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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云街外,落红不是红。
弹指笑人生,千秋只一梦。
这声音似吟非唱,就这么突兀的在浪逐涛识海上空飘荡起来。而丹田的那股炙热感瞬间冲至天灵盖,终于破体而出。一团莹润的金光出现在了浪逐涛的眼中。下一刻,金光一闪散作漫天,最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浪逐涛面前凝成人形。那模样分明就是一个缩小了几倍的自己。还不等浪逐涛反应过来,那金色的人形往他胸口一靠,消失的无影无踪。体内则顿感一股热流游遍全身,整个左手变作金黄一片。一股强大的吸力就在此时汇聚掌心。
碧海青蛟哪知自己的肚内动静,水中摇摆的巨尾蹭出一阵暗流,速度又加快了几分。可是就在此时它却感觉到一股极强的锐金之力向自己涌来,自己的腹内更是有着一股强大的吸力作祟。巨大的兽瞳里一时间又是惊愕又是恐惧。
在这渊底生活了千年之久,它可是从来没有感觉到这里能有什么东西能威胁到它的生命,唯一让它看不透的就是那柄插在渊底的断刃,千年的岁月中几乎源源不断的锐金之气从中涌出,这才造就了它那不凡的三系神通。这也是它为什么要把老巢安札在这么个深潭当中。它也曾试过将这奇怪的断刃从潭中拔出,但是至今为止,凭他千年的兽力仍然不能让其挪动半分。
如今那把它一直想要拔起的断刃就这么在它瞳孔间慢慢放大。
二尺断刃似剑非刀,拖着一道金色流光,把深水中的这片黑暗染得一片金黄,连那碧海青蛟也不由得将巨大的兽瞳眯起。
“吼!”
作为盘踞在这一块的王者,碧海青蛟哪曾受到如此惊吓,看到那断刃向自己袭来,一时间几欲发狂。对着断刃飞来的方向就是一声怒吼,水下顿时荡起一阵肉眼可见音波。只是那断刃飞来的速度仍然是不减分毫。此时的碧海青蛟张口一吐一股寒芒喷涌而出,将其前方的海水通通冻成坚冰,那飞来的断刃也是恰好被包入了其中。见此,那碧海青蛟才是慢吞吞的打了一个响鼻,那股寒气从硕大的鼻孔喷出,模样似乎极为不屑,但是肚中那股诡异的吸引力却一下子倍增。
一道金芒闪过,然后冰溅如花。碧海青蛟的瞳孔一时紧缩到极点。
下一刻,一道血线从碧海青蛟的头部缓缓浮现,直至尾部。一股比刚才强烈的了不知多少倍的金芒像一朵怒放的鲜花一般,在这漆黑的水底绽放开来。
待到金芒散去,浪逐涛双目紧闭,左手之中握着一把长不过两尺的断刃,虚弱的身躯直直立在水中,无数道金色流光围绕他的身旁,将他护的严严实实。而在一旁,一条蛟龙睁着它的巨目死死的盯着前方,极是骇人。但那巨大的躯体却是缓缓下沉,一缕缕红色的鲜血从它的头部蔓延至整个身躯,分明是已经生机全无。
就在巨蛟下沉的速度越来越快时,一道半透明的虚影突兀出现在了浪逐涛身边,朝巨大的蛟首遁去。待他再次归来,一颗碧绿的珠子却是落在了浪逐涛的怀里,虚影一晃也消失不见。
此刻的浪逐涛显然已经昏迷过去了,握住断刃的左手却抬了起来,整个人的气势瞬间一变,直指苍天。脚底的涌泉穴内一股元气猛然迸发,强大的推进力搅得周围的潭水一阵翻涌,整个人却似脱弦的箭支朝谭面冲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浪逐涛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躺在一片碧绿的草地之上,抬头看去,只见红日高挂,惠风和畅。花开草长,蝶戏莺飞。一股新鲜的泥土气息一下子就冲到了鼻间。
“这…这是哪里?”
浪逐涛的脑中一时挂起无数个问号。他可记不得在碧龙镇周围,哪里有这么大的一块草地。带着疑惑,浪逐涛撑起身子朝周围望去,却惊奇的发现自己全身上下毫无伤痕。
“我不是被那巨蛟吞下肚中了么,怎么如今好生生的,全身上下竟好的不能再好了,精神也是倍感清爽,难道是有高人救了我?”
浪逐涛这么一想,顿时开口叫了起来。
“有人么,有人么…”
浪逐涛叫了几声却发现这里空旷之极,连个人影都没有。正当他准备站起身来在周围探查一番时,一个充满磁性的男性嗓音在他耳边响起。
“小家伙,你是在叫我么…”
浪逐涛猛一回头,只见一个身着素衣的长发男子正对着自己微微一笑。
“额,应该是的吧..”
话虽如此,浪逐涛心中却是想到,这人真是奇怪,明明听到自己的叫声,还要故弄玄虚一番,真是不可理喻。但转念一想,或许就是这男子救了自己性命,若是不小心冒犯,拿自己可就该死了。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理,浪逐涛面对着不远处的男子露出一个颇带敬意的笑容,哪知男子朝天一叹后却说出了一句让他大跌眼镜的话。
“唉,可惜我不是人。”
听到这话,浪逐涛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喉间一阵哽咽,吞下好大一口唾沫。
“那你…您…是..妖还是鬼呀?”
说才出口,浪逐涛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哪能这样问人家是妖是鬼的,倘若真是不早就扑上来了。心里这么一想,却越发没了底气。
“大叔..额..前辈,小子没见过什么世面,若有冒犯之处,还请您见谅。”
浪逐涛这句话说的倒是不卑不吭,不远处的男子听到后,眼中一阵打量。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寡人睡了万年的光景,刚醒来竟然碰到你这么个有趣的小家伙,当真不错。”
听到男子的话,浪逐涛心下一惊,他怎么也想不通一个人怎么可以睡万年之久。不过他可以确定自己就是被这人所救无疑了。因为他一笑时,全身的气势给浪逐涛带来的压迫之感竟然比当初碧海青蛟的还要强上数倍。若不是他干死了碧海青蛟,那还有谁?浪逐涛低头暗自想到。等他方一抬头,却是吓了一大跳,那男子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跟前,脸庞几乎要凑到他的鼻尖。他也第一次真正看清了男子的模样。
男子面如冠玉,剑眉如锋。怎么看都是一个十足的美男子。那一头长长的黑发披在身后,竟给人一种虚幻沧桑感。同时一股极为熟悉的感觉涌上浪逐涛的心间。
“前辈,我们以前见过么?”
不知怎么的,这句话就从浪逐涛嘴里蹦出来了。
“哈哈,前世今生,见与未见那还真是说不准呢。”
男子一笑,如玉的脸庞上却是多了一股若有若无的神伤。
“我连自己都不知道是谁,又怎么记得以前有没有见过你。”
万年的沉睡将他仅存的几丝记忆消磨的一干二净,脑海中唯剩下那人在最后一刻留下的嘱咐,和那首《醉云端》。
“断剑重铸之日,天子归来之时。”
这句话不由自主的浮现在他的脑海,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孩,万年前那人的嘱咐有如历历在目。
“寡人既然当初答应了你,今时必然不会食言。”
随即一挥衣袖,周身的场景眨眼间变作了白茫茫的一片,紧靠着男子的浪逐涛惊异的看着这一幕的发生,整个人如驾云端。
“十里云街外,落红不是红。”
男子口中吟着浪逐涛不懂意思的诗句,等他口中的落红两字方一落下,漫天的红色花瓣恍若从天际落下,洒在洁白的云朵上,美丽到了极致。
“弹指笑人生,千秋只一梦。”
随着男子吟出这句,浪逐涛只觉身旁斗转星移,花开花落。万物枯荣只在眨眼之间。春秋逆转,沧海桑田,瞬息万变。
等到男子吟完,浪逐涛眼中的景色也是恢复如初,只是刚才发生的一切让他有了种一眼万年的感觉。看着男子如玉的脸庞,一种极度的熟悉感充斥脑间,但是又怎么也想不起来。
“感觉如何?”
男子正视前方,嘴里问道。
“不可思议!”
浪逐涛能想到形容刚才感觉的也只有这个词了。一时间两人极为默契的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静静的站在翠绿的草地上,望着那轮高升的红日缓缓落下地平线。
“总有一天,你也会站在一个所有人都仰望不到的高度上来俯视天下苍生,那时候你会发现刚才的种种对于你来说不再是不可思议,而是一种莫大的悲哀。”
说罢,那男子脸上露出一股疲态,仿佛是刚才使出的神通让身体有所损耗。
“前辈,你没事吧。”
见到男子身子微晃,浪逐涛关心的问道。
“没事,沉睡几个月就可以恢复了。”
对浪逐涛摆了摆手,男子毫不在意的说到。
“那就好,只是前辈你能不能告诉我,我们这是在哪里,若是呆久了我怕我阿爹会担心。”
“哈哈,你倒还是个懂事的好娃娃,放心!你很快就能见到你阿爹了。”
见到浪逐涛神色有些着急,男子露出一抹奇怪的笑容,右手骈指如刀,印在了毫无防备的浪逐涛眉间。
“前辈,你这是..”
不容浪逐涛多想,无数金光就已经从男子指尖涌入浪逐涛的识海,交织成一个个神秘的金色符文,最后浪逐涛的识海中猛然一震,却是出现了四个金光闪烁的大字:“五-行-乾-坤”
“小子,你也该回去了。”
做完这一切,男子似乎更虚弱了,只是将浪逐涛一推,浪逐涛眼前的景物顿时飞速的后退。只觉得整个人身子直往下落,竟像是坠入了一片黑暗的深渊当中。脑海中的意识被随即被一片冰冷覆盖。
“逐涛,逐涛,醒醒,快醒醒!”
“你看他手动了…”
“动了,动了!真的动了!”
“太好了,逐涛没事…”
……
耳畔无数个声音响起,将他意识覆盖的那片冰冷也缓缓消失,浪逐涛急切的想睁开眼睛,但眼睛才打开一丝缝隙,便再也睁不开,一个个模糊而又熟悉的脸孔出现在他面前。晴空下红日高挂,阳光射在脸上让他的瞳孔间又是一阵虚幻。
指尖处一种金属质感传来,烈日下一把断刃寒光闪烁。
“刚才,那一切只是一个梦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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