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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姓的人都被缇骑推了出去。
场间除了谢神策与缇骑,现在就只剩下郑巡仁以及三个头领了。
郑巡仁之前一直不说话,仿佛四姓的存亡与他无关一样。此刻他仰起头,看向了谢神策,知道谢神策弄走了四姓那些人,就是有话要对自己说了。
谢神策说道:“郑公子......郑尚书还是没有往我失望的,你果然来了。当然,我是不知道来的到底是谁的,但想来不是你,就是你三弟了,仁义礼智信,你们郑家五德,也就你与郑巡礼还比较靠谱了。”
郑巡仁笑了笑,说道:“提督大人准备如何处置我?”
“自然是杀了你。”
“那你与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自然是有的。因为,本提督很好奇,郑克明是哪里来的胆子,敢要杀我。”
郑巡仁微微一笑,说道:“杀你这件事,与家父无关。全是某一人所为。”
“当真?”
“当真。”
谢神策竖起大拇指:“好胆色,本提督佩服你。虽然你失败了。”
“虽然失败了,但是,只是差一点,不是么?这说明真是要杀你,还是有机会的。”
谢神策摇了摇头说道:“不,差一点,就是差很多了。这点你应该能想清楚的,跟你准备的充不充分、是不是你父亲的安排,都没关系。”
郑巡仁低头想了想,说道:“倒也是。如今想来,从晋都到地方,这应该是你一个完整的计策了。先是利用淮扬道与山东道的消息,破了我父亲的先手,让他失了方寸。然后重点关注山西道,再猛力破局。最后达到你以点破面的效果。”
谢神策赞许的说道:“郑公子言之有理。”
“山东道的马匪,是我计划好早先就与太子讲过的。你知道的,太子在正隆四年的时候,与齐王因为玉玺一事,暴露出了自己的强援——山东马匪。诚然,山东道有许多马匪,不全是太子的,但是太子与其中最大的一支,关系非常好,虽然那支马匪只是山东道最强几支中的一个。但是这就足够了。朝堂上马匪出了成为政敌攻击太子的借口外,根本帮不了半点忙,那些人又长期受太子恩惠......所以这一次,能用上他们,那些人是很愿意出力的。所以,太子早就去了山东道。”
郑巡仁眉头一皱。
“看你的表情......我不知道是你们事情太多还是根本没有在意过,太子出京这么久了,你们居然都不知道。好吧,既然这样,齐王去了关中,你们也不知道了?”
郑巡仁低头不语。
“......看来你们是真不知道了。”谢神策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可以和你说说了。”
看了一眼旁边只知道愤怒的山贼乱民头领,谢神策再转过头对郑巡仁说道:“不管他们,咱们说咱们的。”
“讲武堂是为大晋百姓谋福利的,武举也是,其实早些的科举更是。但是因为某些存在的关系,科举一直徒有其表,即便是有几个凭借真才实学的进士,也得不到重用——当然,在你们手中是得不到重用的。这个,说来也是巧合,恰恰就是我谢家门生遍天下的原因所在。你们一直嘲笑,一直嫉妒的这些——我谢家的党羽走狗众多,其实都是你们送给我谢家的。”
郑巡仁深呼了口气说道:“确实,世族之所以延续,就是因为长期把持某些领域不让他人插手。一旦有了更多的人参与到他们的决策中后,他们的权威必然下降,时间一长,便不再拥有话语权,那么地位、权势、财富,都将不复存在。”
谢神策再次竖起大拇指赞赏道:“你说的对,你郑家果然是最明白的人。”
“正因为这样,所以你们这些世家,才会拼命的阻止讲武堂与武举。不惜血流成河。就像四姓的那些人一样。你看看刚才的那些老人......他们活了这么久,什么的风浪没见过?除了与陛下面对面,什么场面压不下来?对我这么一个不到二十的年轻人,他们断不至于如此失态的。但他们就是失态了。比他们的儿子、孙子都失态。”
“因为他们知道,我,谢神策,是来挖他们的根基的,是要他们全家人的命的——他们把权势看成命,我来断他们权势的基础,那不就是要他们的命了?”
“所以他们才会那么激动,也因为自知落到我手确实是没有活路了,才一句绕都不求。”
“这也得亏是他们的核心嫡系族人,要是我提审那些关押在大狱里的人,说不定早就跪倒一片了。”
郑巡仁笑道:“那是自然的......不说这些了。还是说说你是怎么安排的吧。让我知道事情的经过吧——这是失败者死前的权利不是么?”
谢神策点头应允说道:“如你所愿。你父亲是一个很出色的人。无论是能力还是其他,都完全符合一个权臣的标准,而且远超标准。郑尚书的谋划很清晰,那就是通过地方向陛下施压,让陛下放弃讲武堂与武举,或者让陛下在这件事情上面妥协,把讲武堂与武举变成当年的科举一样,成为你们公然徇私的幌子,以此培植个人力量。”
郑巡仁点头道:“的确,这点我在与父亲的谈话中提到过。父亲自知,陛下要铁了心的办,我们是阻止不了的,所以唯有让陛下妥协。也就是你所说的,把讲武堂武举同化了。”
谢神策接着说道:“所以,郑尚书便策划了这一场稍一不慎就有可能葬送大晋的阴谋。”
“西秦、鲜卑扣关,南宋趁火打劫,地方上不断扩大的民乱,山贼的袭扰......都是出于一个目的,那就是让陛下妥协。”
“提督大人您看的很清楚。”郑巡仁由衷的佩服道:“就像是您亲自参与了我们的计划一样。然而我要纠正一下,秦人攻打与我们无关,这一点,应该是通过他人之手得知的。父亲不是没有底线的人,知道一旦大晋收拾不下来了,秦人入侵,大家都活不了,至少活不好。父亲也是考虑过陛下一意孤行两败俱伤的后果的。”
谢神策皱了皱眉头。
还有谁,也在打大晋的主意?又看了看郑巡仁的神态不似作伪,谢神策也疑惑了,秦人来攻与郑克明无关?那他们......看来关在诏狱里面的几只蜜蜂,回去之后该下手了。
“提督大人不用想了,我们也不知道秦人是怎么得知这个消息的。我们,确实没有跟他们接触。”
谢神策淡然一笑,仿佛这不是问题一般的揭了过去:“不管是不是你们,但是总之,你们的目的达到了。陛下为此,殚精竭虑,其实......若非是缇骑司一直在苦苦支撑着,陛下恐怕早已选择了妥协。”
“是的,的确如此,父亲在朝会还有御书房议事,早就已经看出了陛下的犹豫,若非是提督大人与缇骑司,只差一把火,就一把火,陛下就会答应我们的方案。”
“但是终究还是差一把火不是么?”谢神策笑道:“你们最终还是会失败。”
郑巡仁长叹了一口气。
“提督大人料敌于先,早已走在了我们前面,我们的一切计划,都被你看穿了,就是我,此时也落入了你的手中。呵呵,终究是只差一点,就差了很远啊。”
谢神策说道:“不错。我用山东道与淮扬道的消息帮陛下下了决心,然后逼你父亲下杀手。京城是缇骑的大本营,只要你们一动,我就能察觉。就像蜘蛛织网捕猎那样。”
“蜘蛛捕猎?”郑巡仁疑惑道。
“额,这个你不懂,不过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你们的行踪,都在缇骑的掌控之中。”
郑巡仁点了点头,“我们都是你的猎物。”
“那也得你们主动撞网才行啊。我先前是不知道你会来阳泉的,也不知道你会来杀我。先前的布置,只是单纯的对付四姓罢了,只是在得知你来了之后才有所调整。”
郑巡仁苦笑一声说道:“这么说来,还是我们自寻死路了?”
“本来不至于的,在我来之前,直接对你下手......四姓没有这个胆子,最多就是将你的行踪透露给山贼,借山贼之手杀人而已。当然杀不杀得掉,不是他们的目的,你是死是活都不是关键。是我来之后,自作聪明一定要将你杀死,才造成如今的后果的。”
谢神策疑惑道:“他们的谋划不是很万无一失么?与我纠缠下去,这是最稳妥的。你为什么一定要杀死我?”
郑巡仁想了想,然后郑重的说道:“因为,我与檀弟关系很好,非常好。虽不见面,但是一直有书信往来。所以,他的婚事......我要为他出一口气。只是代表我个人。”
“所以你就坏了全局。”
“是的,我坏了全局。我不甘心,但是有没办法扭转败局,所以只能对不起父亲大人了。”
末了郑巡仁又说了句:“我不是败给你,我是败给了天雷。”
“那不是天雷。”谢神策忍不住说道。
“那是什么?”
“是炸药。”
“炸药?能爆炸的药材?”
“......”
“算了,不管它是什么了吧。反正失败了。郑家不用说,也一定会被你扣上通贼叛国之类的罪名,我死后肯定也是会被你抹黑的......”
“给我一个痛快吧。我用一个消息来换。”郑巡仁说道。
谢神策点了点头。
“我二弟在淮扬道。”
......
郑巡仁死后,有缇骑拿来三份笔纸,送到三人面前。
谢神策转过头对那三名山贼乱民头领说道:“全部说出来,本提督保你不死。”
又过了半个时辰,谢神策有些疲惫的出了青竹林。
(PS:数数字数,上架快了......心情忐忑,就跟被催交论文一样,的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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