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走容易,但是去哪里呢?又能去哪里呢?明秀和清风此时坐在蟠龙河边一块石头之上,清风停止了哭泣,脸上有脏脏的泪痕,小眼睛哭得通红;明秀遥望着那个曾经给过自己太多回忆的村子。虽然他有太多的不愉快,但是更多的却是不舍。十一年来,被欺负也好,被歧视也好,他有干爹干娘的护佑,还有娘的陪伴,但是现在一切归零,他什么也没有了。
闵公和道明分别站在他们两人的肩膀上,警戒的四处看着。
明秀又想起母亲来,从怀里取出叶寡妇唯一留下的信和簪子来,他细细的摸着簪子上凤凰的细纹,展开信来,母亲娟秀的字体映入明秀的眼帘。
清风突然对着明秀说道:“哥,我想娘!”
明秀一听这话,泪水就又不受控制的留了下来,泪水滴在信纸上,墨迹竟然渐渐消失了。明秀心中一惊,忙把信拿到眼前,仔细的看,接着那块被泪浸湿的地方,渐渐又显出字迹来。明秀仔细一看,竟然是一个反写的字,他赶紧把信翻了过来,字变成正了,是个“坤”字。怎么会这样?明秀忙把信放到河里。
水旗踩着水一步步走进牌楼,人一进入就消失不见了,原来这座牌楼竟是一个小型的传送门。澹台浩云也跟着飞了进去,消失不见了。
信被整个浸湿了,明秀又小心翼翼的拿了起来。信纸的原来的字全部消失了,背面显示出几个字来。
两个小人儿也发现了,忙凑过来看,只见上面画着一个小的阴阳八卦图,下面写道:“秀儿,如果你在村子里呆不住了,就带着你弟弟一起,沿着河一直往上游走。记住下面的话:坤者,孕生万物。”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母亲竟把所有的后路都想好了?为什么要记住这句莫名其妙的话?
闵公看了看信上的图案,说道:“这个是道教的标志,原来你娘她是道教的人。”
“道教?”
道明解释道:“就是道士,你应该见过,就是那些个经常给人抓鬼算命的道人。”
“呃……道士也有女人吗?”
“当然!”
母亲竟然是个道士!明秀怎么也想象不出,想起母亲的温柔贤惠,轻声细语,甚至手无缚鸡之力,善良软弱,她怎么可能是那种招摇撞骗的道士呢?
闵公又接着道:“修道其实无男女之别,你们平时见的那些个道士,都是些门外汉,只是学了半点皮毛,就出来招摇撞骗来的,其实没什么本事。”
“那我娘她比那些道士要厉害喽?”
“是的,你娘她是个中级的道士,我看她至少具有五星天的修为!”
“五星天?”
“道教修真,按其修为可以分为九个等级,分别是一星天到九星天,星级越高就表示越厉害。”
“……”听到闵公说母亲是个厉害的道士,明秀的眼中并没有现出惊喜,自言自语了一句,“娘,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说完猛的站了起来,对着清风道:“走,弟弟,我带你去找娘!”
“哞”,这时只听一声牛叫,不远处曲曼丽正跟在一头大黄牛的后面,眼睛红红的,向着这里走来。牛没有尾巴,正是明秀他们家的那只,背上还放着一个大包袱。
清风看到大黄牛,顿时忘记了所有的伤悲,抚摸着它,笑了起来。
曲曼丽看到明秀和清风,微微愣了一下,眼睛湿润起来,叫了一声“明秀哥”,就又朝着这里跑来,扑入明秀的怀里,嘤嘤的哭泣着。
闵公和道明赶忙跳开,留下这个二人世界,飞到了牛的身上。
明秀也不知怎么安慰曼丽,就任由她哭,她哭了一会,嘤嘤道:“明秀哥,我都听说了,对不起,我爹他那样对你……”
“……我不怪他。”明秀的眼睛也湿润起来。
“可是我不信,我不信你是什么妖人,你也不是坏人,你不会害我哥哥的,而且从小都是我哥哥他欺负你,你要是会妖术的话……”
“有你信我就够了。”明秀心里很安慰,村里起码还有个人毫无怀疑的相信自己。
“明秀哥,你带着我一起走吧!”
“……”明秀突然不知该如何回答了,虽然前几天他们还说过关于私奔的事儿,但是现在终于有了机会,他突然一下子又想到了很多的问题,离开村子后他要怎么生活?他这次被驱逐出村什么都没带,甚至下一顿饭怎么吃都是问题,又怎么能带着曼丽?又怎么去找母亲?曲家的儿子已经失踪了,现在他又要带走他们仅剩的女儿……
见明秀不说话,曼丽幽幽的说道:“……我是和你说笑的,你现在就是带我走,我也不能跟你走,我哥哥他至今下落不明,如今我娘又变成了这样……”
“……”
“明秀哥,你要去哪里?”
“我想去找我娘!”
“你知道她去哪了吗?”
“不知道。”
“那你去哪里找?”
“你看这封信!”明秀指着他手里被水浸湿的信,但是此时信上面却变成了一片空白。
“这里什么也没有啊!”
“这刚才明明还有字儿的……”
清风此时牵着牛,走到了明秀的身边,小人又跳上明秀的肩膀,也是奇怪的看着这信件,
“明秀哥,你又在戏弄我了……”
“我……”
曼丽以为他是在骗她,也不在意,见清风走过来,他一脸的泪痕,脸蛋儿现在看起来很脏,“呵呵,清风,你看你的小脸儿脏的,真是个脏鬼,像个大花猫一样,来,我给你洗洗!”说着曼丽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的小手绢来,上面绣着一朵荷花,在河里弄湿了,就在清风的脸上仔细的擦着。
“呵呵……大花猫……”清风开心的笑着。
“你说你是不是像个大花猫?”
“不是,呵呵……”
“你哥哥也不给你洗洗,哎,真是的,以后你们俩怎么生活啊!”曼丽说着竟又担心起他们的未来了,这么小的两兄弟,无依无靠,以后得路怎么办?
曼丽离清风很近,粗黑的大辫子在他的眼前晃啊晃的,于是清风就去揪曼丽的大辫子,曼丽装生气道:“清风,你跟你哥学坏了啊,竟然也来揪我的辫子了……”说道这里竟然又嘤嘤的哭了起来。
她这一哭,倒把清风吓了一跳,愣在那里不敢吱声。
明秀问道:“怎么了,曼丽?”
“没事……我只是想起了以前……我们三个在一起放牛的日子了……”
听她这一说,明秀的眼睛又微微湿润了起来,但是强自忍住了,他今天已经流了很多的眼泪,似乎是不愿再回忆从前,于是转移话题道:“对了,曼丽,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怎么把大黄也牵来了?”大黄就是那只大黄牛。
“我听说了你的事儿之后,就到你们家里去找你,但是却找不到你,于是我想你们匆忙着走,肯定连东西都没有收拾,于是想给你们收拾点东西带着,你看!”说着从大黄牛的背上拿下那个大包袱来,打了开来,一一指给明秀道:“这是一点干粮,给你们路上吃;这些是你们的一点厚衣服,过两天要冷了;这个是雨伞,以防止下雨;这是一点钱……”最后指着那件丝质的“坎”字图案的男子长袍道:“我看这件衣服挺珍贵的,就也给你拿来了,这上面还绣着一个奇怪的图案!”
“谢谢!”
“等我收拾好东西之后,突然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找你们,我拎着包袱在门口正不知如何是好。这时,这头牛却突然走了过来,使劲的蹭了蹭我。你也知道,你们家这头牛,平时除了你们家人,任谁牵它都不理的,今天却主动走到我的面前来,还蹭我,我很奇怪,它又蹭了包袱一下,好像是要我把这包袱给它……”
“啪,哈哈……”清风也在这儿听着,听到这里大笑起来。
“我把包袱放到它的背上之后,然后它就开始往这里走了……”
闵公和道明奇怪的看着这头牛,深感它的不凡,却看不出什么来。
明秀走过去抚摸着大黄牛的头,表示夸赞,大黄牛也蹭了蹭他。
“曼丽,曲曼丽,丽丽,你在哪儿?”
这时远处突然响起了一群人的叫声来,像是在找曼丽,这是村里的人以为她也失踪了,所以又出来寻找来了。
曼丽见有人叫喊自己,知道马上就要和明秀离别,这一走就不知道何时能够再见,眼泪又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明秀哥,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明秀的眼睛一下子变得通红,眼泪在眼眶上打着转,深深地看了曼丽一眼,说道:“能!一定能!”
曼丽脸上带着泪水,但是又笑了起来,转身就要离去。
“等等!”
听到声音,曼丽又停了下来,却没有转头看明秀。
“能让我再揪一次你的辫子吗?”
曼丽的眼泪如黄河决堤般躺了出来,突然转身扑到明秀的怀里,明秀紧紧地拥着她,右手轻轻的拽了一把她的粗辫子。
这时,村里的喊叫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近,像是马上就要来到这边,曼丽突然推开明秀,朝着村里跑去了。
明秀朝着曲曼丽的背影大声喊道:“我一定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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