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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本传秉性倔强或承家母那份遗传，这年将满15岁决意自立门户，与祖母说起即再不听规劝。晚间匆匆进老屋告辞，也以不容商榷口吻向文睦兴夫妇道出心声，多谢大爸大妈这些年供养我长成大人，我不该再给长辈添累赘。往后我就在西屋开伙，也进队上劳力挣工分养活自己。文睦兴夫妇起初以为侄子借故耍闹，听语气铿锵又觉伢子人大志大情形或难勉强，方意识不是亲生儿终难顺意。两口子稍显愕然相顾间渐露敌意，文姚氏紧跟进屋或怕闹僵，居中忙又调停，我劝半天没劝住，看本传心肠不坏，是想赶早自食其力让大爸大妈省心。
吴槐花这两年或为供文本传上耕读中学单让大子出半劳力挣工分心怀不满，原想叫侄子停学为老屋多挣工分作抵，没想却难打如意算盘。眼下更对侄子看不顺眼，遂借机发作，我早说抱养儿莫指望他爸还不信，真是狗皮帽子说翻就翻。这些年含辛茹苦拉扯你，长了本能就起反骨。文姚氏或不愿被分彼此，低声下气劝解说，都是文家亲生，哪来的抱儿？自家人莫说见外话。吴槐花偏蹿起说，我看西屋的就是抱儿心肠，掏心掏肺都难养熟。早说农户伢子读书没啥用场，花冤枉钱不如和本才一样进队挣工分！文姚氏还想取和，笑起说只要老屋人待如亲生，本传哪会起异心，停学不是依了你们么？吴槐花被揭短更起怨恨说，你说我们待薄他了？说话不凭良心。老屋本才流汗受累挣工分，他却坐学堂享安逸，我们做了好人反背过。这些年白费心血，喂只猫狗也照家，养大抱儿却要分家另过……吴槐花吵家务原本厉道，文姚氏甘拜下风偏还据理力争说，话莫扯远了，挑明说本传上学是他爸抚恤金供的，轮不到你们摆功劳。我看本传平日蛮孝敬你们，也莫逼他再生忌恨。伢子长这么大没单独经事，乍分出去还怕多有难处……老屋本才都说亲事了，还不都是祖宗传下规矩，伢子成人都该分家另立门户。原先都说好的，本传迟早要留给老二文睦旺撑门户……
文本传或意识会生龃龉，以为不如趁早经历。吴槐花不露丝毫友善，仍咆哮我才不怕抱儿起反心，早知儿子跟那骚贱婆娘一个反叛德行，还不如……文本传牵连受辱似不同情娘亲亦不抗辩，虽极其厌恶却强装平和说，我承袭文姓血统，从不敢不尊大爸大妈，至于待我好歹明眼人自有评说。眼下无能为力时间自会检验，往后我不会忘了养育恩德。我选择自立门户并不背叛文家，若相逼太甚莫怪翻脸不认长辈……绵里藏针撂下几句，量镇不住为人苛刻蛮不讲理一蹿三尺的矮个妇人，也不管更惹啸噪即抽身返回西屋。话已挑明如释重负寻得解脱，或对即将经历孤苦不以为然。以为依附老屋日子并不惬意，尤是母亲改嫁阴影重重，隔代祖母关照毕竟不能取代母爱，满腹憋屈不知向谁倾诉。脱离老屋似孤苦伶仃举目无亲，欠下养育债也惹愧疚。思谋独力担待或当不畏险阻，陡添激越遂着手料理。文姚氏原在厨房零星做饭煮猪食亦存锅碗瓢盆，灶栏厨柜还剩些柴火油盐，西屋旁园内小厢菜地为平日垦种，开伙似单缺粮食。犹豫该去文家早嫁的临近屈屋大队两个姑妈家讨借，还是向本小队幺爹文雍林开口……文姚氏似已体察难处，跟过来交代说，我单跟你大爸说好，叫匀捎袋稻谷给你明早扛去大队部打米。往后你单独挣工分，秋下新粮登场就分口粮了……大妈口无遮拦你莫往心里去，往后不便还是回隔壁搭伙，老屋不多你一双筷子。
老妇人几句呵护似带来极大抚慰，或让文本传真切感受文氏族人亲情仍在，隔辈亲情须当终身铭记。人落难得助方理会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意味，解除燃眉之急亦使开伙持家顺理成章。文本传当晚掌灯清洗水缸摸黑路担满清水，摘洗园里豇豆茄子预备次日食用，忙至深更方顾起咽下文姚氏从老屋端来早已凉透的饭菜。隔日早起来老屋量稻谷，文睦兴夫妇或有默许，备满捎袋未等见面交代已出早工，文姚氏照应莫记恨大爸大妈。打米回来赶紧下厨备好早中餐，匆匆填过肚子即进生产队报名上工。假日出零工间原也熟识薛岗五队50开外的憨厚队长严祖开，说起情形无须细问即定工分派活路。后或征得老屋文睦兴认同，每天按大半个劳力记6分工并另立户头。初始立家那段时光，文姚氏及文家幺爹姑妈在精神及物质方面略有资助。她们从不提恩德，文本传却一直不敢忘怀。
隔年芒种节间农活大忙，文本传这天出工混在壮年劳力中挑运秧把。往返几趟疲惫不堪或感体力难支，渐掉单落在队后。苦撑间忽见范冲公社饲养场劁猪匠鄢维家赶1头脚猪（种公猪）1头褡裢叫驴追来，打过照面即拦路逗闹。糟老头赶畜生招摇乡村，调笑龇牙咧嘴挑秧担的毛糙小子丑态，或流露暴殄天物难脱苦海意味。文本传偶见鄢老头或感亲近，喘吁吁撂下秧担只顾傻笑。初夏日头渐毒，稚嫩小子难耐劳苦早已汗透衣衫。鄢老头避开路人指路边树荫先行栓了畜生，又吆喝过来歇荫叙话。说起薛岗大队人户接出诊，赶早在徒弟家就近借畜生串户。文本传怯生顾盼或怕误工，鄢老头解褡裢叫挨近坐了又挑明说，今儿你莫记顾挑秧，是大队干部要给你放假……前些时血豆腐（大队革委会主任薛德富绰号）专去饲养场找我，难得他对发展家庭养殖副业有了重视。缠说要帮薛岗带徒弟，给乡户人阉鸡劁猪配种防疫得便利。又说选定人手即送饲养场培训，期间照记工分。可他举荐两人年纪偏大都不如意，我想起你休学不久有文化又不怕脏污，就保举你学徒。寻来知会怕你不肯入道，也听听你的想法。
这些时赶早苦挣工分经历农活，文本传或因体力及熟谙程度所限常遭讥笑，也觉困守生产队难有出息。原一时兴起几回帮鄢老头捕鸡逮猪未存心表现，没想因此或预伏命运转机。无论摆脱残缺家境阴影还是休养生息恢复体能生态，或皆渴望改变现状。略有所思或难急于表达，又想鄢老头与文家非亲非故，承受帮衬人情恐有不妥。犹豫间鄢老头似窥破心思，又说我不是无缘无故讨好你，原听耕读学校老师讲你学习不错，听村户人说你爹早死家境不顺误了读书，又还分家单过。《红灯记》常唱穷人伢子早当家，我信你定能勤勉学成手艺……文本传点头连说我保证，鄢老头又亮丑说，不过我这行当难被正经乡户人高看，有说裆里活路下贱，还说作孽多断生路牵连后代不吉利。你这么年轻入道，该想清白怕不怕坏名声，长辈人会不会生阻拦。我已多年不带新手，既带就当带得顺利，若有难处绝不勉强你。文本传或对劁骟行当早有兴趣，乐意入道自不怕闲话。以为方圆乡间鄢师傅名气大拜门学艺挑剔多，如此看中或是天赐饭碗。老屋人多时不闻不问，祖母老朽难帮主意，既立门户或当独立处事……疑惑顺当或不信能交好运，嗫嚅说我自己能作主，我愿拜师学艺，就怕薛主任不同意。
鄢维家似早料结局，即现不屑说，我收徒弟我说了算，不怕血豆腐干涉。他要不依我，不会让我直接找你谈。只要你打定主意，这事就算铁板钉钉。起身任文本传帮手往叫驴背上缚褡裢，或现满意又调侃说，入我们这行当其实最遭作贱，只能对镜子作揖自我抬举，就莫想旁人奉承。血豆腐这回任我挑选，能看出大队干部不在意这行当。常言好手艺不外传，我这烂手艺还怕失传。这辈子收了俩徒弟，西片的权生光被叫作全骟光，东片的乔德豪被叫作劁得好。他娘的这些年手艺难及我，偏却名声臭得只差被人骂祖宗。若是再收你，也不晓得往后怎样再挨骂，你既愿入行遭贱挨骂当要受得住。我这辈子不会再收徒，就算收个关门弟子……这就去给血豆腐回话，叫他早些通知小队给你派工。当然也不急，你还可再掂量一天。若起反悔也可变卦，若真打算入行，明儿可去公社饲养场找我，过期可不伺候。说着解绳牵起畜生，哼哼唧唧大摇大摆去了。
文本传或省得鄢老头慎重其事不强人所难用意，非亲非故选人传手艺，除了别有用心或是缘分使然。劁猪佬在乡间名声不好或不适嫡传，先前两个徒弟不知怎样选定。似不信劁骟行当有损阴德传言，以为即遭鄙夷也比碌碌无为做农活强。尤是家境乖戾无法顾及名声，亦不怕遭贱挨骂。当天挑起秧担赶上队伍继续劳作，亦设想走出生产队当劁猪佬可能遭致的诸般情形，大抵多往好处遐及。午后上工不久小队长严祖开寻来通知大队另派工培训，消息传开或感村户人更露鄙夷神色。上午歇荫耽误亦请记工员少记工分，晚间回家收拾妥贴，瞅空进老屋对文姚氏细说大队安排拜师学劁猪佬手艺，老妇人或显昏聩未置可否。文睦兴夫妇打伙出工间已听说原委，留意祖孙俩嘀咕亦相继挖苦说，揽个丢人现眼活路不怕辱没门风，本才都晓得劳动光荣道理，想偷懒也不该偷到那份上。
文姚氏见状或怕再闹家务，赶紧推二孙子出屋交代好歹自拿主意，亦露不听大爸大妈胡诌意味。文本传原无意起争执，情势所迫或更铁心避开老屋人离家学艺。隔天大早按要求来大队部接洽，胖墩大个薛德富接见，问起年轻人没成家学腌臜手艺怕不怕影响娶堂客，说是没弄清鄢驼子点名用意怕没安好心，交代要考虑清楚不许反悔。文本传或信得过鄢老头真心传艺，早心有所属表示不怕影响绝无反悔。再交代约定受训期两年，大队负责通知生产队在培训期内每天记8分工，年末仍参加生产队分配，两年学成须回来为大队集体和社员户发展养殖生产服务。当时似无定向委培说法，工分更多或以为大队干部并无歧视，即应诺学好手艺听从安排。薛德富略事料派又叫大队会计过来立字为据，不再搭理转身进小卖铺与年轻女店员调笑去了。无人指点拜师学艺礼节，去冬单独分配新添了单棉新衣，大热天挽个包袱带上两套单衣，以为公事公办双手空空启程受训。上学老路依然却心态迥异，老远望见饲养场山墙新刷了整版标语：
农业学大寨/政治是统帅/早稻上纲要/晚稻超早稻/稻麦过千斤/棉花双百斤/油料超规划/一亩一头猪/革命加拼命/全面大飞跃
鄢维家或料定文家小子穷途末路会倚身投靠不至变故，饲养场旺季大忙也没按例再请帮手，而专等新徒现身。文本传匆匆赶来，老头剁猪菜担水煮仔猪精食正忙得不可开交，相见再不客气遂支派说，来了当派用场，灶台猪食刚煮好，赶紧敞凉些把栏里仔猪食槽再添满。文本传上学时来这里看稀奇也被支使打过帮手，厨下栏内活路都不陌生，应声放下包裹搭手拾掇开来。同样活路再上手，身份变化或有理家感觉。以前不大留意，这回却清数栏里养有5头脚猪3头母猪，还有出窝不久的1窝13只猪崽。稍消停窝在栏下回味，鄢老头又在厅房叫喊莫再磨蹭快去南坡边牵驴。应声不敢耽搁，转身奔出门牵了驴来。鄢老头接过驴绳又吩咐，去把庭院清扫干净，厨房有早间园里摘的菜，柴米油盐都现成，你生火简单些烧餐中饭让我看看。我去粮管所把指标糠驮回来，等一起吃了中饭带你去串户。这几天阉鸡劁猪预约户太多，今年收了徒就想节省零工花销。
当天午间等鄢老头返回帮手收拾消停，搭伙吃饭间又有几户人家登门相请。饭后帮鄢老头背起褡裢随出门串户，忙至挨晚回场方顾起收拾行铺安顿下来。以后逐天跟师傅搭手阉鸡劁猪及畜生配种，渐也更懂些行内门道。当年尚不能用文明文字表述，多年后整理乡间粗鲁语言，亦知阉小鸡公是为改善育肥增肥效果，手术要领是摘除睾.丸使其性机能及交.配功能消失，变得不爱活动清心寡欲以利饲养管理，实行尽快增重育肥。阉鸡公变慵懒后长得更快且肉质细嫩味道鲜美，饲养报酬自比成天沾花惹草追逐母鸡难长体重的骚鸡公更高。当时农户或只能在生产队出工之余发展家庭养殖副业，且粮食受限多分户零星散养，阉割季亦加大走乡串户范围。农户家养母鸡多用于产蛋卖钱贴补生活日用品，公鸡则多阉割育肥以供年节间待客及家人长年改善生活。养鸡比养猪费粮费功少，鸡蛋风干腊鸡卤多是农户餐桌当家荤腥。鸡公适宜阉割时间是孵化出窝后45--90日龄，睾.丸约黄豆至花生仁大小时手术较易成功，术后恢复效果也好。
文家小子或有些急于求成，跟师傅看了7、8天，再串户搭手间跃跃欲试就想经手操刀。鄢维家自也绝不早放手让新徒胡来，与薛岗大队约定两年受训期或存占用帮手私心。骂了几天毛躁猴，方在日常活路间教些入门基础，演示环节动作叫盯仔细了，交代丝毫马虎不得。师傅褡裢是个百宝箱，文本传渐能说出保定杆开张器套翠器阉割刀等工具用法，指出小鸡公睾.丸及阉割部位，区分肾脏更是关键。小公鸡肾脏紧贴于脊椎两侧下方呈暗红色，扁而长位于肾叶下面。而睾.丸则由系膜悬挂呈游离状态且颜色淡黄，其前边靠近肺脏，下方是肠管内脏，正确阉割部位是在最后两根肋骨间1/3处。实践操作时区分难或更大。
为教文本传实际操刀机会，鄢维家这天在农家买1只小鸡公回饲养场宰了，趁新鲜就叫当活鸡试验阉割。文本传按师傅传授的程序，像模像样将小鸡公两翅交叠按紧，两腿绑牢在保定杆上，右侧向上使其侧卧。又动手将阉割部位羽毛拔净，用碘酊消毒，左手拇指与食指将皮肤和骼腰肌一并稍向后拉，固定开刀部位。右手握笔式持刀，在开刀部位沿肋骨方向切开2公分左右切口。师傅传授的是难度较高的单侧刀法，动作稳准轻巧是要领，切口长短要合适，切开后即用开张器撑开，用阉割刀另一头小钩轻轻将腹膜划破钩开。再用托睾勺轻压肠管，即可看见淡黄色浑圆形睾.丸。随后在托睾勺配合下，用马尾套翠器摘除睾.丸。顺序是先取底侧再取上侧，务必一次套准取净。然后拧松开张器用净布擦干血迹，弥合切口无需缝线，再将鸡轻轻提起复原放在一边。文本传壮胆做完全套程序，鄢维家眼见也没说个好歹，起身只叫赶紧收拾炒了仔鸡来下酒。
真正学会阉鸡是在学徒两月后硬赌成的。这天鄢维家带文本传串户到薛岗大队农家，乡户人1窝晚孵的仔鸡竟有7只鸡公。除预备蓄那只浑身纯白羽毛的顶替已显老态的褪毛骚鸡公外，其余都要阉割育肥。这家男女或皆晕血晕刀，撒食网住小鸡公后都不敢近前观看。鄢维家或存心逼徒弟练手，动手阉了4只鸡公，留下3只叫屋主妇拿剪刀来剪下尾毛作记号。诈称在旁帮手的文家小子手艺已将学成，经手阉过几十只都还正常。为更保险起见，再掏3块钱将鸡买下交文本传操刀。不出意外再退还，若出意外就算全额赔偿。反正鸡公多不怕损失，若舍不得也可到公社饲养场抓鸡公，哄得乡户人点头认可。文本传或有信心一试身手，掏钱押注抑不住内心激越。然后小心翼翼从师傅手中接过器械，逮过鸡来按要领一步步操作，丝毫不敢马虎。等满手血腥满头大汗阉割完毕，3只鸡公归在其他鸡公一起吃食去了，鄢维家神情严肃仍没露个笑脸。直等3天后那家主妇来场退了赔款，鄢维家才交代说，往后饲养场阉鸡活路就交给你了。
其实阉鸡还算比较简单，真正高难度的手艺活当属于劁猪。鄢维家褡裢里藏有5把劁猪刀，质地分为2把羊骨3把狗骨的，打磨制作皆非常精巧。其中有3把杆长约6公分,刀口宽约15毫米,大都前宽后窄背凸面凹,凹槽深约1.5毫米。另有规格较大较小的各1把能派特殊用场。劁猪刀刀口磨成柳叶型尖,尖的两侧再磨成利刃状以利在猪肚上切口。刀体大都厚约为3毫米,柄杆尾端磨有约5毫米见圆的疙瘩球便于收藏携带。文本传渐也弄清骨质刀好处是无铁锈斑迹污染,劁猪损伤部位不易感染破伤风，且刀尖呈钝性以规避刺破后腔动脉造成大出血，刺破皮肤及肌层腹膜切口边缘整齐,带刀槽更利于子宫跳出等许多轻巧便利。
跟随鄢维家多次观摩并听其讲解，文本传渐已弄懂劁公猪割断体外输精管或击碎后裆睾.丸也算是比较简单，最难的是劁雌性小猪。为防切口污染,应选晴朗天气和清洁干燥场地操作。为减少腹内压,最好在早晨饲喂前或停食半天后开劁。常选用小挑花和大挑花两种手法,多根据猪龄及体重大小而定。小挑花适于30-80日龄或体重在10—40斤的小母猪,大挑花适于年龄在3-4月龄或体重在40斤以上的小母猪。近旁仔细观察鄢维家操作，也见多以左手握牢小猪左后腿,右手握牢前腿使猪右侧卧地，相对操刀人呈头右尾左体位。再以右脚踩住猪的头颈或右耳（有时也叫帮手按紧猪脖子），脚跟着地脚尖用力将左后腿向后伸直踩紧,使猪头颈胸部侧露腹部仰露，下颌部与左后肢膝盖骨至蹄部构成直线。操刀人以骑马蹲裆式使身体重心落于两脚,小猪即被充分固定。然后以左手食指中指无名指小指4指垫在猪左侧腰腱部,中指抵住胯尖髋结节，拇指压迫同侧腹壁使中拇两指成直线,拇指尖端距同侧猪奶约1.5公分尖端指向即是开刀处。
操刀者右手拿刀，拇指贴住刀槽10毫米处,食指第1指节弯曲,拇指食指捏住刀柄控制刀刃深度,左手拇指用力下压使肠管挤向右前侧,刀尖沿左手拇指端边缘刺入腹腔。随着猪受疼猛嚎，猪子宫角即能随腹水自动跳出的称为透花法。若不能自动跳出，则需将刀上提实行180°转弯刺入腹腔，使子宫角跳出。或将刀柄播入腹腔,用疙瘩球左右摇摆，也可使子宫角跳出。当子宫角暴露于切口外,右手即妥放劁刀，再以拇指食指捏住子宫角,中指无名指小指背面用力按压刀口,左手离开腰腱部施右手同样手法协同交替捻导，拉出两侧子宫角卵巢及部分子宫体,以手指钝性撕断子宫体将两侧子宫角及卵巢一同摘除，再揩净复原切口。
文本传初学劁猪是在当年冬里，饲养场1头老母猪和1头老脚猪需淘汰改劁，当即麻翻后交由他操刀练手。大猪失去知觉且杂碎物件大任其折腾，鄢维家相守指点还算没出大的差错。劁妥后两头猪居然都能存活，或使鄢老头预备现炒心肝下酒的愿望落空。隔年两头改劁老猪宰肉后经公社连同杂碎转卖至县里工厂，害鄢老头几乎未沾上荤腥。次年春上又以饲养场3头适龄活仔猪亲手试验，并劁死1头后才算真正学会，此后文本传也能独立担纲外出劁猪。那时开始成为名副其实的文姓劁猪佬，或不在乎乡人背里怎样调侃轻蔑。多年后偶也涉猎古人遗下的《劁猪者说》杂文，浏览其间喻事喻人或说不尽情同此理之启示感。
劁者，阉也。之于人，则谓之阉；之于猪，则谓之劁；之于驴马，则谓之骟也。猪有劁与非劁之分，劁者食其肉，谓之肉猪；非劁者配其种，谓之种猪。种猪之肉，殊不可食，盖其腥臊浸于血脉，擅食者皆避之不及也。
故时人养殖肉猪，必先劁之方能如愿。其法亦善：取半斤白酒灌之，待猪醉，取一细绳缚其卵，以杀其血脉，只“砰砰”两锤，则事毕矣。某村一猪圈之久矣，村妇喊杀声亦久矣。至今不杀者，仁也。余亦曾磨刀霍霍，然猪亦不长膘，杀之可惜，不杀殊亦可恨。
夫春回大地，万物萌动，猪心焦躁，亦可窥之。子曰：食色性也。性有所原，不能强之无耳，此天道也。天道本乎人情，假之以猪亦然。然人有美妻美景而自好之者，还夫人性，德不失也；人有美妻美景而猪好之者，乱常伦也。况乎猪性非比人性，人性有道者，克己复礼；猪性无道，亦乱人心。君不见磨刀霍霍之日，气火攻心之时，猪乱常纲，人亦损德。猪者，可杀可留。无论杀留，势必劁之。夫之劁猪，于人猪皆利：擅食者谓其味美，猪亦去无种可配之苦也。村猪又擅饮，此天赐良机也。明日猪醒必惊呼：呜呼！春宵一梦，吾心净也！
子曰：杀猪不如劁猪。古之圣贤，择猪而劁，信哉！
文本传初学阉鸡劁猪时尚未婚配，或对男女之性方面无任何见闻与经历，鄢老头结合畜生配种亦行使多次启蒙。为教会文家小子独担家畜交.配活路，指教详察猪狗驴马牛羊等动物媾.和全过程，有时还叫帮手导引。联系动物通人性或借故鼓噪煽情挑逗勾引，撩惹小子朦胧间眼热心跳偶有冲动反应。农家人少有文明语言修饰，说话办事大都直白粗鲁，鄢老头总结交.媾经多年仍耳熟能详：
牛日心，马日胛/驴子日.逼使锹挖/狗子日.逼一把锁/猫子日.逼像点火/鸭子日.逼嘎对嘎/放牛娃日.逼田坎里爬
鄢维家已是将近六旬的糟老头，久居饲养场平日很少回10里开外老家去看望老伴和儿孙们。场内围院大空房多，文本传搬来安家各人也是独居单间。饲养场垦有2、3亩旱地，平日多种菜蔬和南瓜红苕包谷之类猪饲料。场旁偌大一口堰塘，塘地满生水草及藕荷，塘面放养有浮萍和水葫芦。或为保证场内饲料供给，打捞季节却也大为增加劳作量。当时文本传不大清楚场内收入来源，或见鄢老头小烟小酒日子过得滋润。时常也请季节性帮工，主要是帮手做饭洗衣打理饲料。帮工多是附近村落安跛汉堂客，叫不出姓名亦称跛子家的。妇人40岁出头身材小巧生得还算白净，常惹驼老头动手动脚打情骂俏。文本传挨晚时分回场，妇人几回神色慌乱衣衫不整蹿出灶房，披头散发间还粘连草屑。糟老头或能对妇人屡屡得手，文家小子亦有恻隐之德，也懂躲闪回避绝不乱人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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