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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下,一口粥含在嘴里,却又突然没有了胃口。
安夕过抬起眸子,眸光掠过朗天圣境。朗天圣境的装修极尽奢华,意大利进口的真皮沙发,和整套配套的家具。墙壁上,是大师们的亲笔墨宝。每一寸空间,都被充分照顾到。屋子里的每一件摆设,每一样家具,莫不是匠心独具,臻至完美。
这也许曾经是每一个小女孩,梦幻中的爱情城堡。可是住在这里,安夕过只觉得压抑,压抑得她几乎要窒息。
她想要逃离这里,一分一秒都无法忍受。
她起身向门外走去,梁箫拦住了她,问:“少奶奶,你要去哪里?”
安夕过知道他也是听命于冷非行事,因此也不为难他:“我想去图书馆。”
梁箫说:“冷爷吩咐过,你去图书馆可以,不过我必须开车送你去。”
安夕过其实并没有心思看书,她不过是想离开朗天圣境。这里处处都充斥着冷非的气息,让她无处躲藏。
冷非电话打到梁箫手机上时,直接问:“她还在图书馆看书吗?”
梁箫回答:“少奶奶到了图书馆以后,并没有进图书馆。她直接去了图书馆后面湖边的凉亭里,然后什么也没有做,就趴在那里晒太阳和睡觉。”
冷非的唇角浮起一抹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宠溺:“你们就呆在那里,哪儿也不要去。我现在过去,接她去吃午饭。”
“知道了,冷爷。”
安夕过此时坐在凉亭里,她像只懒猫般,整个上半身都懒洋洋地趴在桅杆上。太阳暖暖地晒在身上,舒服得她一动也不想动。闭上眼睛,好像可以听见大海的波浪声,一层层,一波波,汹涌而来。
如果时光可以就此停止,多好。
虽然闭着眼睛,却能感觉到一片阴影遮挡在头顶。
当他来,阳光便来,清风便来。
空气中,都仿佛充满了春暖花开的香气。
她缓缓地张开眼睛,端木青枫温润的身影,便映入她的眼瞳。
端木青枫在她的对面落座,温润如玉的眸光始终流转在她的脸庞:“我心里一直很担心你,现在看到你的气色还不错,我也就放心了。”
安夕过脱口而出:“你也会担心我吗?”
一句话问出,她的脸孔先自红了。心中忐忑,惶惶不安。
端木青枫的话语像是一股山间清澈的溪流,缓缓地流淌过她的心间:“我当然会担心。你在我的面前出事,我却没能保护好你,我心里一直很自责。”
“这不关你的事。”安夕过知道,只要她留在冷非身边一天,这样的事情,就还会不可避免地发生。她咬紧了下唇,当初为了避开龙天,义无反顾的与冷非签下了七十七天的结婚契约。却不知是才离虎穴,又入狼窝。
“我可以求你一件事吗?”
端木青枫说:“别说求这个字,你说,只要我能够做到的,一定会为你做到。”
安夕过知道自己的这个请求很唐突,可是除了他,她不知道自己还可以请求谁来帮助自己。
“我想离开冷非。”对着端木青枫,安夕过终于说出了心底藏匿在最深处,从来不敢对人言起的心思。
端木青枫清澈的眸底深处的诧异,是如此的清晰:“为什么?”
安夕过嗫嚅道:“我——我怕他。”
端木青枫的眸光,与她凝视时,多了些许复杂难言的情绪。他躲开了她黑亮的眼睛,眸光落在了遥远的天边:“安夕过,其实冷非曾经是一个很善良的人。他之所以会变成今天的这种模样,有他不得已的苦衷。他的本质,并不坏。他对你,其实不错。如果你愿意试着去了解他,你们之间,也许会有所改变,你也会发现一个不一样的他。”
端木青枫为冷非解释的话,却令安夕过的心,一分分地冷了下去:“端木青枫!”
安夕过第一次这样连名带姓地唤着他的名字。
端木青枫听出了她声音中的冷意,目光落在安夕过的脸上,竟有些惊疑不定。
安夕过定定地与他的目光相接,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字一顿字字清晰地说:“如果我说,我喜欢的人是你,你会怎样?”
端木青枫潭底的表情,变幻莫测,安夕过捕捉不到他真正的心情。
安夕过步步紧逼,步步追问:“如果我再说,我想让你帮我离开冷非,你会帮我吗?”
端木青枫在她的步步紧逼与追问之下,竟然连连后退,闪躲开她的眸光,盯着青石路径上的一粒粒石子,轻声说:“冷非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会做对不起他的事情。”
安夕过早已经知道,自己与他,是云端与淤泥的差距。她对他,从不敢有任何奢望。可是从他的口中亲耳听见,她还是听见自己的心,碎成了一片一片,摔落在地上,支离破碎。
端木青枫的声音犹自毫无重量的、轻飘飘地飘来:“婚姻不是儿戏,能够在一起就是莫大的缘分,你应该好好珍惜。”
安夕过的眉宇神情间,是绝望之后的不甘:“那么,如果我告诉你,我和冷非之间的这场婚姻,只是一场交易。我们之间签有契约,这一场婚姻只是一个只有七十七天的交易,你还会觉得我应该好好珍惜吗?”
端木青枫眼中的诧异更甚:“怎么可能?我太了解冷非,他从来不是一个儿戏的人。他做任何事情,都不会是玩玩的心态。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对你,是认真的。”
安夕过心中一痛:“那么,你以为,是我在说谎吗?是我在骗你吗?”
端木青枫有几分狼狈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说,你和冷非之间,一定存在着什么误会。你们好好谈一谈。”
安夕过的眸光飘渺,就像是她的心一样,找不到方向,找不到归宿:“我本来以为,只有七十七天,我可以忍受。可是,在我和他的婚礼上,我却遇见了你。看见你的第一眼,只一眼,一眼倾心。我越来越不能忍受和冷非在一起,对你的喜欢,和面对冷非的残忍与血腥。现在,端木青枫,我只要你抛开你是冷非的朋友的这个身份,回答我的第一个问题,你喜欢我吗?哪怕心里只有一点点的喜欢,有过吗?”
端木青枫沉默片刻,却说出了一句话,字字剜心:“朋友妻,不可戏。你是我朋友的妻子,我对你,从不曾有过非分之想。”
安夕过的眸底,一片死寂,再无丝毫波澜:“好,你的心意,我知道了。”
她转过身,一步步离去。脚下重若千斤,却依旧持续不断的迈出脚步,只想要离开他的身边,越远越好。
行动快于思想,端木青枫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臂。
安夕过的声音中有种虚脱般的无力:“放开我。”
端木青枫的手掌下的力度,却下意识的又紧了紧。
安夕过的声音像在小声的哭泣:“你不肯喜欢我,又不肯帮我,那么,你拉着我做什么?”
端木青枫艰涩地开口:“你要去哪里?你这个样子,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四处乱走。”
安夕过忽然说:“跟你说件事。”
“什么?”
安夕过温柔悲伤的眸光里,有着一种难以言明的决绝:“如果你不可能喜欢上我,就不要管我理我。如果你不肯帮助我,就不要来关心我。因为,那会让我误会,会让我对你心存希望。”
端木青枫骤闻此言,握着她手臂的手掌,渐渐放松力道,最终自她的手臂上滑落:“我只是想成为一个关心你的朋友,也不可以吗?”
安夕过说:“也许你可以,但是我不可以。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不喜欢暧昧不清。”
端木青枫不曾想到柔弱的安夕过,居然说出如此烈性的话语。一时怔忪,任凭着安夕过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安夕过只觉得自己心脏的位置,空了。
她把自己的一颗心,小心翼翼地交到了端木青枫的手中,可是端木青枫却不稀罕,随手一丢,碎了,然后风吹过,碎片与尘土纠缠,就此再也分不清。
心没有了也好,安夕过对自己说,喜欢一个人,是一件太辛苦的事。
喜欢一个人,不是你付出了所有的感情,就会得到同等的回报。
所以,她伤心,却不恨端木青枫。端木青枫从来不曾要求她喜欢自己,也从来不曾说过他喜欢她。所有的一切,只是她的一厢情愿而已。
心没有了也好,至少痛过了这一次,以后都不会再痛了。
湖边的一棵大树后,一抹黑色的身影静静地走了出来。冷非的眸光阴鸷沉郁,冷冷地望着安夕过与端木青枫先后离去的方向。
杨柳青青,垂柳依依。柳枝随着风的方向,一下一下触碰着冷非的面颊。冷非抬手,捏住了枝叶,握紧,揉成了碎片:“安夕过,你就这么想要离开我吗?我告诉你,你想都不要想。你越是想要离开,我就非要让你留下。”
冷非开着他那昂贵的跑车,一阵风似的在路上开过,当有人听见声音回头去看时,他的车已如一阵云烟般消失在人们的视野里。
冷非在都豪停下了车,径自来到了三楼的夜总会。冷非是这里的常客,更是九楼天字一号房常年包房的金主。因此他一出现,已经有侍者陪侍一旁,将他带到了夜总会的一号包厢。
得知他的到来,他生意场上的那些朋友,纷纷主动前来与他打招呼。
二号包厢的门打开,顾北城迎面走来。看见他,笑道:“呦,冷爷,结婚以后再也不见你出来玩,我还以为你改邪归正了。还新婚蜜月着呢,就出来了?”
冷非冷冷地斜睨了他一眼:“进来陪我喝一杯。”
冷非刚刚在包厢里落座,侍者已经取来了冷非存在这里的酒。冷非拿起酒杯,轻轻摇晃,深红色的葡萄酒,于杯中摇晃着,缓缓地流向他的唇瓣,一抹妖冶的红落在他冷毅的薄唇之上。如此画面,竟然是美得让人心窒!他淡声问陪侍一旁的侍者:“若影呢?”
侍者陪着笑脸小心应答:“冷爷这么久不来,凌小姐想是甚是思念,这些日子身体一直不佳,因此也没有上工。”
冷非眸光微微一暗,她心里耍的那些小小手段,他岂会不知?只是,他素来喜欢听话的女人,她的那些伎俩,他懂,却是懒得理会。他是来寻开心的,是让别人来哄他开心的。当时他便道:“那就给我找个清纯点的妞过来。”
顾北城似笑非笑道:“说出这样的话,未免有些太过无情了吧?”
冷非一声冷哼:“一个女人而已,乖点,哄着我高兴了,我还能多宠她几天。若是以为我宠着她,就可以对着我蹬鼻子上脸,惹烦了我,她什么也不是!不过就是一个出来卖的,还真以为自个儿是什么人物呢!”
顾北城挑眉:“都说冷爷下了女人的床,提起裤子就可以翻脸不认人。果然是名不虚传。”
冷非靠进了真皮沙发里,半张脸孔影在了黑暗中:“若是你顾少上过的女人,通通领回去金屋藏娇,恐怕这整个T市也放不下了吧?女人嘛,不过就是个玩意!”
凌若影刚刚将一号包厢的门推开了一道缝,冷非特有的清冷的音线,就清晰地传进了她的耳中。
她的脸色蓦然变得苍白,僵立在原地。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她缓了神,强自镇定,美艳的面孔上带上了一丝淡淡的浅笑,仿佛什么也不曾听过般,推门而入:“冷爷,怎么这么久都没有来看若影了?”
凌若影又为冷非斟上了一杯酒。
他盯着自动坐在自己身边的凌若影,眸光深邃,深不可测,声音中淡淡的听不出任何的情绪:“不是身体不舒服,没有上工吗?”
凌若影刻意放软了声音:“人家身体不舒服,才会停工。这不都是因为太想冷爷你了吗?别人的工,我都可以不上。可是您冷爷的工,若影是一时半刻也不愿意错过的,就算是病着,只要冷爷你不嫌弃,若影也是要来的。”
冷非意味不明地似警告非警告:“若影,我格外疼你,就是因为你和这里的那些小姐都不一样,没有那么多恃宠而骄争风吃醋的毛病。你可千万不要跟她们学,否则,你也就没什么特别的了。”
凌若影咬紧了下唇,终又松开,柔声道:“若影记住了。”
冷非伸手拍拍她的面颊:“这才乖。”
凌若影看见他表情松动了,心中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最难消受美人恩。”顾北城笑着站起了身,“冷爷,我就不打扰你和美人恩爱了。”
望着顾北城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凌若影收敛了往日在冷非面前可以摆出的冷傲姿态。险些弄巧成拙失去他的惊恐,犹自徘徊在心间。
冷非俊逸的脸,在灯光下更显邪魅,迷人。他的衣襟微微开着,露出好看的而性感的锁骨。凌若影看得有些痴然,她坐上他的腿,然后勾住他的脖子,妩媚地说:“冷爷,这么久不见你,我真的想你了。今夜,你愿意为若影留下吗?”
冷非的黑眸徒然变深,显然他已被凌若影主动的挑逗,所点燃。
凌若影道:“去我家吧。”
“可是,我现在就想要你。”冷非眼神邪肆狂妄,“放心,没有我的吩咐,没有人敢随意进来。”
冷非低吼一声,便一把撕开了凌若影的衣衫。
两具身体在昏暗的灯光下纠缠着。
冷非不见任何情绪的黑眸中,闪过一抹懊恼之色。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脑海中竟然闪过了安夕过含泪的眸子。就在那一刻,所有的yu望,灯熄火灭。
一时之间,冷非什么玩的兴致都没有了。他站起身,一颗颗重新扣好衬衣上的白金纽扣,穿好西装,从钱包里取出一张金卡:“我还有点事,先回去了。这张卡你先拿去用,密码是我的生日。”
凌若影望着冷非真的就这样转身离去,心中说不出的意外,更有一种深深的惶恐。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当这个男人的兴致来时,总是排山倒海般不容人拒绝,激烈,而又无休无止。
她还没有见过,他正兴致勃发之际,忽然会偃旗息鼓的时候。莫非,他真的对她已经完全没有兴趣了吗?他对她已经腻了吗?
她忽然觉得很冷,那是冷非即使给她再多的钱,也无法缓和的冷意。他难道真的不知道吗?她爱他啊。这个男人如此的聪明与精明,只怕他不是不知道,而是根本未曾将她放在心上啊。
凌若影一颗心,苦涩得像是吞下了一颗黄连。
冷非刚刚走出都豪的大门,侍者已经将他的车子开到了大门外。他没有立刻上车离去,斜倚在车身上,点燃了一根烟。迟疑间,还是拨通了梁箫的电话:“她现在在做什么?”
他问得突然,梁箫却知道他在问什么,直接回答:“少奶奶今天也没有做什么,上午去了图书馆,回来后吃过晚饭就睡了。”
睡了?冷非骤闻此言,心中怒火不由得更盛。他在这里气得头晕脑胀,她在家里倒是睡得安稳。
冷非将一根没有吸过一口的烟,狠狠地扔在了地上,用脚踩灭。
安夕过,这一次,我不会让你再任性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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