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玲珑 > No.59 观言

?回去的路上,不可避免的迎面而来全是对海异样和不友好的目光。风舞月以为以他的性格会置之不理的,结果他却一直拼命地和舞月在说话,仿佛想要掩饰这种尴尬。风舞月大概明白他为什么不想回到这个地方了,貌似整个王城除了玉观止、乳娘和梓归,其他人都相当不喜欢海。所以她很迷惑,海虽然有时很欠扁,但还不至于惹人生厌吧?

  

  因为他们的住处和舞月凌溟不在一起,后来相继分别,只剩下风舞月和水凌凕两个人了。行走在高空峭壁的栈道上,不得不说有几分惊险;尤其是水凌凕的大脚板踩在经年累月的木板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他也显得兴趣盎然。害得舞月都忍不住将法术放低,使缠过的纤足能够轻轻踩上去,直踩出“嘎嘎”的响声,然后和他一样乐此不疲。

  

  结果明明一个“飞天”眨眼间便可回房的路程,愣是叫这对着实“无聊”的人走到了天黑。路过王城中有身份地位的人居住的巨岩之城和巨石之城时,好奇心重的两个人简直像对狐朋狗友,不约而同地想转进去看看。

  

  巨岩之城与巨石之城是分别位于峡谷两侧的两片区域,是玉氏一族中身份高贵的人住的区域。其构造之宏伟堪比十尺蚁穴:两片区域完全是在巨大的砂岩山体中开凿出的城市,是完全镶嵌在山石内部的人类居住区;因为是在坚硬的砂岩内雕凿出来的,在构筑时便尽可展现匠人巧夺天工的技艺,将整座山石都掏成迷宫般上下回环之城。其中多为屋舍和街道,一些地位尤高的甚至还有草木庭院,凿坑覆土植树,凿渠引水;白天点燃石脂为昼,晚上熄火为夜,全如另一番世界。

  

  他俩就像刚进京城的村妇似的,看啥都新鲜,片刻便看花了眼——甚至有时好几次摸到人家窗户外,差点被主人或者守屋的发现,吓得他们赶紧跑。不过这样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舞月引以为傲的判断力与凌溟赖以为生的狗鼻子最终意见分歧,于是就在这迷宫般的岩石之城里迷路了。

  

  风舞月仗着水凌凕不敢对她用强,于是强拽住他足足走了一里路,还是黑灯瞎火找不到方向。最后摸到一座还点亮灯火的庭院,水凌凕一面以“夜衣”掩盖了他们行踪,一面嗅了嗅味道告诉她这里面是玉珲和玉树。

  

  舞月估计她们不一定会友好地为他们指路,准备掉头就走时,忽然听到屋内一直有说话声。舞月一时好奇,便放出真元去听,水凌凕也竖起灵敏的耳朵来。

  

  “……您轻一点啊。我好歹是您女儿,上药就不能温柔些……噢……”

  

  “我可没这么蠢的女儿!简直是自寻死路!!那些话也是能顺便说的?哼,今儿个王没砍了你只是算你命大!”

  

  “嘁,您真能舍得让玉观止那小丫头片子斩了您女儿?还是为了那种东西……噢……”玉珲的声音忽然被一声痛叫打断,好像玉树手上用了狠劲。

  

  “哪种东西?唔!?”玉树语气里透着十足的恼怒,但似乎见到女儿因这一下用劲而疼痛不已的样子,怒火又立马消退了不少,语气也随之亲和了些,“我说你这丫头就不能讲点人情味吗?他好歹是你玉真姨母亲生的儿子,是你的亲表哥!你姨母生前对你们几个也不算差了,你怎么就……”

  

  “我怎么啦?姨母是姨母,那东西是那东西!再说了,姨母不就是生了那东西以后身子才被拖垮的吗?我估计那就不是个好东西!”

  

  “你这丫头……算了,我管不了你了,自己好自为之!不过今天不管怎么样,你也不该跟那些外人讲这个!”

  

  “哼,我看他们也不是什么好人。能够跟那种东西做朋友的,绝对是乌鸦落在猪身上!娘,您就真能容那帮家伙好吃好喝在王城里舒坦着啊?”

  

  “就知道你这丫头在打什么鬼主意!摆明了告诉你——没门!这本来就不关他们的事,再说那姑娘是个聪明人,我也就不想难为他们了。何况,你这药也是她给的……”

  

  风舞月这时听到玉珲悄悄地说了句“切,黄鼠狼给鸡拜年……”一句话没完,便被身旁一阵堪比闷雷的“咕噜”声差点吓破了胆。舞月生怕给人发现,赶紧拉住水凌凕便是一阵飞溜,等彻底感觉安全了,才停下来回头看见水凌凕不好意思地揉着肚子——原来是这家伙又饿了!

  

  风舞月没好气地拿出事先准备的食物,容他迅速解决饥饿后,便也没了心情再跟他争执方向的问题,索性就跟着他的嗅觉走。结果,在这狗小子的带领下,他俩还真走出了迷宫般的巨石之城。先前不爽的心情也随着眼前这豁然开朗的景象而大有好转,舞月险些一时高兴在他饱满可爱的鼻子上吻一下了。

  

  之后各自回屋休息,因为实在太晚了,风舞月今晚还要盘坐运功,巩固修行呢。回到屋里时顺便听见外面“扑通”一声下水的声音,估计玉树给水凌凕安排住处完全是白费功夫了,这家伙还是喜欢在水里泡一个晚上。

  

  定心运起灵台观云心法,静守义合,将真元纳入每一条气脉中舒展开;等到心境平稳后,五感幻术带来的幻象也依次打开,以期在纷纷扰扰的幻觉中依旧保持灵台空明。

  

  现如今的她的修为比起一年前刚上眠山那会已全如云泥之别,不可同日而语。当然,不光她,原来根本毫无修为的子吟和辉泪,如今也各有所长,丝毫不亚于她。还有水凌凕,他的巫术本来就不差,这一年修行的都是基础;比起去年他身体更强壮了,力气更大,身手更矫健,应变也更灵活了——不过话说回来,每次和他在一起,看到他身上清晰鼓起一大块一大块突出的肌肉,舞月总忍不住想伸手去摸摸。尽管他不能算作是人,摸他就当摸条狗,但总觉得隔在这中间,使她觉得……羞耻。

  

  风舞月不自觉地就走神了,往往越是在思想高度集中的时候她越是容易走神,大概是精神代偿性的自我松弛。前辈说如果在某些关乎性命的紧要关头,这种走神不见得好,她只能要么练习克服它,要么,就只能尽量做到心平气和,这也是她目前每天晚上所必须要做的;不过,水凌凕也说过,往往舞月关键时候一走神,便能立马想到好办法,不管对付始华还是东皇太一都全靠它起到了决策性的作用。这让舞月感觉宽慰了许多。

  

  当然,思想一集中就走神,一走神思想就放松了,然后思想一放松……运功正舒畅的时候,就往往一不留神呼呼睡过去了。等到她意识过来时,都已经是第二天了。

  

  第二天,大清早又是帝坤之国引以为傲的大晴天。阳光直直地透射入峡谷,照在水面上波光潋滟,像极了东林秀国一处绝美的世外桃源。舞月起床来一面埋怨昨晚又没支持多久,一面畅爽地走出来,享受这个在眠山和玉栋国同样难得的好天气。

  

  伏在临水的栏杆上,水凌凕从深邃的水底浮上来,嘴里衔着只肥美的沙溪鲢,两个像河豚一样鼓囊囊的腮帮子里估计塞满了盲虾之类的甲壳动物。风舞月伸手招呼他过来,这家伙在眠山河里待惯了,喜欢鱼虾一类的食物——貌似这些吃多了会使他的狐狸皮毛变得丰盈发亮。

  

  不过等风舞月正想招呼他上岸的时候,看着他渐渐在水里清晰的整个身体,她几乎当即恨不得瞎眼似的转过身去,同时用快将他挫骨扬灰的恨意暴吼:“水—凌—凕!!给我把衣服穿上!!!”

  

  真是的,这家伙又游裸泳!全是在眠山上给惯的!!虽说他是兽类可以不穿衣服,但兽类干嘛长着一副酷似男孩的身体?而且就算舞月他们几个狗眼早已被亮瞎,全都见怪不怪了,但毕竟这里跟眠山是不一样的好吧?这……这家伙就不能……

  

  风舞月想到这里内心一阵发紧,估计他要再不赶紧穿好衣服,大小姐一把柳叶小刃就能立马飞过去将这货宰成两半!

  

  水凌凕老大不乐意地爬上岸,将满嘴的猎物全部吐出来,却都没有分她几只——切,谁稀罕?风舞月看着他像个赌气的小孩,心里不自觉地居然也学着他那样赌气,活像两个闹矛盾的孩子。

  

  不过没过一会,又陆陆续续有闲得没事干的姑娘过来“泡”水凌凕。风舞月被晾在一边心里格外不服气:这帮眼睛糊了驴屎的丫头,她们哪里知道水凌凕看似光鲜帅气的外表之下,其实是个衣冠不着的大禽兽!

  

  心里不爽,寻思着去哪里溜溜。但没走出去多远,便感应到面前人影一闪——是海!舞月曾经不下数次见识过海那风驰电掣的速度;当初柚红驿一战,红娘也指出海体内有一只名叫“曳瞑”的阴灵,拥有阴灵当中最快的速度、和将这速度化为刀刃的能力。

  

  风舞月不知道他那么急着是要去哪,索性运起“飞天”追了上去。阴灵的力量果然与修真者那点修为完全不在一个水平,如果她将曾经见识过的山神山鬼、以及天嬗大师姐那种速度称作为“快”的话,那么这个拥有阴灵的凡人便几乎是以空间跳跃的方式移动了。

  

  风舞月狂追半盏茶的工夫,到底是把他跟丢了。舞月正惆怅地茫无边际四处游荡,结果却发觉她所在的位置好像有点特别。

  

  这里是王城的最高层,王城的屋舍是在两边峭壁上构筑,而这里已几乎是位于峭壁顶端了。居高临下的位置,也正如同它居高临下的威严;这里是比临水居更宽敞的凌洞,里头空间大得简直堪比玉栋国皇宫里接见群臣的殿堂!不过似乎这里也是作为殿堂使用的。

  

  风舞月悄悄躲在那些侍卫看不见的位置偷听,里头似乎是玉观止和一个女人在争吵。

  

  “玉思成,你这是想造反吗!?”玉观止的声音显得尤其震怒,舞月几乎通过昨天王对玉珲发怒的神情来想象了。

  

  但那个叫“玉思成”的女人却毫无畏惧地答道:“臣不敢。但陛下若坚持一意孤行,那臣也只得背负上这忤逆的罪名了。”

  

  “你……你……”听语气好像玉观止已经气得坐不住了,起身抬高了身体,“你这是在威胁朕!”貌似,玉观止只有在正式对臣子的场合才会用到“朕”这个称呼。

  

  玉思成依旧泰然答道:“臣惶恐。但臣窃自以为,陛下此举着实不妥,望陛下三思为重。”

  

  舞月好像听到玉观止咬牙蔑笑的声音,玉观止又回到了王位上。“朕已经三十思了!”

  

  “那就请陛下收回成命。”玉思成不慌不忙道,“臣窃以为,男人愚笨不堪,只知朝耕午作,难登大雅之堂;帝国大业,岂能交到这帮莽夫手上?更何况,朝中德高望重的庆宁王阁大臣与手握重兵的中兰将,必然与臣见解略同,其余大臣想来也莫不如此,陛下何苦执意……”

  

  “哼!”不等她说完,玉观止又是狠狠地一笑,“这么说,你玉思成也是要胳膊肘往外拐,连同那帮迂臣合伙来对付朕咯?”

  

  “臣岂敢?臣只识忠君之义,只守为臣之道……”

  

  风舞月才想起来昨天海也说玉观止和玉思成君臣意见不合,看来今天还在争执。又想起昨晚玉珲与玉树那番谈话,以及这里几乎每一个人对海的态度,忽然感觉这偌大的王城似乎隐藏着一些不简单的秘密;这里每一个人都知晓内情,但惟独他们被蒙在鼓里。

  

  舞月正在思索这其中的深意,却不想被海不知才哪冒出来给打断了。“嘿,小美舞,你也来看热闹的?哈哈,怎么样,美女王妹发起火来是不是很有味道?也不知道以后哪个男的敢娶她,呵呵!”

  

  风舞月直接白了他一眼,她非常疑惑明明同父同母的亲兄妹怎么俩人性格差异那么大?玉观止像王一样高贵威严,可海却从头到脚都透着一股欠扁的气息,让人实在怀疑他们俩的血缘关系。想来玉观止也不知是哪辈子造的孽,摊上这么个哥哥了。

  

  海见她没反应,还以为她专注在听里边的争执,所以一把扯过她便走,“哎呀,女人吵架你又不是没见过,嘁嘁喳喳闹半天。走着,路上聊!”

  

  风舞月就这样被海飞快的速度带走,不过在回过神之前,她依稀听到玉思成掷地有声地说着“总之,陛下若是执意要传位与玉观言,便请将臣的头颅来做玉玺吧……”

  

  玉观止要将王位传给海?风舞月一头大雾地只听了半句话,便隐藏不住满腹的疑虑思索起来。玉观止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啊?她王当得好好的,干嘛非得传给海?而且,海这吊儿郎当的样,也是能当上王的料?

  

  见风舞月老是不说话,海只好主动先说了:“咦?小美舞,怎么不见你家那小家伙呢?该不会是……吵架了吧?”他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转。

  

  风舞月鄙夷了他一眼,反而讥讽回去:“怎么?你又不是帝坤之国的王,管天管地还能管我和凌溟吵嘴斗气?”

  

  一听她这话里就满是火药味,海大概也明白几分,更加“嘿嘿”地猥琐笑起来。“不过,你们两个不是签了血契的嘛,怎么还有闹不合的时候呢?”

  

  他这话不说则罢,这么一说,风舞月却忽然大惊失色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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