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滇国都城俞元城内,一片歌舞升平。滇王庄鄙在府中惬意地欣赏着歌姬舞女的表演,不时地抿一口小酒,就着精美的吃食,生活乐无边。但从其惺忪的眼眸中,偶现一丝不甘的眼色闪现而过,继而复归旧态。自从先辈庄蹻由楚入滇建立滇国传承至今已然数百年,但却因偏安一隅,多任滇王不思进取,陷入醉生梦死的享乐生活,直至近百年前汉武大帝南征,势单力薄的滇国不得不举国投降,成为大汉的附属之国,并让大汉将辖地划归益州郡管辖,以致堂堂滇国君主地位不如郡守,这是何等的悲哀!接任滇王区区数载的庄鄙也曾想励精图治,意欲重现先辈的辉煌成就,奈何自身处于大汉郡守的眼皮底下,行动诸多不便,只能偷偷积蓄实力,以免引来大汉的雷霆一击,从而导致庄氏一脉的覆灭。且数载之前实力尚在滇国之上的夜郎因为不服大汉的调解就导致国灭,这杀鸡儆猴的举动更让庄鄙一阵胆寒,只得放缓自己的动作,只能在来唯县、律高县等辖区的深山中偷偷训练士卒。这次全力偷袭以归附夜郎的进桑(文山)地区,不但可以占据实地,也可达到练兵目的,同时也让大理联军与夜郎军火并之后再图渔翁之利。若届时能快速灭杀大汉守兵,封锁消息,等到消息传递出去预计都在数载之后,也不枉自身麻痹郡守多时之功。
俞元城西南一角的一所民居内,舒权同样喝的半醉横卧在木榻前。舒权祖辈亦为楚人,作为部将追随庄蹻平定西南夷,待到传至舒权时已沦为王府长史帐下的普通小吏。舒权做梦都想恢复先祖的荣光,因此争取到前往大理出使的使命,但在大理的遭遇让他意识到大理并非是理想的盟友,尚未统一的大理地区部族林立,政见难以一统,其出征夜郎未免会出现意外导致失败。而滇王庄鄙在位期间虽然有些韬光养晦的意思,但其格局尚嫌不足,雄心魄力与能力不够匹配,对自己亦不重视,崛起之路遥遥无期。想到此处舒权苦涩地举杯大喝一口,大脑飞速转动起来,同时思绪飘向出使大理前游历至昆明的所见所闻。
大半年前的昆明城内,舒权感觉自己就像个乡巴佬,所见所闻与数载前有天壤之别。作为前滇国治下的一个普通小县城,在归属夜郎国之后发展迅猛,城池面积拓宽了数倍,相比之下滇国的都城俞元城就像个番邦小城。水泥混凝土浇筑而成的城墙巍峨高大,光滑无比,略带乌光,绝对是易守难攻的坚城。当舒权和其他初次到昆明城的旅人一样目瞪口呆的样子,守城士卒和当地居民已是见怪不怪,露出自豪的面容。城内一排排三层的砖瓦房错落有致,铺着水泥的宽敞大马路从前面直直的延伸,如同一片方格子形式房屋直接安放在建好的条条大路之间,便捷且奇异,而这只是所谓的居民区。至于商业区则集中在另一侧,不远处则是繁华的集市,远来的商人和货郎们则集中在此进行交易,达成所需后再奔赴四方。往来的人群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和对未来美好的憧憬,这样的精神面貌简直是闻所未闻。更让舒权惊讶的是城内的两所学校,一所是针对普通民众的免费开智学校,居民可免费旁听,对普通民众进行开智扫盲;而另一所则是针对十岁到二十岁的分段教育学校,学生到达三阶后可根据自己的兴趣选取学习方向,其中化学、物理等学科舒权从未听闻,试图进行了解,可惜没有昆明居民证明而作罢。而这所有的一切皆是城主罗越锋按照夜郎城的模式引进,诸多让人感觉匪夷所思的举措皆为年轻的夜郎王所颁布或指引,从而在夜郎境内的各地实施。这让舒权对年轻的夜郎王感到十分的好奇,同时对夜郎城燃起浓厚的兴趣,很想借机前往游历,可惜自己身为滇国王府中人不便游历太远只得作罢。最终舒权只在昆明呆了月余即回转俞元城,并将游历的所见所闻汇报王府长史。待得长史将舒权见闻告之庄鄙,引起了庄鄙浓厚的兴趣,生出了将夜郎发展成果据为己有的心思,于是便有了联盟大理联军的想法并付之实施,从而才有了舒权出使大理的一幕。
而这半年以来,舒权曾无数次通过昆明之行的所见所闻侧面揣摩夜郎王的性格和想法,试图找出夜郎国仅仅数载就发展到如此境地的原因。对于联合大理联军进攻夜郎的计划,舒权内心却有不同看法。由于昆明距离俞元城并不算太远,卧榻之地岂容他人安睡,如若拿下昆明并将其作为桥头堡,进而消化昆明的发展果实,借鉴夜郎的部分做法壮大滇国自身,然后再逐步东进逐步蚕食夜郎国才是上策。而非去进攻进桑县这个偏远之地,即使拿下后其战略意义与昆明不可同日而语。滇王此举也说明其想法有余,魄力不足,绝非自己想象中的明主,已然没有先辈庄蹻的遗风。即使经过这些年的韬光养晦,庄鄙所取得的成绩远在更年轻的夜郎王之下,不可同日而语。何况夜郎国是在灭国后的基础上重生并发展,其所拥有的发家资源远不如滇王庄鄙,但人家硬生生的就讲夜郎拉上快速发展的快车道上。真所谓人比人气死人,这一瞬舒权的内心不禁向夜郎王倾斜,甚至想到该用何种办法贴近夜郎国。然而转瞬间却回复过来自己身为滇王府中官吏,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贸贸然投向对方,且不说身背反叛行为,其忠诚度也会被对方考量,即使顺利投向对方也难受重用。想到此处舒权不禁一阵头疼,拍拍发胀的脑袋,再浮一大白,继而呓语:“大汉历来看不起吾辈西南夷人,滇王和夜郎王对比之下还是夜郎王胜算远高一筹,未来出路许是在夜郎一方,眼下也不好办啊,还是等双方交战后待结果再定吧,宜静观其变。”须臾,青铜制的酒樽一斜,剩余的少量酒洒在木塌上,舒权随即慢慢进入梦乡。
屋外,其妻忙碌了一整天后进入房中,无奈地进行收拾,拉过被子替舒权掩上,摇摇头:“这个醉猫,不知又在想啥,在王府这些年也不见出人头地,每次见到长史夫人那趾高气扬之色就让人头疼,还是早些安置吧。”随后去厢房看了看两个熟睡的儿女,回头躺在舒权的旁边,将头靠在其胸膛上,亦安然入睡。
清晨,醒来后的舒权看看旁边酣睡的内人,呼出一口满是酒气的浊气,扬起略微发麻的左手,忽地握拳一挥:“既然目标初步确立,吾自当静待时机,天下之大,自有我舒权一展抱负之机!哈哈,一日之计在于晨,计将安出,何愁不成,美好生活在明天!”心情大好的舒权摇醒其妻,一阵敦伦,乐在其中。
而晨起的滇王庄鄙此刻正站在府中最高的楼亭上,凝望着远处碧幽的抚仙湖,顿时豪气上涌:“晨风起兮瞰抚仙,骄阳初升兮耀四方,滇之复威兮夷西南!”心情大好的滇王张开双臂迎接清风,继而作势拥抱初阳,一副天下尽在我手之意。然后端坐楼亭中,想象滇军士卒击破进桑,大理联军大破夜郎军的美好画面。
与此同时,作为奇兵支援进桑(文山)的夜郎军已沿着滇池东岸进入滇国地域的群山中,距离抚仙湖北岸只有区区数十里之遥。作为敌对势力,行进中的夜郎军对滇国情报一无所知,为了更好地达成作战目标,上百名夜郎军斥候在援军前方极力刺探,以图获得更多的情报来支持己方。待得他们通过抓获的舌头侦查到滇国王城俞元城就在抚仙湖南岸时不禁一阵后怕:原来滇国距离昆明城距离这么近,若是滇国士卒联合大理联军同时攻击昆明,夜郎军即使能胜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且双方兵力悬殊,夜郎军不敌双方联军也犹未可知!还好滇国的战略目标出现偏差,将进桑作为攻击目标而非昆明,这是上天对于夜郎国的眷顾。而这一决策性的失误将导致双方战争结果的逆转,若是滇国全力进攻进桑,则其国内必然兵力空虚,即使有一定兵力也已然不多,夜郎军若能把握好这个良机一举攻下滇国王城俞元城,不但可以给成壁领导南路抗击滇军的夜郎军巨大的支持,也可打乱滇国的计划安排,让侵略的滇军士气大降,继而给南路夜郎军制造歼敌良机。
援军统领罗建平收到斥候反馈回来的消息后大喜,立刻召集都尉级统领及五名特种兵什长议事,紧急商讨新的作战计划,抓住这难得的天赐良机,一举奠定夜郎国的胜机,继而将滇国纳入夜郎国的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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