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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上好奇地问道:“西昌,西昌在哪里?怎么没听说过呢?”
“西昌离这里很远,在成都坐火车都要坐两天才能到。”
公上惊呼:“哦呀,要坐这么久的火车?这么远,你喊我去做啥子?”
颜品文神秘地说:“不只喊你去,是你和三姐两个一起去。”
公上高兴地说:“哦呀,三姐也要去,我们去做啥子?”
“大姑和我是同一个爷爷发下来的,也算是亲房。大姑有个弟弟,你要喊幺叔。你幺叔小时候还在我们家里呆过几年,长大后在外面闯荡,后来在西昌安了家。”
“幺叔本来有个儿子,你该喊哥哥,都二十多岁了,得了糖尿病死了,后来幺叔就没有生了。现在幺叔和幺娘都四十多岁了,想抱个同房的侄儿、侄女来养老送终,我想把你和三姐抱给他,你干不干?”
公上跳着、闹着:“不干、不干,我都这么大了,哪个说的还抱去给别人当儿?我不去,不去。”
“我话还没有说完,你听我说。”颜品文望着公上说:“那个地方好得很,一年三百六十天都是吃的白米干饭,一年只干两季活。你幺叔那个地方是平原,就在邛海边。”
“他们那里可以自己喂猪,也可以自己杀猪,一年四季都有肉吃,还可以到邛海去打鱼,总之比我们这里好一万倍。”
“你不是想读书吗?你到了那里,幺叔还可以帮你想办法去读书,还可以当兵。你在屋里一辈子都没有前途,所以我想把你们两姐弟抱给他当儿女。”
公上仍然跳着:“不,再好我都不去,要去让三姐去,我要在屋里守着你,免得你受别人欺负。”
颜品文盯着他:“老子给你说话你敢不听,老子现在这个样子,还有哪个来欺负?就是有人要欺负,你守着老子又有啥子用?把你们安顿好了,老子反而放心了。你有这么多哥哥嫂嫂在家里,你还有啥子好担心的?”
公上仍然噜着嘴:“我还是不去,我不能因为那个地方好,就这么没有骨气地去给人家当儿。我宁愿在屋里受苦,整死我都不去。再说现在分了家了,我们都走了,哪个来管你?”
大姑笑着说:“看不出你年纪这么小,就这么有孝心,而且还这么有骨气,真是难得。这样吧,现在不说准,等你毕了业,你们两姐弟去看了再说,到时候你们看了觉得要得,你们就去,觉得不好,你们不去就是,你说这样好不好?”
未等公上说话,颜品文接口道:“好好好,要得,要得,老子做主,就这么定。现在老子给你说,大姑叫颜怀清,西昌的幺叔原名叫颜怀兴,现在在西昌叫颜文金,你要给老子记倒哈。”
晚上收工回来,颜品文作了介绍,把几个媳妇叫到一起吃饭。
晚饭也没有什么好吃的,煎炒了几个鸡蛋和花生米、胡豆、豌豆、黄豆下饭。对于这些菜,颜怀清知道已经是很不错的待客菜了。
吃晚饭时,邹清碧说:“要是公上毕了业到西昌去了,陈月月晓得了不晓得好伤心哟。”
公上一惊,他和陈月月之间的事,他从来都没有给任何人说过,四嫂怎么会晓得,公上心急地说:“四嫂说些啥子,陈月月是哪个?关她啥子事?她伤啥子心?”
邹清碧笑着:“你还以为我们不晓得嗦?还想瞒住我们。我给你说,现在全生产队的人都晓得陈月月很喜欢你,听说她还长得蛮是漂亮。你好久把她带到家里来让大家看一下,也好让大家帮着你欢喜一下嘛。”
公上张着嘴笑着说:“没有的事,你不要乱说。”
陈瑞婷假装生气:“晓得我们陈家的人怎么这么贱,当真颜家的饭好吃,非要嫁给颜家的人才嫁得脱哒。”
陈瑞婷和陈月月的父亲是同辈,她和陈月月是平辈。
魏香菊也跟着起哄:“听说陈月月喜欢公上得很,我们颜家的饭当真好吃,公上才十六岁,就有那么漂亮的女娃娃喜欢,真是好福气哦。”
颜碧玉也不甘示弱:“我们公上长得这么乖,陈月月喜欢他一点也不奇怪,她不喜欢公上,自然还有人喜欢。”
公上尴尬地笑着:“你们别打胡乱说,她没有喜欢我,没有这回事!。”
颜品文不知就里:“陈月月是哪个?哪里的人?”
邹清碧说:“陈月月是他同班同学,是九大队的人,还是贫农成分,人长得蛮是漂亮,是学校的校花,她一直喜欢公上。”
颜品文怀疑:“是不是哟?她不嫌我们的成分不好?”
还是邹清碧说:“听说她不嫌弃,说她只喜欢公上这个人。”
公上挥着手:“大爷,你别听她的,没有这回事,她从来都没有给我说过。”
邹清碧仍笑着说:“人家一个女娃娃,你不给人家说,她怎么好开口。再说现在还不是时候。只可惜你又要到西昌去了,你走了她不晓得好伤心哦?”
颜怀清笑着说:“没事,如果是你们当真喜欢,今后你们和三姐一起到西昌去就是了。”
一家人哈哈大笑。
二十多年来,颜品文从来没有这么开心笑过。
初三的毕业考试在即,学生不急教师急:考试成绩好坏,关系到教学质量和水平。
宋君淑老师的数学本来就教得好,但为了考得更好,她是城里人,关系广,不知从哪里弄到了试题,花了几天功夫,专门复习试题内容,而且人人过关。就是班上最笨的学生都能做对后,她才放心和开心地等待考试。
杨仙凤老师教的语文,她是农村人,又是另派份子的老婆,谁也不会、也不敢把试题泄漏给她。
她见宋老师给同学们复习得有板有眼,她心里很着急,便按照自己的经验,重点给同学们复习。李平学肯定是要上高中的,但究竟有几个被推荐选拔去上高中,她也不知道,也只能猜测。
在复习语文时,她苦口婆心地给几个她猜测的学生重点讲:“这次毕业的作文考试题目,很可能是政治方面的内容,大家一定要按原来教的,从政治题目上面去写。她出了个《社会主义社会的优越性》题目,要同学们试写。
她看了每个同学写的觉得满意后说:“考试就按这个写。”
两天后正式考试,先考数学。考试下来,全班平均九十五分以上,宋君淑老师取得了辉煌的、可喜的教学成绩,老师和校长、学生都向她表示祝贺。
宋老师笑逐颜开,喜不自胜,疲于应付道贺。
第二天上午考语文,仍然有其他老师监考。
杨仙凤老师知道作文试题后很着急,但她又不能说话。同学们又没有人理她,都在埋头考试。
公上做了填充题和解释题后,便开始做作文。作文题是《家乡新貌》,他认为这个题目跟老师讲的不一样,不应该按杨老师复习的写。
他想了一下,然后动笔。
他按对比写法,写了自己的家乡在什么地方,解放前贫下中农受三座大山的剥削和压迫,人民吃不饱,穿不暖,过着牛马不如的生活,没田没地,到处是一遍荒凉的景象。
解放后,千年的铁树开了花,地上的种子发了芽,田地里长满齐刷刷、绿油油的庄稼,坡上有高音喇叭,能够听到伟人的声音。
公路上有汽车和拖拉机在奔驰,乡树里都能看电影,能够看见伟大的伟人。可爱的家乡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吃水不忘挖井人,幸福不忘伟人,感谢伟人给我们带来了幸福生活,我们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做一个又红又专的无产阶级革命事业的红色接班人。
写好后,他又看了一下,第一个交卷便回家去了。
数日后,考试结果出来了,公上语文考试成绩92分,数学考试成绩98分。公上考试成绩获南津区第一名。
语文考试除公上外,包括李平学在内,全部偏题,全班语文考得最差。
公上的作文写得最好,没有得到同学们的承认,都怀疑他是抄的。
杨仙凤老师也被同学们说昏了头,居然也怀疑公上作了弊,叫全班同学按考试作文题再写一遍。
公上苦不堪言,只好重写。因他没把这次考试当回事,当时是随着思绪一挥而就,根本就没有去记,只知道大概。他无法写出原文,重写的大不如前。
杨老师看了过后在班上说:“并不怎么样嘛。”由此而认定公上作文做假。
公上的解释除陈月月外没有人信,最后他懒得解释。
他认为杨老师和同学们都很笨,他考得再好都上不了高中,他为什么要作弊?
毕业考试完后,只有几天时间就要放假了。也就是说,全班六十多个同学只有几天在一起的见面时间了。此后,便要回家当农民种地,过着那肩挑背磨、苦不堪言且了无尽头的日子。
除李平学外,男同学感到无所适从和无奈。女同学则天天见面就哭,依依难舍。她们一边哭,一边看着公上,仿佛要在这最后的时间里把公上看个够。
此时公上也放开了:“同学们哪,你们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怎么来报答你们?”为了报答,凡是女同学看他,他都含笑地看着女同学。
最后一天,女同学哭得更伤心,大部份女同学都帮陈月月哭。陈月月也哭成了个泪人似的。她此时也不怕人笑,流着泪看着公上,希望公上给她说一点什么。
此情此景,公上看着她,眼泪也夺腔而出。
彭仙菊、张清淑一边哭,一边要拉陈月月到公上身边来。
公上见此下去不是个办法,心一狠,心里对陈月月说:“你别哭,我会来找你的。”想完转身就走,只听见身后哭声一遍,他狠心地回家去了。
公上这一走,走完了他一生的童年和学生时代,迎来了不幸少年和青年的重重官灾及是非成败。
公上回到家里,想起陈月月为他伤心落泪的情景,方知这是人生一次重大悲欢离合。从此后,两人不是天天想见就能见到的。天各一方,东西两茫茫,相隔十里,名不正,言不顺,即使想见,又有什么理由再见?
想到此后见不到陈月月,他心里一酸,扑在床上哭了起来。
颜品文见他在哭,误认为他是因为从此不能读书而伤心落泪,仰天长叹一声,没有去安慰他,任他哭。
农村的环境十分恶劣,生产队同齡人和昔日的同学都有事做,不是出工就是帮着大人做事。公上成天无事可做,只能天天扯猪草、捡柴、捡狗屎和挑水。
日复一日,月复一月,他心里很着急,日日夜夜都在想:我怎么办?我这辈子就这么完了吗?我不能读书,不能当兵,难道我就只能在这乡沟沟里当一辈子农民吗?如果是这样,我爱陈月月,她也爱我,但我能娶她来和我一起受罪吗?
月月,你现在怎么样?你在想我吗?你还喜欢我吗?我时时刻刻都在想你,你知道吗?你如果是想我、爱我,你为什么不来找我?我多么想来找你呀,但我不敢来找你,我怕你不喜欢我,我怕别人说我不正经,说我道德败坏。
想到这些,我就不敢来找你,你知道吗?如果是你喜欢我,你就来找我吧,我天天在等你,时时刻刻都在等你、想你,你快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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