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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觉？
我闭起眼睛拼命回忆着，脑袋昏沉沉的，有点像睡觉睡过了，也有点像长时间的梦魇过后的虚弱。
脑袋里满是断绪，怎么也理不出个条理来。
我仰头长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混乱的思维平复下来。
突然，脑海深处似乎传来一声肥皂泡破裂的若不可闻的声音，我紧闭的双眼却陡然看到一丝光亮。
这是什么？
一片有如宽阔无垠的大海，泛着夕阳照射般的金色光芒，细碎的汩汩碎浪翻涌不定。
或者更像是山巅的云海。
极目远眺，空无一物。
莫非这是魂海？
我心中惊喜莫名，难不成我已经突破了蛮武境，直接从蛮武七阶突破到了蛮魂境？那可是石磄部落全族人近百年来没有人到过的境界，就连阿爹拼了几十年也没能捅破那层窗户纸。
唔，一定是弄错了！还有，刚刚那两个人的声音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梦境？……
“喂，别装了！”一声洪亮的声音把我从“金色大海”中拽回了现实。
对了，我还被绑着呢。
“这是哪里？”我睁开眼睛，发现面前的蛮人中多了几个，当中一人看起来有点像头领，大概是之前的蛮人看我醒了，把他叫了过来。
“醒了就好！沐吉，沐桑，你们几个把他带到迎客堂去，族长要亲自见他。”头领模样的人慵懒的说道。
沐？
难道是天柱峰西边的沐峰部落？
我听卫尰老爹他们介绍过，那可是个出了蛮魂境强者的大部落。
我怎么会被掳到沐峰部落来了？我和玄豹干架的地方离天柱峰都还有好远的距离呢啊，难道在这期间还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迎客堂里，一名枯瘦的老者危襟正坐，看到沐吉，沐桑等人抬着我进来，微微睁开双眼，精光毕现，我心头一麻，似乎有种被窥透内心之感。
这就是传说中的蛮魂境强者？
“解开。”老者有气无力地命令道。
那个被唤作沐吉的蛮人也不言语，在我身后用力一扯，我身上犀牛筋绞成的绳索顿时滑落下来。
我在地上站定，发觉双臂早已被捆麻了。
“玄豹是被你干掉的？”老者眼光向侧面一瞟，转眼问道。
我转头看去，那只被我吸光兽心血的玄豹尸身正被摆放在堂内墙角下，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冰块，大概是沐峰部落中的哪位强者施了什么冰系的法诀所为。
这更印证了我的猜测，这沐峰部落看来远比我阿爹他们说的强大，要知道石磄部落真正传承的只有戮神枪诀，要是能再多一门法诀都是痴心妄想。
“是。”我坚定地点了点头。
“一个人？”枯瘦老者凝目看来，满是精光的双眼和他的外表看起来有些不太相称，似乎要看穿我的内心。
“是。”我再一次点了点头。
看来他们是在那陷坑内发现我和玄豹尸体，并且把我一起带了回来。虽然我并不清楚他为何要问我这个问题，但我也没有否认的必要，况且就算否认，面对他后面的问题也没有办法圆谎。
“好。”枯瘦老者继续有气无力地说道，“上前来。”
我有点不明就里，却也没有犹豫，上前几步，正好舒活一下筋骨，和枯瘦老者对视着，就觉得他的眼神似乎更亮了些。
“英雄出少年啊，”枯瘦老者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徐徐说道，“你姓卫，还姓石？”
他怎么会猜到我的身份？还单单猜了卫和石？
“卫。卫天。”
既然他连这都能猜到，再隐瞒似乎没有多大意义，说不定还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我露出震惊的神情，反问道，“你怎么知道？”
“卫尰的崽子是么？”老者避而不答，“虎父无犬子啊。”
老者的话里明显有点言不由衷，慢吞吞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撂下几句话就钻进了左边的侧门，“老二，送卫公子出去，玄豹留下了，给他二十颗炼气丹。”临了，还转头告诉我，“对了，我叫沐威。”
沐威，果然是沐峰部落。
这沐威据说在我（卫天）出生之前就已晋入了蛮魂境，是天柱峰一带有名的强者，没想到就是眼前这个老头。
居然认识我阿爹，可这又是什么态度啊？说话没头没脑的，我肚子里还有一大堆的疑问没搞清楚呢……
“卫公子，请！”
适才那个头领比划了一下手势。
“沐，沐二爷，我能不能问几个问题？”
“卫公子，请~”沐老二显然没有回答我问题的打算，看架势就要逐客了，如果我算是客的话。
我只好讪讪地出了迎客堂，回头瞅了一眼沐威消失的方向和那具玄豹的尸身，无奈地出了大门。
炼气丹应该是沐峰部落的特产，是不比淬体丹差的基础丹药。沐威一口气给我二十颗炼气丹，说明那头玄豹的价值不菲。
沐威似乎对石磄部落还相当熟悉，不过看起来并不是多么友好，有没有发生过什么龌龊，我是无从得知了，但想必没从我石磄那里讨到多少好处，哪怕他十几年前就已经晋入了蛮魂境。
我心知也没有多问的必要，将装有二十颗炼气丹的丹瓶贴身装好后便出了寨门。
出了寨门，我当即变换了多个方向，尽可能地隐藏踪迹向西潜行而去。
沐威族长似乎对玄豹的兴趣要远远大过炼气丹和淬体丹，但这不代表沐峰部落没有其他人感兴趣，在这片满是杀戮，命如草芥的莽原上，杀人越货什么的那是再寻常不过了。
我身上的三十余颗淬体丹和二十颗炼气丹对寻常的蛮武来说绝对要算得上是一笔巨款，甚至很多蛮武穷其一生也难获得如此多的丹药。
多亏了多年的莽原狩猎生活，让我（卫天）练就了一身比较出色的潜行身法，天色将晚时，我已经向西奔行了百十余里，觅得一处洞穴，蹲守许久确认没有异常后方才钻了进去。
这时我才能静下心来，得以仔细地梳理、串联一下发生的事。
必是沐峰部落的人在陷坑里面发现了我和那玄豹的尸体，而后将我们一起带回了部落。沐威或者沐峰部落的其他人从我随身携带的物品里面发现了淬体丹的线索，由此推测我是石磄部落的，应该就是如此了。
也是幸运啊，他们居然没有将这些淬体丹给吞掉，算是相当仗义了。
我吸了那玄豹血之后，一连涌出四波差点要了我小命的炎流，证实那玄豹必非凡品，所以沐峰部落宁可用二十颗炼气丹换取了玄豹的尸体，说明那玄豹的尸体价值应该远远超过二十颗丹药。
再想一想，我和沐峰部落也算是各取所需。
沐峰部落可以将玄豹尸身熔炼甚至化祭，让更多的部族子弟享用豹身的精血神华，从而提升修为战力。而我虽然“吃亏”，拿了炼气丹却方便携带，关键的是，这会儿那豹身的精血我也难以消化，更难以保存。
再说，这沐峰部落把我从那陷坑里面带回去，也算是救了我的小命，要是遇上几个歹人把我当场宰了，我还没处喊冤去。
想到这儿，我的心里也不会有什么不平衡之说。
怀璧其罪的道理我还是懂的，以后无论如何要想办法把身上的贵重物什储存隐藏起来。要不然也不会每次都有这么好的运气，真要碰上个杀人越货的主或者是石磄部落的死对头，那我说不定真去找老爹了。
梳理完这些，我又想起那片“金色大海”，难不成那豹血真的助我感悟了蛮魂？
我凝神静气，闭目内视。
片刻之后，果然又看到了那片金色大海，顿时欣喜若狂，这不是传说中的魂海又是什么？
我在魂海中仔细观想戮神枪诀，失败了几次后，魂海上的魂雾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牵引一样，翻涌着在魂海上空逐渐凝成一杆金色长枪，虽然这魂雾长枪还略显稚嫩，可是其中透露出来的杀意和威压却有如实质。
我的心里也顿时充斥着一股凝实的战意，下意识地将手中的长枪向洞壁刺去。
只感觉到魂海中观想的戮神枪如龙吟般欢快地直升穹顶，一股滂沱的真气被从丹田处瞬间抽空，从双臂顺着枪杆涌向枪尖，在枪尖触及洞壁的一刹那，轰然爆发出来，发出一阵耀眼的火光和爆破般的轰鸣。
发出这一枪之后，我顿时感觉浑身瘫软，一屁股坐在地上，这一枪居然一下子抽空了我体内的所有真气。
再凑着依稀的星光，我看到洞壁上已经被我轰出一个一米大小的石坑，足有大半米深。
哇靠，这么牛逼啊？恐怕连巴雷特重型狙击步枪也没有如此威力吧？
而且还让我惊喜的是，我的丹田池明显比昏迷之前大了很多，估计足有之前的十倍之大，经脉也粗壮了很多，这也给我通过具象戮神枪诀提供了足够的真力支持。
这时，我完全相信我真的直接从蛮武后段初期突破到了蛮魂境界。
所谓蛮魂，就是指修者开悟了魂海，能够将传统的法诀通过观想，在魂海上具象出来，再通过这种具象将法诀更快、更完整地释放出去，从而发挥出更大的威力。
传统攻击时使用的真力的转化效率与魂海具象之后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当然，魂海具象还必须有足够多的真力储备和足够宽的经脉流量作为支撑的。
否则，观想出来的功法还不如传统的直接攻击有效，要真是那样，也算不得进入了蛮魂境，就好比一个看起来肌肉发达的男人却长了个牙签般的丁丁，那是不能称为猛男的。
虽然我观想出来的戮神枪诀还比较稚嫩，虽然我的丹田池还仅能支撑我释放一次观想的枪诀，但是这已经有了质的飞跃，我跨过了无数蛮武终其一生都难以逾越的障碍，这其中就包括了我那生死不明凶多吉少的老爹，还有石磄部落的很多人。
而这一切，就发生在这几个月里，仅仅是干掉了一只玄豹，喝了它的兽心血。
想到这儿，我不禁莞尔。
或许真应了那句俗话：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我要是还待在石磄部落，估计这辈子能不能突破蛮武炼出蛮魂都很难讲。
抚摸着卫尰老爹留下的那颗封魂印，一股凉意传来，我似乎能隐约感应到里面的一丝能量波动，再沉下心神去感受时，又没有一丝动静。
“唔，不管怎么样，我已经实现了一大步的跨越，老爹，你等着我……”我的嘴角挂起一丝弧线，寂静的夜里，洞外的星空格外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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