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武侠仙侠 > 沧浪之水 > 第四十八章 鹰击长空

?浓郁的夜裹挟着无尽的黑暗充斥在‘九龙出水’阵的角角落落,而太虚子自闪身而入那‘火’字玉石洞内后,便再也没有停辍向前的脚步,只是这一路而去,有一马平川,但更多的是无限曲折,那路势时而蜿蜒飞扬而上,时而又盘旋陡然而下,果真像是一条时而卷缩,时而张扬的龙身。只是到了最后,当太虚子用近了几乎两个时辰的折腾后,却不得不停下脚步了,而他的眼神里,是再也抹不去的惊叹和不解,因为他又回到了最初的原点,‘天、地、玄、黄’那最初的分叉路口处。那斗大的四个篆体字,一勾一划,一转一折,都是那么的熟悉,熟悉的现在已有些刺眼。

  

  “这怎可能?”此时的太虚子就连自己的这声自言自语的问答,都显得底气极为不足,行走江湖三十余载的他,历经风雨无数,早已将世间险阻看得无比轻淡,而他此次既然肯带人来这西域不周山,也是原本未将这神魔教的‘九龙出水’阵放在眼里,尽管此阵是由百年前天赋异禀、百年一出的神魔教教主天月痕亲手所创。只是到了现在,他才意识到,刚才天际流的所言绝非耸人听闻,三日之内,他若到达不了三皇神道碑,那真的很有可能被困死在这千丈之深的地渊之下,‘九龙出水’阵中。

  

  太虚子再一次看着眼前的四个洞口,又是一次长久的沉寂无言。而夜,依然沉默的无语,黑暗的没有尽头。

  

  那微弱的水滴声响,这会又是不合时宜的清晰的响了起来,滴答滴答的声响,依然是雨珠翻落屋檐跌下的模样,给这玉石洞内黝黑的夜敲响了神秘的乐章。

  

  太虚子依然未有再动,他出神的看着洞口‘天、地、玄、黄’那四个斗大的篆字,他很想参透其中的重重玄机,却一时未有任何的头绪。出路到底伏藏在何方?他心里没有任何的底气再次一番奔波,终究是他耗不起那精力。

  

  就那样,莽莽西域不周山内,‘九宫十八玄铁’阵之下的‘九龙出水’阵里,黑夜绵延,而在飞雪连天的地面之上,这会却是一片白雪苍茫,那凌厉的风,依然吹刮的肆无忌惮,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刃,在肆意的切磋琢磨着无尽的苍茫大地,霸道,凌厉,丝毫不肯讲理。

  

  那边西域的塞外风景,是千树万树梨花开,千山覆满白头,而此时的中原洛阳城却是一片残阳如血,落日的余辉给硕大的洛阳城镀上了厚重的金色光芒。只是这本是暖意如初春的画景,却丝毫遮掩不住城内那已冰寒到极点的氛围,就连往日熙熙攘攘的武林盟总舵,铜驼街上的古风茶楼与望月酒楼,也暂时失去了昔日的淡雅与豪气干云,充斥更多的是无比的沉默和压抑。

  

  数月之内,先是天山派一夜之间被神魔教横扫荡尽,接着作为武林泰山北斗的少北林又两遭其围攻,随后,四大隐门之一的剑谷几遭其攻破,显然,神魔教欲再次争霸江湖的序曲已经奏响,而武林盟显然还没有做好足够的准备。而让形势变得更为糟糕的是,三年前的落日峡谷之战,武林盟尽管铲除了劲敌天云门,却也是元气大伤,实力根本未完全复原回来,而最近几月踩着神魔教的步点亦重现江湖的天云暗部十杀,显然是哪场大战的漏网之鱼,只是他们这次归来,同样带着复仇的目的,尽管他们与神魔教也同样不共戴天。两路劲敌同时杀来,武林盟应对起来已有些狼狈。

  

  神魔教、天云门、武林盟,彼此的怨恨仇杀已经揉进了彼此的骨子里。没有人肯退步,那就只能以江湖最决绝的方式完成终结。生者,长生;死者,长亡。

  

  而最近几日更是传来不利的江湖传闻,武林盟西南分舵——蜀中唐门亦遭神魔教倾力围攻,机关遍地、暗器密布的唐家堡十重机关阵竟被破掉其八,若不是“三才榜”之上的‘一蓑烟雨’任平生、‘醉卧沙场’君莫笑、‘归去来兮’王不留、飘渺仙子’花弄影、‘一川烟草’梅时雨、‘神机道人’卜算子及时赶到,怕是武林盟在西南川蜀一带的中流砥柱又会如天山派一样被连根拔起。死灰复燃的神魔教如今攻势如潮,而武林盟尽管‘屠魔令’一出,三十年前便已退隐江湖的‘三才榜’之上的三十六位高手半数已出,可这依然无法让武林各大门派的掌门轻松起来,终究是敌我不明,而神魔教实力又是非同一般的强悍。而以云在天为首的天云门暗部十杀,在数月之内的几番争锋表现,也是让他们武林盟如骨鲠在喉,不吐不快。

  

  沉沉的阴霾,笼罩了整个洛阳城,武林盟各大门派的弟子此会已是弓如霹雳弦惊,似乎再也经不起一次大风大浪的伤筋动骨。

  

  又是洛阳城的南门——熏风门,依然的车马熙熙攘攘,而城门口那武林盟张贴的‘屠魔令’下,是叶随风、东方月明、肖遥云、左残阳、柳三湘、一诺小和尚、重名鼠等六人一鼠的通缉画图,只是这会早已少了人闲看,就连那些背刀负剑来往的武林人士,也顶多只是瞄上几眼,却并未停下脚步。他们像是被无视了一般,显得极为冷清无趣。

  

  若不是一阵激越的马蹄声响由远而近,惊扰混乱了了原本缓缓而行的人群车马,这洛阳城的熏风门似乎应该和往日一样,繁华中伏藏着冷寂,淡然中潜伏着杀机。

  

  “快……闪开!千里……急报!神魔教……从武陵桃花源潜行东南而下,夜袭衡山派,祝融峰沦陷,衡山派众多留守弟子生死不明。围攻……蜀中唐门不成的神魔教另一部,佯装退守川北剑阁,尾追不舍的唐门、青城、峨眉诸派弟子,在剑门关前突遭神魔教早已设好的伏杀,一时死伤惨重……,啊……”原本一身白衣的信使,未到熏风门前,话已是说得急促,而他*的那匹洁白无瑕的白马亦是气喘吁吁,似乎他们早已驰骋了许久的时间,怕再也支撑不住太久。而随着他那声‘啊’字音落,他整个人便跌落马下,一口口鲜血喷薄而出,像是受了极重的伤,而他的背上那插着的一支极深的利箭,显得非常突兀刺目,而他后背的白衣早已被血侵染的透彻。

  

  “他是……,肖遥哥哥,我们救他好不?”一个满脸充满善意而又显得极为急迫的姑娘,在边跑向那个跌落在地的信使时,还不忘边回头征求起了一个其实一身和她一样女装打扮的人来,只是她一时着急,忘了该遮掩彼此身份的,因为她口中的那个肖遥哥哥,正是这洛阳城熏风门口张贴的通缉令上的肖遥云,而他这时显然有点尴尬。

  

  “我……是飞鸽门的夜鹰,姑娘……请……一定把这个交给武林盟主,一定……”那信使的风尘仆仆的模样是满脸的不甘心,只是全身的疼痛已让他的脸扭曲的厉害,他勉力探出的右手也是很快无力的跌落在地,伸展开来,一支小小的被蜡密封的玉竹便从他手心滚落而下。而他看着眼前这会满脸对他关切的小姑娘,心里有的是全然是殷殷的期望,希望她,一定帮他完成这最后的使命。

  

  “你……不会死的,我现在就给你疗伤。你还不能死,你要把它亲自交给武林盟主才行,你听到没有,我不允许你死!”说这话的小姑娘明显的这会有些火气大了,不是她不想帮他,而是她不想看着一个人就那么在她眼前无力的消失了性命。只是她的这话没有丝毫的作用,那跌落马下,这会又伏在地上的信使,已然没有了任何的反应,显然,他拼尽了最后的力气,才到了这洛阳城门,而他身上的箭伤和沁满血的白衣,无不显示着者一路之上,他一定遭受了无数的阻击和拼斗。而他这会的脸上虽闭着眼,却留下了微微的笑,似乎,他觉得他像是卸下了重重的担子,也似乎毫无理由的相信,眼前的这个素不相识的小姑娘,一定会帮他完成余下的使命。

  

  “丁香,走!”一直站在一边不言不语的肖遥云,在丁香捡起那信使手心滚落的玉竹筒时,他便迅疾地向周遭扫视了一遍,显然,形势极为不好,因为有人已经扬剑出鞘,磨刀霍霍,而众人中竟还夹杂五个衣着汉服的扶桑人,显然,这些人的目的很是简单,那小小玉竹筒里,必定隐藏着惊天的秘密,他们既然走过路过,就不会错过,贪婪的双眼已恨不得将其据为己有,而这一切肖遥云早已看在眼里。

  

  肖遥云的话音未落,人已掠向了这时有些傻住的丁香小姑娘了,只是当他近其身想扯起她飞身越过众多看客和拔刀相向的那些武林人士时,才发现,已然不能,因为在熏风门高高的的城墙之上,不知何时,又突然出现了两位白发飘飘的老者,一模一样的表情,一模一样的动作,竟是各放飞着一只硕大的风筝,两风筝皆是雄鹰模样,高空振翅飞扬,显得高远而莫测。

  

  肖遥云使出了浑身解数,激起全身的内力奋力扯着丁香想向外走去,只是每一步都迈的艰难,只是瞬间的功夫,他面上豆粒大的汗珠便是不住地流下,像是小溪淙淙一般,而被他扯住手的丁香小姑娘却是无任何异样,只是她不解武功因缘巧合而激进许多的肖遥哥哥为何模样那般痛苦。不过聪慧的她,回头看着城墙上那放风筝的二位老者便看出了端倪,他们二人皆只是一只手扯动着空中的风筝,而另一手却是同样施力向了肖遥云,而正是他们强大的内力锁定,才让他走得艰难。

  

  “两位前辈,你们若想要这飞鸽门的玉竹筒,就送你们好了,我们也没兴趣!”丁香姑娘这会突然间眼神一转,可是笑得开心,然后,便是将手心里的那玉竹筒掷向了城墙之上的那两位看似云淡风轻的白发老者,只是她或许力气太小,亦或是故意如此,那玉竹筒抛得并不高,而且速度也是慢得很。

  

  意料之中,或者又是意料之外,没等那玉竹筒半空飞出太远,众多围观的人群中,已是不下七八人拔刀持剑而起,而他们的目的,毫无疑问都是那伏藏诸多秘密的玉竹筒。而这些人的身份,似乎也复杂的很,武林盟、神魔教、朝廷也许都有,只是让肖遥云和丁香意外的是哪五个扶桑人动也未动,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们。而城头之上的那两位白发老者同样是未有任何的身形改变,似乎城门下的噪杂打闹,在他们眼里似乎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而肖遥云到了这会已经不再动弹了,显然,他不得不放弃了,因为他意识到那城头的两人绝没打算让他离开的意思。

  

  那些争夺玉竹筒的人打斗的激烈却也短暂,倒不是他们武功太弱,不堪入流,而是他们方绞杀在一块,空中那两只巨大的鹰型风筝已是在无声无息中盘旋而下了,而它们最初的速度极为缓慢,但很快地便是迅疾地如巨石坠落般俯冲而下,而冲向的位置所在正是城墙之下这群打斗的人群。

  

  或许是他们缠斗的太过投入,也或许淡忘了最大的危险,等那两只巨型风筝先后携千钧之势俯冲而下的时候,那些人想再躲避却已是不能,僵硬的身姿是完全被瞬间吓傻的模样,而当他们被那巨大的风筝携势带倒而挣扎于地的时候,他们离死亡的地狱之门已是很近很近。

  

  锋利的刀戈剑戟、旁逸侧出的倒刺獠牙,在风筝接近人群的刹那,瞬间亮出了最嗜血的锋刃,若不是亲眼所见,肖遥云一定会觉得这只是一场梦,一场再也不愿梦到的噩梦。人群像是被收割的麦稻,许多的围观的看客便在这噩梦里再也未有醒来,被拦腰斩断,抑或削手断臂,一下子这里原本喧闹的人群,变成了人间地狱。而更让肖遥云惊叹的是那巨大的风筝之上,竟然还各盘坐着一个八九岁的孩童,而他们满脸的却是一身戾气,像是地狱的小鬼,正是他们在*纵着俯冲而下的鹰型风筝在肆意的杀戮,而他们更像是在看一场无关紧要的闹剧,笑的得意。

  

  “三刀流——斩尽春风未肯归!”巨鹰风筝所向披靡,只是一个俯冲便是掠去了许多无辜的性命,而它们似乎还想借势穿过那熏风门,再次飞于半空,再次俯冲而下,只是有人显然不想给他们再次杀戮机会,而这人竟是那五个扶桑人中最年轻却是最中间的一个。他中等瘦弱的身材,却有一副无比坚毅的眼神,让人很容易过目不忘,而他这会双手各持一刀,早已亮开了架势,而他嘴里亦衔着一刀,待他旁边的四人飞身四向闪开的时候,他的三刀流已是音落刀出,全然迎向了俯冲向他的第一只巨鹰风筝。

  

  “嘭嘭……嘭嘭……”撞击的声响不绝于耳,只是电石火光之后,又是‘碰’的一声更大的巨响,那巨鹰风筝已然撞到了熏风门的城墙之上,然后,一阵碎落肢解的声响便是随之响起。接着便是第二只巨鹰风筝也是同样的命运,只是它似乎更糟糕一些,因为它在撞墙之前已被拦腰斩断,而拔剑而出,一剑断了它的正是已经回身拔剑而出,傲然而立的肖遥云,他手里的那把剑正是沧浪之水,只是这会的剑鞘、剑身都被东方月明重新镀了颜色,就算仔细相看,也是极难分辨出它正是江湖人人欲得的‘沧浪之水剑’。颜色已变,只是兼任依然锋利无比,可谓予取予求。

  

  两只巨鹰风筝一时的猖狂,覆灭的也快,只是显然所有的事情才刚刚开始,因为那风筝之上戾气十足的两个孩童这会已经站到了那扶桑刀客和肖遥云的对面,而他们一脸的怒气似乎在怒怪他们俩多管闲事,而看他们那架势,绝对是要让他们以十倍的代价还回来不成的。

  

  “是你砍坏了我的风筝,你赔我!好姐姐,你让他陪我……”刚才还怒气冲冲的站在肖遥云对面的那孩童,一下子哇哇大哭了起来,甚至在地上打起了滚,看样子是很伤心。

  

  看着那孩童哭的撕心裂肺的模样,原本还很有戒心的丁香,这会可是心软了,她哪里知道人心险恶,尤其是这江湖水太深,嬉笑怒骂,谁又知道谁真谁假。而当她跨步就要将那赖在地上不肯起来撒泼的孩童扶起来的时候,肖遥云已是后发先至,而手里的沧浪之水,再一次挥剑而出,正是《风花雪月》剑谱‘月之决’之‘缺月挂疏桐’,剑走飞弧,便是一副要劈杀了那戾气十足的孩童的模样,而他这架势显然是认定了这二老老两小绝非善类,所以他根本就没想给他任何逃生的机会。沧浪之水肆意挥出,剑气纵横弥漫,完全将那五尺之童覆压在内如泰山压顶,这是肖遥云集结七成内力施展而出的剑法,他相信,即使砍杀不了他,也至少让他明了,江湖之大,绝非他可以为所欲为。

  

  “小心!”惊叫而出的不是丁香,不是肖遥云,而是那扶桑刀客,而他话音刚落,身形几番斗转,便是凭空不见,只是在他再次现身的时候,已然与肖遥云背向而立,而他手里双刀正奋力架起那砍向肖遥云后背的一把利剑。那剑黝黑乌亮,如同淬了剧毒一般,让人看之色变,而那剑身之上恰是蛇、蝎、蟾蜍、蜈蚣、壁虎,五毒的模样。

  

  “墨阳剑?你是神魔教左使者——‘五毒散人’左扶风?”那扶桑刀客的中土之音略有生涩,只是他的一字一句都异常的坚定,如同他那坚毅的眼神一般。

  

  “神魔教左使者?”已然撤剑回身的肖遥云听着那扶桑刀客的话音,心里不禁一颤。神魔教一教主、一圣女、二使者、三皇、四王、五帝、六尊、七邪神、八护法、九金刚、十三太保、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的庞大组织他早已耳熟,以‘阳关十八叠’百里倾歌为首的六尊、七邪神他早已见识过其武功之超绝,就连自己的师兄龙卧云、孤独云、战凌云、凌云渡也只是堪堪平手,而八护法之一的左护法‘弦上春雪’天机策、五帝之一的不痴和尚更是武学修为登峰造极,而比他们级别更高,仅次于神魔教教主、圣女的左使者,那岂不是已如神魔附身,其武功难以窥测?想到这一层的时候,肖遥云手里的沧浪之水剑不由得攥得愈紧了,而那剑身似乎也陡然嗅到了那临身的战意,剑意已是萌醒,一股暖流开始从剑身回流至肖遥云的手心,似乎它已经开始按耐不住战意,很想和那袭杀而来的墨阳剑一较高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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