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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竟有了渐大一点的趋势。
“小二,上酒”
闻听此言,那后院树上的青年终于睁开了看似睡意惺忪的双眼,懒洋洋的坐立在树枝之上,伸了个懒腰,还打了个半大不小的哈欠。然后嚯的一声,轻轻一跃,就跳到了约莫五、六丈开外的走廊中,顺手抄起身旁后堂窗边的一坛子白酒,踏步往前厅走去。
“几位客官,一路舟车劳顿,恰逢了这不应景的天气,怕是辛苦了。来来来,尝尝本店自酿的老白干,解解乏。”
“我等尚未唤店家伙计点酒菜,你怎的自行就将这酒拿了来?”
那几位刚入座的黑袍客,抬头瞧见一个长得颇为耐看的小厮,正自笑嘻嘻的伫立一旁,其中一人如是说道,听不出是喜是怒。
“几位客官一看就是江湖上的好汉,好汉自然是要饮酒的,况且小店的酒水,在这方圆百里,那也算的上是略有薄名”
“既如此,你自放桌上吧,再去弄几个拿手的菜来吃吃”那人似不愿与这市井小民多言,三言两语打发了他,便兀自闭目养神起来。
“好咧,小的这就去”那小厮得令而去,路过账房柜台时,朝那貌美掌柜极其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而那掌柜也是面含笑意轻轻点头回意。大厅内依旧是稀碎嘈杂,或谈论此次太虚剑派的开山大典,或交流练功上的心得,或聊聊最近江湖上的奇闻轶事,或咒几句魔教的天理不容。
正当此时,忽闻“框当“一声巨响,厅内众人尽皆心中一惊,不知发生了何事,闻声望去,只见原本靠窗那一桌四人,有一浓眉大汉拍案而起,而另三人细看过去,竟是已经倒地,七窍流血,一副生死不知的样子。而那被含怒拍过的桌子,也已摇摇欲坠,没过两个呼吸的功夫,就散架开来,酒水菜品撒了一地。
“这酒菜有毒!好你个杂碎店家,到底是何人,我看你们是猪油蒙了眼,敢对我师兄弟下毒,识相的赶紧交出解药,若我几位师弟性命无碍,便留你个全尸!”那人朝着掌柜方向大声喝道,原本放于桌角的佩刀也森然出鞘,兵指柜台。
众人先是被这说话之人一掌震散八仙桌的功力所摄,尚未回过神来,便听到这等骇人听闻的话,有几个身心敏感的,立即将手中酒碗丢开,霎时间碗碎声此起彼伏。
掌柜听罢此言,秀眉微蹙,一双明眸不经意间朝刚入座的几位黑袍客又瞥了一眼,但见对方几人仍旧闭目养神,一副老神自在的样子,似乎对这边发生的事情充耳不闻,漠不关心。掌柜稍稍思索一下,接着像是略带无奈般的摇了摇头,不再看黑袍客,面向发难之人准备应对。
“这位兄台稍安勿躁,依在下看来,此事并不一定是这里的店家所为,我等都是一起吃的这酒菜,都还没什么异状。何况兄台看样子也是和我等一样,头一次来到这地方来,理当和店家无仇无怨。退一步来说,就算店家真的有不轨之心,欲加害兄台几人,也没道理在众目睽睽之下下此毒手,这岂不太过不智了点”
不等掌柜开口,人群中竟是有一人先接过了话茬去,定睛一看,却是刚刚被自己调侃了一句的“微黑公子”。
“哼,你是何人,难不成是同伙?”浓眉大汉听了此言,脑中稍加思考,也觉得有几分道理,但眼下没有更好的怀疑对象,只得张口这般盘问了一句。
“在下也就是个路人,并非什么同伙。依在下看来,令师弟们生机未断,兄台最好还是先觅得一个郎中,或是懂歧黄之术的高人解了毒,再做其他打算的好”
大汉似乎犹自在犹豫该怎么办,忽的听到掌柜说道:“郎中我们这倒是有的,不妨让她来看看。”众人犹自不解,一个小客栈怎么还有郎中,这时从内堂方向又走出一个年约十七、八岁的姑娘,众人眼前再次一亮,这姑娘桃腮杏面星眸明仁,宛若一朵出水芙蓉。只见她神情自然,踱步而来,经过掌柜跟前,冲着掌柜微微颌首,但顺带瞥见那歪带头帽的小厮不知何时溜进了柜台,心想着这个小二,肯定又是找机会偷懒了,但看清小厮所作所为,顿时愣了小会,随后噗嗤一声笑出了声--这个家伙,居然躲在柜台里面,坐在那抠脚丫子!
旁人见着了这美人一颦一笑间的刹那芳华,眼神都直了。那发难的大汉却是不在此列,美人美则美矣,他此刻哪还有什么心思去欣赏。反倒是看这所谓的“郎中”,人命关天之际还能笑出声,心中更是怒不可遏。
“你这小娘们,能有什么本事,我且让你看看我师弟们,若是看不好,可别怪在下今天翻脸无情!”
那姑娘对大汉的胁迫之语好似没听到般,神情恢复到开始的淡然,越过众人,走向倒地的三人,然后给三人号了号脉象,分别在眼、耳、舌几处探察一番,随后拿出树根银针,在三人身上分别数出扎了几下。大汉在她拿出银针的时候,犹豫着想问她有何企图,蓦地想想,师弟们已经是这样了,姑且只能信信这个不知深浅的小娘子吧,刚张开嘴又合上了。
姑娘扎完针后,起身对大汉说道:“方才我已经用银针控制了令师弟们的
体内毒素,这里有一些解药,你且给他们每人服下两粒,半个时辰之内,毒素自解”
大汉闻之将信将疑,但还是扶起三位师弟,喂下姑娘给予的丸状解药,片刻后,果见三位师弟不再流血,面色好转。大汉心中一宽,心中窦疑去了大半。
“姑娘援手之情,在下感激不尽!方才一时心切,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姑娘海涵!在下现在知晓贵店家绝计不是这下毒贼子,而姑娘又是在下师弟三人的救命恩人,以后姑娘若是有难事,直管往广兴州的狂风帮寻在下!”
居然是狂风帮的弟子!狂风帮的功法,刚猛爆裂,走的是外家至阳的路数,号称无坚不摧,虽略显夸张,但在江湖上也是小有名气。不过众人听着大汉此言,心中却是有点不齿,刚刚还对别人凶神恶煞,眼见着人家救了自己同门,而且一救就是三条性命,这人仅是客套寒暄了几句,什么实在的表示也没有,这狂风帮的弟子且不说本事如何,为人着实是有点小气!
郎中姑娘仿佛是未听到,也未如江湖惯见的那般和大汉寒暄几句,转身便回内堂去了,大汉在旁边面有尴尬之色。
这桩小风波眼见着是要平息了,众人也不是很以为意,江湖上这种事情每天不知道要发生多少。这时有两桌人,不知是戏份看完了,加之已经酒足饭饱,还是毕竟出了有人下毒的事情,不敢再吃,收拾收拾眼见着是要抽身离去。
“站住!”
诸人只听到一声厉喝,狂风帮的这位大汉黑着脸,朝那两拨人瞪着眼。众人尚未搞清楚什么状况,只觉这个大汉刚刚还朝那姑娘堆出了笑脸,转眼又来这么一出,这变脸的速度比之难养的女子还要快上些许。不过在场大多是常年跑江湖的,经验不可谓不丰富,略一思量,自是猜到了这大汉的意思,看来这事还不算结束,接下来还有些波折。
果不其然,大汉又看了看自己的三位师弟,见其面色持续好转,想是没什么大碍了,心中大定,像是想起了别的什么,顿了顿声音,冲在场所有人一抱拳,沉声说道:“诸位,今日之事,不能这么就了了,这个亏我师兄弟几人不能这么平白无故的吃了下去,否则说出去,我狂风帮的脸面可是要折损不少。那下毒之人,十有八九就在诸位当中,在下得对诸位盘查一番,在没查出是谁之前,在下还请各位不要擅离,否则在下可要怀疑其是做贼心虚了”
此话一出,在场人士俱都看了他一眼,表情不一。有的惊疑不定,有的面色凝重,有的面露愠色,也有的神情自然,似是心中坦荡。
“阁下还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就凭你一句话,就想留住我们所有人任你盘问?莫不是刚刚阁下也中了点毒,脑子不太清醒了。不用理他,我们走。”
说完此话,那两拨人兀自转身,继续朝客栈大门而去,为首之人刚要迈出门槛,突然感觉面部一冷,寒光一闪,这人反应倒是极为迅速,赶忙向后一仰,遂看见一柄三尺有余的青峰钢刀嵌入了客栈大门的门框之上。摸了摸仍旧是擦破了的脸颊,那人暗道好险,随即怒气暴涨,这一剑明显是冲着他的脑袋激射过来,并未有丝毫的留手,身手稍微差点一命呜呼也是大有可能的!“蹭蹭蹭”,那两拨人虽然彼此不熟,但俱都毫不犹豫的拔出了自己的随身兵刃,管你吃了什么亏,敢动手就得有流血的觉悟。眼见着一场人数不对等的大战将起,而那狂风帮的大汉却丝毫胆怯都没有表露,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果不其然,仿佛是配合了大汉的镇定表情,客栈门外马蹄阵阵,显然是又来了一批人。
“坤儿,是哪路贼子,竟敢对我狂风派弟子出手,倒叫老夫见识见识!”这真是说什么来什么,外面一群人还真是大汉的门人,听起来还是大汉的长辈带队。这大汉的师傅不知通过什么手段,想必是知晓了在自己弟子身上发生的事情,上来就开门见山的询问起来。
早已过而立之年的大汉,当众被叫做“坤儿”,显然是有些许的尴尬,但马上正了正色,抱拳恭敬道:“师傅,目前尚未可知具体是谁下的手,但是想必就在这些食客当中。门口这几个人想要离去,也不知是不是有什么猫腻,弟子刚拦下他们,正待盘问。”
“唔,做的不错,正该如此。尔等最好有点自知,让我门下搜查一番,若是身上有什么下作的藏毒之物,不合我辈正道人士行事之风,那就不言自明了。若有不识相的,哼!”言罢,老者运起内心,朝身前门框上的钢刀随手一劈,那看起来韧性十足的钢刀便手起刀断,做完了这一举动,老者眼神变得更加锋利,有意无意的朝面前数人扫了几个来回。
这些人原本只是江湖上小门小派的弟子,甚至有个别压根就没有像样的师承,自然都没什么高强武艺伴身,眼下这老者武艺绝不是己方能够与之匹敌的,而且对方人数众多,顿时脸上阴晴不定,心中自是惴惴不安。瞧见这几人走也不是站也不是的局促模样,老者对自己散发出的震慑力颇为满意自得。大手一挥,身后几个弟子就应声而出,大摇大摆的在门口数人身上以及行囊搜了起来,从被搜者脸色看来,明显是心中羞怒之极,但却因形势比人强而无奈隐忍不发。
“启禀师傅,未发现什么可疑物件”,一位弟子对那老者抱拳道。
“既如此,老夫也并非什么蛮不讲理之徒,尔等就去吧,但今日之事,老夫定当将那下毒宵小揪出来严惩。尔等要是在外面胡乱嚼什么有损本门声誉的舌根,后果就自负了!”
听着老者颇为厚颜的言语,那数人心中骂了几百遍的娘,但还是一声不吭的低头就走,连句形势上的找回场子的场面话都没有交待。
“好了,接下来该余下各位了,老夫就不浪费口舌对各位问来问去,想必也问不出个什么来。那各位就让老夫的弟子搜上一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老夫自当放诸位安然离去。”
“搜,搜你妈个头啊!十息之内,都给老娘滚将出去,若是再喋喋不休耽误老娘赚银子,老娘给你们全扒光了丢出去”
这番相当骇世嫉俗的话语一出,搁在那会沉默凝滞的氛围中,就好似晴日天空刷的劈下来一道响雷。听这话里的内容,竟是个女子。说这话的自然不是看起来款款淑德的店掌柜,也不可能是温婉恬静的女郎中,却是那含怒而去,又含怒而回的自称为“小三”的店伙计。原来她在院子里被那小二一番言语相激,跑到前厅朝食客泄了通火气,回后堂后,却闻那小二又接待了桌客人,此次入世所赚钱银,很可能比不过那小二。一想到臭小二赢了赌注时的可恶嘴脸,自个得帮他洗那些又臭又脏的衣物,少不得还会被他嘲讽几句,真个是气不打一处来。恰好此时外面闹了这么一出,这些个没长眼的杂碎们,跑来不消费还碍着老娘做生意,简直是不知死字为何物。
“哈哈哈,我说三儿,你讲话能否稍稍动点脑子,一会骂他妈的头,一会又自比他们的娘,说来说去还是指着镜子骂自己呢!”这个显得更加不合时宜的笑声和调侃言语,出自刚刚兀自在那抠脚丫子的店小二。
众人心中想道:“这两个人也不知是疯的还是吓的傻了,身陷这种危险境地仍不自知,还在那疯言疯语,恐怕是无法善了了”
“老夫还以为是哪路的英雄如此豪气,不曾想竟是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不对,其中一个还是个黄毛丫头。小小年纪,口气不小,当真是初生小跳骚不怕虎。青山,志松,去替他们家长好好教育教育,好让他们识得个礼数。”这“好好”二字,很明显的还加重了些语气。老者开始听到那小女娃的嚣张言语,还微微思考了下会不会是什么有来头人物的后人,但转念一想,暗笑了声自己这是谨慎过头了,这偏僻路边,哪会有什么‘大人物’,不由怒从心生,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乡野小娃,敢在这个时候抚我虎须,定叫你们好看。
“是,师傅。”言毕,名叫“青山”、“志松”的两人,狞笑着走向两个小伙计,正抬起手来准备动手,突然感受到双腿传来的剧痛,不由的膝盖一屈,倒地不起,大声呻吟起来。
“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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