就招呼我们继续上路。
(https://www.mangg.com/id39633/2139163.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mangg.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mang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