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夤夜时分,大地已经沉睡。
可少昊山的颛顼殿里,火把摇曳着微弱的光,似乎是生命将要燃尽之前粗重地喘息,依然顽强地照着整个殿堂。
大殿的銮台上,一个上了年纪的男子正焦灼地踱来踱去,他将手别在身后,不时地将目光投向宫殿大门,似乎在等待着什么重要的呈报。
此人正是华夏族的又一个杰出首领——帝喾。此时虽已半夜三更,但自从继承颛顼担任华夏国的大王以来,他就没有睡过一天好觉。尤其是近一段时间,东南边陲的南山接连传来噩讯,使他心忧如焚。
旁边一位年约十三的少年垂手而立,这少年方脸大耳,虎背熊腰,身材魁梧,目光如炬。他正是帝喾最疼爱的孙子,名叫彭祖,他也紧皱着眉头,眼神始终随着帝喾的身影左右飘移,希望能为祖父分担一些重任。
“报……”
殿外传来响亮的报告声,一位呈报官步履匆匆走进殿来,鞠躬施礼道:
“大王,南重、北黎两位大人求见!”
帝喾马上停下脚步,紧皱的眉峰稍稍舒展一点,迅速回道:
“快快进来!快快进来!不要多礼了。”
彭祖心也一下悬了起来,不知道两位老大人会带来怎样的消息?
很快从殿外进来了两个须发飘飘的老臣,也是步履匆匆,面色凝重。
这两位老臣都是颛顼、帝喾两朝元老了,也是帝喾倚重的得力干将。走在前面的是南重,身后的是北黎。
此时他们忧心如焚地要向帝喾汇报南山的形势。
“两位大人免礼,快说说南山的情况!”帝喾急忙迎上前来,催促道。
南重上前道:“大王,南山依然是形势难料啊!”
帝喾皱紧眉头道:“请两位老大人具体说说。”
北黎也是一脸严峻:“南山一带连年洪荒,几乎寸草不生,方圆千里,荒无人烟!”
帝喾又把手别在身后,踱来踱去:“都五十年了,为什么还会是这种情况呢?”
“最可怕的是……”南重欲言又止,神色不安。
“是什么?老大人快快说来!”帝喾又停下脚步,眼睛紧盯着南重。
南重似乎依然顾虑重重,他瞅了瞅北黎。
北黎对上南重的眼神,点点头。
壁上的火把又不安地跳动着,整座宫殿忽闪忽闪,忽明忽暗。
南重终于说道:“大王,我们所有派往南山的文臣、干将、兵士,竟然全部失踪,没有一个回来报信啊!”
“啊!”帝喾霎时呆住,脸上表情极其复杂,“竟有这样的事!”
“而且……”北黎补充道,“而且各地谣言四起,说是……”
“什么谣言?”帝喾充满疑惑。
“说是共工的冤魂不散,化作厉鬼作祟,导致南山水患不断!”北黎终于说出了最不敢开口的话。
“不,这绝不可能!”帝喾断然否定,“共工是个英雄,已被先王封为水神,如何会化作厉鬼作祟?”
“也有人说是共工的儿子——后土,他要为父报仇,带着水麒麟,准备积蓄南山的水,以便有朝一日,酿成天下的的大患!”
南重惶惶不安地补充了他的想法。
墙壁上的火把灭了一支,殿里更暗淡了些。
“也不可能!”帝喾依旧断然否认,“后土同样也是世人心中的英雄,岂能带着水麒麟为害天下百姓?”
“大王,后土或许不会,但水麒麟可就难说了!”北黎揣度道,“毕竟它对共工感情深厚,万一那畜生因为念主心切,而迁怒于天下百姓,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帝喾紧锁着眉峰,思虑良久,点点头。
彭祖看着三人,惶惑不解,他不知道到底大王说的“五十年前”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南山的水患会跟共工、后土有关?水麒麟又是谁,他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能耐?
一个个疑问爬上彭祖的心头,他下定决心要了解这段过往的却很少人提及的历史。
这时,南重似乎也赞同北黎说法,他分析道:“当今之世,谁会有那么大的能耐,能让水患长年不退?只有后土和水麒麟了!”
帝喾再次沉重的点点头,忽然他好像想到什么,对北黎说道:
“请北大人占卜一挂,看看卦象上怎么说的?”
北黎点点头,他从怀里掏出八卦,祷告一番开始行卜。
另外三人都弓着腰,三双眼睛都紧盯着北黎手中的卦具。
北黎将卦具高高举过头顶,闭目,嘴里念念有词,然后卜下两卦。
四双眼睛都聚焦到地上的卦象。
北黎拿起一个卦象,一看,大惊失色。
“啊!初九——潜龙勿用。”
大家都面面相觑,神色凝重。
北黎又拿起另一个卦象,眉头稍稍舒展,念道:
“九四——或跃在渊,无咎!”
帝喾道:“北黎,这卦辞要怎么解说?”
北黎又拿起两个卦象,审视一番,说道:
“卦象上说,南山的劫难是因为主龙被压,以致恶龙施虐。”
帝喾沉思道:难道真的是水麒麟?
“那要怎样才能化解呢?”
“必须派一位贤能之士到南山,找到主龙,才能压住恶龙,纾解灾难。但是后果未卜啊!”
南重疑虑重重:“大王,看来必定是水麒麟作怪无疑了,这卦象上的所说的恶龙就是指水麒麟。我们要派一个能降服水麒麟的勇士,方能完成此大任啊”
帝喾点点头,直起身,看了偌大的一个宫殿,又看看南重、北黎,再瞅瞅彭祖,摇摇头,叹息了一下。
因为五十年前的那场天地大乱,年轻力壮的贤能之士都已经派到各处去了,宫廷里就剩下老的老,少的少,还有何人可以委派呢?五爪金龙又随先帝仙驾而去,谁能敌得过水麒麟啊!何况南山可是是非之地,谁又愿意去担当此大任啊!
南重、北黎见帝喾看着自己,知道大王是要他们推荐贤能之士。他们四目对视一下,满脸遗憾的摇摇头。已经有太多派出的贤能之士有去无回了,他们真的不知道还可以派谁。
忽然,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
“爷爷,孙儿愿意替爷爷分忧,担当此任,前往南山疏导洪荒!”
这个声音正是彭祖发出,三人都将目光盯在彭祖身上,更多的是怀疑。
帝喾怜爱地抚摸着少年的头:“彭祖啊,你才十五岁,就跟在爷爷身边,往太昊山视察灾情吧!”
彭祖摇摇头,振振有词道:“爷爷,您不是常说有志不在年高吗?您还常说孙儿年少有为呢?现在怎么又说我年纪小了呢?”
帝喾正视着彭祖,话语沉重几分:
“唉!南山面临的可不是一般的灾难,当年天崩地裂,山脉倾塌,江河泛滥,如今洪荒成灾,妖魔作怪……爷爷只怕你稚嫩的肩膀承受不起啊!怎么能放心让你独自担当大任呢?”
帝喾揉了揉彭祖的双肩,还是摇摇头。
彭祖毫不畏惧,反问道:“爷爷您难道忘记了孙儿从小就是个大力士吗?”
他知道必须打消爷爷的疑虑,才有可能说服爷爷。
于是他边说边往东墙的香炉走去,在香炉前停下,合手一抱,稍一运力,把几百斤重的香炉横腰抱起,然后返身,稳稳地走回到帝喾面前,轻轻放下,脸不红,气不喘,心不跳。
南重、北黎二人大声喝彩:
“好,小公子好神力!”
彭祖自豪的盯着帝喾,平静而自信地问:
“爷爷还会担心孙儿的肩膀承受不起吗?”
帝喾不语,只是欣慰点点头。
“更何况孙儿从小拜泰逢将军为师,学得一身本领!如今长大了,男子汉大丈夫自当为社稷苍生奉献力量,岂能空负一身本领,将胸中大志局促在这小小殿宇之内?”
彭祖扫视一番宫殿,凛然正气,侃侃而谈,掷地有声。
北黎道:“大王,公子年少有为,是社稷之福啊!”
帝喾心中也暗暗赞叹:这孩子年纪虽小,却胸怀大志啊!如果能好好锤炼,将来必定成为社稷栋梁!
于是他双手重重地压在彭祖肩上,紧紧地抱住,期待又信任地盯着彭祖的眼睛:
“孙儿既然有如此雄心,爷爷就让你前往南山,降服水麒麟,重建家园吧!”
彭祖瞬间感受到一股坚定的力量,从帝喾的双手缓缓流入自己的体内,激荡着自己的心胸,顿时心潮澎湃,清澈的双眸闪射出兴奋的光芒。
他双手有力地抱拳施礼,坚定地说:
“谢谢爷爷!请爷爷放心,彭祖一定会带领南山百姓重建家园!”
帝喾看了看宫殿外面的天已经亮了,殿里墙壁上的火把早已烧成灰烬,只剩下缕缕青烟。他的手轻轻一挥。
南重、北黎都返身退下。
偌大的宫殿剩下帝喾和彭祖二人。
帝喾上前牵起彭祖的手,关切地说道:
“孙儿呀,你此去南山危险重重,任重道远。你一定要有心里准备啊!”
彭祖郑重点点头,凝视着帝喾的眼睛,自信地回道:
“爷爷放心,孙儿一定谨记教诲!”
他顿了顿,彭祖忽然想起什么,问道:
“爷爷,孙儿有几个问题不明白,请爷爷指教。”
帝喾似乎知道彭祖想问什么,但他还是对彭祖说:
“有什么问题,你问吧!”
“您刚刚说的五十年前的那场天地灾难是什么呢?共工、后土、水麒麟又是谁呢?为什么怀疑他们就是南山水患的祸根呢?”
彭祖一口气把他想问的全倒出来。
帝喾的目光终于黯淡了下来,他似乎不愿意提起那场灾难。
他牵着彭祖的手,往宫殿外走去,长叹一声道:
“你问的好啊!那场灾难说来话长。我们到殿外去,爷爷从头细细告诉你。”
二人来到殿外,帝喾看着远处的青山,又抬头看看西天的残月、疏星,点点头,说道:
“是啊,是到了告诉你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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