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城。海返回王城不过眨眼之间,本来说是陪玉观止共用午饭的,结果被舞月叫去救命,于是正好把这顿错过了。他看着洗碗水都被收拾干净了,现在也不能再去乳娘那里蹭饭,只好叹息着找玉思竹去。现在还是大晌午,没准玉思竹那里还有剩菜剩饭。
只不过,等到海准备离开时,恰好周围都没有旁人了,玉观止忽然不知从何处出来,将他叫住了。“王兄,方才何处去?”
海回头发现是王妹,才抱歉地笑了笑刚才没打招呼就走了,随即抱怨道:“是小美舞他们啊!真是,我以为他们光去看看就够了,谁想到他们真去那底下晃荡!而且他们运气真够差的,本来凤凰栖底下的‘门’是不会打开的,偏偏碰上那冰凤凰……”当海正在想王妹好像不懂千年冰凤凰与凤凰栖的联系时,玉观止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玉观止淡淡道。话音刚落,海一瞬之间嗅到了一种异样的气息!他还没来得及大吃一惊,一个本能的反应便已发觉自己双腿完全无法动弹了!
海的吃惊于是更加明显,他这时才发现,已不知在何时,他双腿都被一股莫名的力量钳制住了!但令他无论如何也难以置信的,是此刻王妹就在他身边,却置若罔闻。
玉观止用一种异常冰冷的眼神看着他,好像看惯了一样。那是一种熟稔的眼神,海曾连续数年为玉观止杀人,固然明白那样的眼神绝不会为一般人所有。
玉观止看着他冷冷道:“别再挣扎了,我知道你跑得很快,所以抓住你的腿,你就动不了了。”
这点不用她说海也是知道的,他毕竟是与这沙漠一样年纪的地灵,这种能在一瞬之间令他完全失去反抗能力的力量,在整个人界恐怕都是少有。海重新用警惕的眼神看着眼前这女人,开口便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王妹在哪?”
“安全的地方。”这个伪装成玉观止的女人轻声道。大概在他离开的这短暂的时间里,这女人便已迅速布置好了这一切等待他上钩。
得知王妹无恙,海然后便开门见山说:“好吧,你想知道什么?”
“痛快。”女人似乎也露出了一丝轻松之色,“我不过是想了解下情况,得到我要知道的,我们就再无瓜葛。”
海直接便放弃了抵抗的意思,随后无论那女人问什么,他都知无不言。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玉观止在这人手上;此外,还因为来者的实力,抗拒完全是没必要的。
得到满意的回答以后,女人如约解除了锁住海双腿的镣铐,顺手在屋中打开了一个结界,将其中被迷晕的玉观止交给了海,然后便走了。
海反复确认了王妹无恙,才总算松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果然,来得这么快。那只千年冰凤凰真不是可以随意招惹的。王妹这下算没事了,不过小美舞的麻烦,恐怕才要开始了……”
……
栖凤之城,死酒客栈。水凌凕以“凡身代蛊”制出冰凤凰的人偶,如此一来,即使冰凤凰体质再特殊,在凌溟手下,亦是如凡人一般。他按寻常解毒之法,几番施针又加药浸之后,冰凤凰的状况才算稳定下来。只不过,水凌凕的手又是冻坏了数次。
得知并无大碍了之后,舞月几人才松了口气,毕竟这一行也正是他们为了这冰凤凰才大打出手,不然也不知能省多少麻烦。但好在只要冰凤凰没事,他们也不算白费功夫。
按水凌凕估计,冰凤凰应该用不了一个时辰就能醒来。于是,除凌溟以外的三人就都守在旁边,连挪也不肯挪开——用那群修真者的话,这可是千年神物,而且还是世间罕有的冰凤凰;光是能瞧上一眼,都不知抵了几辈子的福分,何况这样的神物此刻离他们如此之近!谁又肯白白错过这样的机会呢?
几人于是就这样消磨起时间:阳辉泪抱出酒来,请子吟和舞月一边喝一边等;栾子吟则开始纠结到底是笔墨还是用丹青来描绘凤凰醒来那一瞬间的永恒;风舞月思来想去,还是喂凌溟吃东西吧。
这样的等待说是一个时辰,但真切等来,却如三天一般。等到凌溟嗅到凤凰身上发出的那鲜活的气息,冰凤凰少女的第一根睫毛动了,周围一伙人已是一窝蜂涌上前来。
“欸,醒了醒了!”
“嘘!”风舞月回头一个小声的动作提醒子吟与大姐两人不要惊动凤凰。而此时睁开眼睛的少女一双目光已经落在了凌溟身上。
凌溟同样也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从最初见到她在同那一群人战斗的时候,心里便有一种别样的冲动。他不能坐视一群人类就这样欺凌一头兽类!因此才不顾是否给舞月带来麻烦,毅然出手相救。
少女的目光与他的一扫而过,兽类之间目光相接是警惕的意思,所以冰凤凰就看了他一眼便将目光游向他胸口以下了。
不过正当栾子吟开始揣测这两头超级稀有的灵兽在暗中交流个什么的时候,少女却忽然扑哧一笑,猛地一下爬起来冲水凌凕正面扑去!同时口中大喊道:“天啊太帅了!”
没等几人反应过来着到底发生了什么,少女已经靠在凌溟身上,一手揪着他左脸颊揉着,一手轻轻戳戳他胸口胳膊和肚子。“天啊,你不会真是兽类吧?这……这……”少女用飞快地让几人完全来不及反应的速度翻看了凌溟的犬齿,又触摸了他胸部腹部和手臂上厚实的肌肉,一面用难以置信的话说,“天啊天啊,你这是人形还是原形啊?唔,能听懂我说话吗?我用的人语!我活了一千年都没见过你这样的东西,你是什么物种啊?”
等到水凌凕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少女已经彻底把他翻了个遍。而边上,风舞月栾子吟的雷已经难以言表。栾子吟心里一万个画外音在尖叫“这就是凤凰!??”就连一向粗犷的辉泪大姐都吓得矜持起来了,偷偷问舞月:“月月你见识广,确定这东西没问题吗?”风舞月明显用一种愤恨加嫉妒的语气回了一句:“没问题,因为正常人醒来的正常反应一般是‘我在哪’或者‘你是谁’,不正常的才是这种奇葩兽!”(愤恨加嫉妒是因为栾子吟悄悄对舞月说了句“大小姐,她在捼你的狗……”)
水凌凕好不容易将她从自己身上扒下来,同时用相对比较生疏的语言说:“我……当然是兽类。听得懂你说的话,不过,你用兽语我一样听得懂……”
冰凤凰少女似乎醒来后便精神十足,也不知是不是凌溟手法精妙。少女只好站起身来,简单把身上的长裙子整理好,而后直接无视了旁边三人的存在继续神采奕奕地同他讲:“是吗?那看你的样子是人形不完整?”她示意了一下他异样的眼睛和格外突出的犬牙。他只好垂头丧气地表示自己修为还连人形都不可能具备,这就是原本的形态。
“天啊!天啊天啊!”少女连呼了三句“天啊”,在舞月等人眼中整个一神经质。“我还从来没见过长得这么像人的兽类!而且……好帅~~~”说着,她火速踮起脚尖冲上去又要捏他的脸。水凌凕本能地想躲开,结果没她出手快,于是脸颊又被狠狠捏了两把。(这时栾子吟斜视着悄声对舞月道:“大小姐,她又捼你的狗……”但事实上他不用说,风舞月都已经牙根发痒了)
水凌凕暗叹自己反应果然比不上这头修行上千年的老怪物快,同时踌躇好语言准备义正言辞地表示他不喜欢这样被捏脸时,少女又一次抢先用流畅的话语问:“唔,你还没说,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呀?”
其实她话刚一出,凌溟人都感觉要崩溃了。因为同样是兽类相比之下,他说一句“能不老捏脸吗”都要在心里磨合半天,而少女却能开口即说出这样与人类无异的话,这对还正在学习说人话的他的打击就不形容了。而且,他同样也不喜欢被别人问及他是个什么“物种”这一问题,因为这会让他费力解释半天,可能半天还说不明白。
这时候,边上的风舞月终于忍耐不住了,一把跨上前来站在了凌溟和少女中间,道:“可能我言语有些冲撞,但还请见谅。凌溟不管是什么,他都是我的。尊驾若是有什么话想问的,还是悉数问我好些。”
水凌凕这时感觉像救星来了一样,风舞月一上来就替他解决了语言不通的问题,所以果断往舞月身边靠了靠,以印证她的话。
结果少女非常不屑地看了舞月一眼,转头依旧看向水凌凕,不过话语已经尽可能从问话改为陈述了。“哦,原来你叫凌溟啊!呵呵,人类的语言真好,‘冰海’都能说出来感觉这么好听!”这时舞月不用说都知道凌溟的玻璃心又碎了——他不喜欢被叫成“冰海”,尽管这个词在兽语里跟“凌溟”是一个词。
这时候少女扭头看到了水凌凕手上的冻伤,才一下明白他忍着九幽玄冰罡的侵蚀替她解了毒。因而心中触动,方才脸上的玩耍之意尽去,不由得敬重起来。“原来,先后两次救命都是你……”
凌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下意识地挠了挠耳朵,才发觉手指冻伤了疼得钻心。他还是喜欢别人拿他做的事作理所应当,不然就会觉得难以应对;所以以往舞月对他的举动不动声色,才是最令他乐此不疲的。
凤凰少女拖着长长的银质裙子越过舞月到他面前,轻轻托住了他受伤的手,将停滞在凌溟手上的九幽玄冰罡抽了出来。这寒气是凤凰体内的正气,在他体内却是邪气,抽离之后,他便感觉双手一下子暖和了许多,那种风湿一样的痛楚也消减不少,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自愈了。
少女埋头想了一下,又低着头扳着指头小声数着什么:“想想……我有小姨、有婆婆、有二大爷、有七表叔……额,还差个……”她扳着十根指头数了半天,令周围的人都有些匪夷所思了。
正当舞月疑惑地过来想问问是否有需要帮忙的时候,少女却忽然一下抬起头,盯着水凌凕便问道:“要不你当我哥哥吧!”
“啊!?”其实这声“啊”是栾子吟发出来的,同时惊讶的舞月跟凌溟都是只张着嘴惊得发不出声,另外辉泪大姐第一反应叫的是“啊咧!?”
水凌凕的脑子好像一下全给她搅成浆糊了,本就不擅长人语的他说起话来更加结巴:“你说……什么意思?”
“我是说,要不,你当我哥哥,我当你妹妹吧!”少女巧笑着,好像很期待能认他作哥哥一样。
这时风舞月心中已经一句“屁,她一千年的老怪物,大得够当你祖宗了!”表面上却依旧维持着惊讶的神色,一面又暗叹自己什么时候开始说脏话的。
以及,边边上栾子吟心里想的却是——“母之!真真的母之!那可是冰凤凰啊~~~还是一千年的~~~姑娘你放开那小子,要不你看我一眼吧?”而辉泪则气鼓鼓地想分明月月跟水水才是一对……
但当事人凌溟却是第一想到了刚才海离开时说的那句“等你有个妹妹以后就知道了”,所以格外不服气,因而顶着旁边三个同伴均是不同意的看法,爽快地点头答应了。“好啊!那我就有个妹妹了。我叫凌溟,你呢?”
“我?”得到肯定的回答,少女也十分欣喜,所以想都没想就说了出来,“我叫洛冰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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