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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神策觉得事情不止于此。
对手可是二里人!二里人的凶残可是连谢神威与贺若缺都吃过大亏的。
别问谢神策为什么断定就是二里人,直觉这种东西从来就不需要理由。
何况之前就有许芦苇亲自来到了无锡提醒谢神策严加防范。防卫确实是做了,只是这半月以来实在是忙的忘记了。
远远地,谢神策看见了缇骑司的中型战船。
看来还是有惊无险。
然而,有句话叫做一波方平,一波又起。
就在乌山露出满意笑容的时候,身后更近的未燃烧完的芦苇荡中,又激射出了十余条小船。
小船速度极快,吃水很、深。
吃水深是因为载重大,船上满是二里人的杀手与一桶桶的......什么玩意儿?
乌山叫道:“备战!”
这下子情况不妙了。
先前的袭击只怕是第一波,现在的袭击才是重头菜!
任谁也知道,二里人是有弓箭的,现在的几条小船可是没有任何防御工具的,除了谢堤的一块大盾是用来护卫王解花的,缇骑的几条船此时就是活靶子。
看样子二里人这是心血来潮之后的严阵以待了。
谢神策嘴角泛起一阵苦笑。
当初就不应该乌鸦嘴说不会有危险,这不才半个月,危险就来了,而且还是危险系数最高的二里人,这个国际恐怖分子。
随着一阵箭雨,谢神策的四五条小船都被射的抬不起头来,既然头都抬不起来,那船自然无法移动,所以这时,二里人一边放箭一边靠近,双方只是离着二三十丈的距离了。
而缇骑司的支援还有至少一里路。
水面上的一里路,无风无浪的情况下,战船至少要小半刻钟,按照谢神策的估计,二里人的杀手靠近,大概只需要不到两三分钟的时间。
这其间的时间差,正好可以结束战斗。
谢神策可不指望二里人的人看到形势不对掉头就跑。
死士从来就是不惮于为达目的而奉献生命的。
谢神策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般近距离的轻嗅死亡的味道。
谢神策看向王解花,说道:“花花,我......”
“我陪你!”
谢神策鼻子有些酸涩。用力的点了点头。
随后拎着狗腿伏下身体,挡在王解花的身前。
十余条小船,缓慢而又不可阻挡的靠了过来,在距离十丈左右的地方,三艘装着木桶的小船上面的人跳下了水,然后几人推着小船快速向前移动。
谢神策瞪大了眼睛看着船上的木桶。
近了。
又近了。
再近了。
更近了。
后面推船前进的杀手纷纷往回游,后面几条小船也都往后划去。
谢神策突然大叫:“跳水!”
然后抱起王解花一头撞破舱壁,便向水中跳去。
只是谢神策抱起王解花的瞬间,二里人的小船上射出了一篷......火箭。
咦?火箭?
是的,火箭。
火箭落到了二里人自己的船上。
然后二里人的小船便与缇骑的几条小船撞到了一起。
一声巨响,三条小船爆出一团巨大的火球,将所有的小船瞬间炸飞。
那些木桶中飞溅而出的液体带着熊熊的大火落在湖水上,犹自不肯熄灭。
在谢神策高喊跳水的一刹那,大多数缇骑还是本能的跟着一起跳水了,但是也有七八名缇骑反应慢了半拍。
于是他们便死了。
待爆炸过后,谢神策抱着王解花从十余丈外露出了头,紧接着是乌山与谢堤。
“......石油!”
谢神策不敢置信。
王解花吐出两口湖水,咳了几下,问道:“什么是石油?”
“就是希腊火!”
乌山与谢堤同时变色。
希腊火,在拜占庭人对大食国的战争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经由商路传到东方的希腊火的传说其实早已在诸国流传了开来,只是没人见过。过往的胡商也是听说,没人见过,但是它确实是存在的。
谢神策知道这种希腊火最放光彩的时期实在原来世界历史的公元七、八世纪,而在这个世界,却貌似提前了一百多年。
基于其巨大威力,所以希腊火是秦晋燕宋每个国家都梦寐以求的神器。那意味着城池不再是屏障,天堑不再是阻碍,一切都可焚尽,仿佛红莲业火,可焚尽时间实在。
然而五六十年了,别说用了,就连见都没人见过。
谢神策不是没想过发掘这种东西,但是石油的开采是有着巨大的条件限制的,他即便知道位于晋国境内的几大油田分布,也是无法可想。
毕竟这是一个挖地道都十分技术活的年代。
所以谢神策只是希望能发现自然流于地表的石油。但那无疑痴人说梦。
然而在这时,谢神策等人却见到了实实在在的希腊火!
亲娘......真的是能在水上燃烧哎!
不等听到几人目瞪口呆丝毫没有反应过来,谢神策叫道:“快游!”
于是几人便不要命的往着援军方向划去。
王解花的水性,谢神策自然是知道的。
跟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女子足不出户不同,王解花是会游泳的,而且水性不赖。
这归功于琅琊山后的大湖。谢神策每年夏天都会带着但是还是小酒窝与小萝莉的王青盐与王解花去湖里折腾。
这一折腾,就是五六年。
而大概是因为竞争激烈的原因,王家姐妹的水性比起谢神策来都丝毫不差。
谢神策哪里知道当年完全是为了吃豆腐而衍生出来的借口这时候真的是当做了逃生的技能。
然而,在水里,你又不是菲帅,又不是孙帅,怎么可能跑得过轻快小舟呢?
何况还是带桨的小舟。
很快几艘小船便穿过大火追了上来,只有是落在后面的缇骑,一律被无情的射杀。
待完全穿过火海——真的是火海——视线明朗之后,便有人开始向谢神策这几朵扑腾的水花放箭了。
十余名缇骑很快又死了几名。
谢神策的心在滴血。
这些都是花了极大钱粮心血培养起来的在江南郡根植下来的碟子,经此一役,只怕是损失了三四成。从此缇骑对江南郡的控制力度就会大大下跌。
谢神策的心在滴血,殊不知乌山已经快晕死过去了。
下江南前一天找三条街外的神算子算命的预言算是成真了。
果然......有血光之灾啊。
乌山觉得此次自己若是能捡回一条命,安然回到晋都,一定要将裴瞎子认作义父,当做死去的老子一般供养。
谢神策带头再次潜水。
水面平静了。不久在远处再次冒出了几朵水花。
这时候,谢神策已经能看到缇骑战船上的人影了。
杨总司,田汾......许芦苇?
谢神策身体突然往水里一沉,然后再没有起来。
谢神策消失的水面上,最后只有一根箭羽以及一丝极细的鲜血。
很快,身后的小船上有人咬着尖刀噗通跳下了水。
然而就在小船将要到达谢神策沉入水中的地方,远处一根手臂粗细半丈长短的八牛弩带着尖利的呼啸将一条小船轰的粉碎!
连带着洞穿了两个人的身躯,将两人的身体轰成了几块碎肉。木屑混合着内脏以及猩红的泡沫漂浮在水上。
有了第一支就会有第二只,三十余支八牛弩过后,湖面上只剩下一滩破碎的船体与尸体。
在半刻钟后,援军赶到了,战船上的人纷纷跳下了水,寻找谢神策。
许芦苇穿着抹胸,一头扎进了湖水中,然后向深处游去。
杨总司大吼道:“莫要走了那个女人!抓住她!”
然而照着许芦苇跳下去的地方下水的缇骑在不久后浮出水面,纷纷摇头表示已经不见了许芦苇的踪影。
杨总司一屁股坐在甲板上,脸色苍白。
这要是死了谢神策,他就是有十颗脑袋,也不够谢家人砍的。
田汾一脸寒霜,寒声说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找不到提督大人,我们都要陪葬!”
田汾是缇骑中最了解谢神策的人。当然除了她的未婚夫周锦棉以外。
所以她知道谢神策对缇骑来说意味着什么,她也知道谢神策对于她腹有沟壑的未婚夫来说意味着什么。她不止一次听到自己极少夸人的未婚夫在她面前提起过谢神策的好,万一谢神策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死去......她不知道这会不会成为心上人对自己永远的芥蒂。
在远处,有缇骑救起了奄奄一息的王解花。
在危急关头,谢神策让王解花从另一个方向潜去,务必在缇骑赶过来后再露面。所以王解花照做了,她以为自己的存在会让谢神策分心,于是游出去很远才浮出水面,根本就没有看到谢神策被射中沉入水中的情景。
田汾将王解花带到船舱中,摒去了军士,然后将王解花腹中的湖水挤压了出来,王解花幽幽的苏醒了。
“我二哥......哥呢?”
田汾面无表情的说道:“还在找。”
王解花懵了一下。强撑着坐起身来。
“什么叫还在找?”
“提督大人......生死不知。”
......
王解花站在战船甲板上,身上的衣服兀自未干,贴在身上显示出少女窈窕的曲线。
往来的缇骑以及军士不敢有半点侧目,经过王解花身边的时候尽是俯首。因为这是他们提督大人的未婚妻,当然现在看来,也可能是未过门的......遗孀。
王解花脸上泪痕清晰。
“你说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都是骗人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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