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玲珑 > No.55 暖春 四

?风舞月险些以为自己又听错了,然而水凌凕郑重的眼神不断地向她肯定这一点。他一本正经地说:“虽然我的身体是不死的,但心却可以被摧毁。我希望能够永远保护舞月,然而身体受损可以修复,心如果毁掉的话,我的意识也就丧失了。我不想因为这个就心生退却,所以我想由最信得过的舞月来帮我保管。”看着他真诚的眼,手中所感觉到蓬勃有力的跳动也越发强烈,风舞月最后还是默许了,任由他摆弄自己的手。

  

  早在御江城时便知道了,唯有风舞月能打开他的心。水凌凕慢慢将她右手上的指刀切进自己胸口,鲜红的血也随即溢了出来。“哦,这可真是够痛的呢!”他疼得闭住一只眼,却用玩笑般的语气冲她逗趣道。

  

  手指伸进了他的伤口里,敏感的指尖轻轻触摸着他温热厚实的肉,浓稠的血顺着指缝流了出来。这一切都让她感觉难以承受,这样缓慢地将凌溟一点点切开,使得她由衷地觉得血腥和恶心。所以水凌凕用轻和的声音跟她聊着,那样子就像在厨房配合着切菜一样自然,才让她感觉舒畅了许多。其实风舞月何尝不知道,这样一点点切割身体肯定是很痛的,只是他自己忍住了而已。

  

  水凌凕好像知道自己身体是怎样似的。很顺利地就划开了皮肤、筋膜、肌肉,血并没有流多少。后来指尖触到了几根硬邦邦的东西,应该是他的肋骨。他于是冲她笑了笑,就把自己两根肋骨掰断了;舞月看见了,他笑的时候牙关都是咬紧的。

  

  手终于伸进了他的胸腔里,他的身体里,温暖得像炉子一样。这里头仿佛藏着一只活力充沛的小青蛙,那颗心一直不停地跳动着,在她指间宛若灯盏上的火种。他干净地把心剥离出来,双手合住了伤口;风舞月便一狠心,切断了那颗心与他身体最后的联系,迅速拿了出来,而他,也恰好将伤口完全封住,配合得天衣无缝。

  

  舞月双手捧住那颗比她两只手还大的心,柔软的血肉在空气中迅速化为石头,变成一颗色泽温润的玉石。舞月已经不是第一次拿在手里了,曾在御江城摸过一次,但这次的意义却完全不同。没有像上次那样觉得可怕,细细将它拿起了揣摩,于是便看到了之前东皇太一在他心上钻开的裂痕竟然一点没愈合,像美玉上扎眼的瑕疵似的。水凌凕伤口很快愈合了,但就和那时在御江城一样,他变得极度虚弱和乏力,只能勉强支撑着身体。

  

  “我的心不同于身体,一旦受损就不能恢复,所以才想要舞月帮忙好好保管。”他无比疲惫地说。风舞月看着他这样却格外担心,心想还是把他送回洞府休息一下比较好,于是连忙将那颗心藏进了镜界里,然后急急忙忙抱起他往回赶。水凌凕倒是很顺从地任她抱起来,一面冲她玩笑道:“其实只要好好休息一下就没事了。当然啦,我是个伤员,这几天可不能把我饿着。另外,蜂蜜对于伤势愈合最有效了……”

  

  风舞月无奈又好笑地看了他一眼,都这样了还忘不了他最爱的蜂蜜,真拿他没办法。

  

  赶回洞府时已是下午,正献身于眠山修复工作的栾子吟回洞借前辈的妙青剪修下灵虚树的枝叶,免得有碍进展。结果他正好就碰见风舞月抱着虚弱的水凌凕匆匆赶回来,登时吓得“哇~~”了一声,将风舞月都惊了一阵。然后他便用无比凌乱的神色和语气道:“这……这是什么状况!?大小姐你俩出去一整天到底干了什么??居然把这小子搞翻了!??居……居然连这小子这么强悍的都被你给……”

  

  对于栾子吟腌臜的思想和完全是作死的言语,风大小姐已经不想再表述什么了,直接真元一运,将柳叶小刃唤了起来。而子吟也顿时见势不好,立马撒腿就跑!边跑边讨饶道:“我错了大小姐……赶紧带水小子休息去吧……呜呜,千万别砍我……”

  

  水凌凕这时已基本上算昏过去了,舞月的确是没心思再找子吟算账,索性将真元一转,加速冲进洞去。

  

  妙叩前辈刚好把洞里收拾干净,碰见舞月这样子,也施法聚出一团水球,让她将凌溟放入水球安养。前辈察看了下他的状况,随即按了按的他的胸口:“唔?介小东西胸口里面怎么系空勒?他八会把心给你鸟吧?”前辈一下就发现了这个,舞月也难为情地点了点头。前辈也大概就弄懂是怎么回事了,摆摆手道:“八要紧,自然反应。等他身体适应鸟自然会长出一颗新勒心出来。当然,新长出来勒心作用只系让他身体适应心八在体内勒状况而已,真正至关重要勒还系你手头介颗。相信你八会让它有危险吧?”

  

  舞月坚决地点了下头,“我会像凌溟保护我那样保护好它的。”

  

  前辈摇了摇手表示那就没问题了。妙叩准备出去晒晒太阳,顺便为虚弱不堪的凌溟准备些食物的时候,却发现舞月依旧守在旁边没有离开的意思,又回转身道:“对咯,今天过得还好吧?”

  

  舞月一愣,不明白前辈说这话什么意思,前辈于是坦白道:“偶问你生日啊,今天过得还开心吧?”

  

  “啊!?您怎么会知道……”舞月一惊,登时明白原来子吟还是记得自己生日的!那这家伙怎么还表现出一副没所谓的样子?

  

  前辈好像看出了她的迷惑,于是坐下来慢悠悠地说:“八过倒系昨天晚上他就拖着介小东西进来,追着偶让把介小东西变成人。说神马你生日送你最好勒礼物就系让你觉得又惊又喜,偶倒系觉得无所谓,而且那小东西自己也木意见,所以就动手咯。”

  

  真是乱来!舞月心里暗自想。子吟一个人瞎起哄就算了,凌溟这么任人摆布居然也意见,就连前辈都默许了,真是搞不懂这帮人在想些什么。心里这么想,但一回想今天凌溟的那些话,忽然又暗自懊悔没让他多陪一会再挖心的,凌溟今天那样真的是很难得,要是以后他也能再做一天的人那简直就太美妙了。

  

  前辈看了看她,旋即道:“其实你可以教他说人话勒,就像教小孩说话一样,他天生八系八能掌握介门语言,只系没人教而已。”

  

  “教凌溟说话……”舞月瞬间感觉那恐怕比子吟教大姐唱歌还困难,好歹大姐本来就会唱的。

  

  前辈万分肯定地说;“肯定咯,你有成为师者勒天赋,同样只系缺少一点点经验而已。”看着舞月一下沉默了下来,大概心里有点想法了,前辈也突然认真了起来:“对了,说到今天是你生日,做长辈的也不能没点表示。有件东西其实早就在犹豫要不要给你,不过自从送走了东皇太一之后,我忽然觉得有这个必要了。所以也趁着今天这个日子,我就问你一句——是否愿意成为一名师者?”

  

  舞月一愣,看着前辈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基本上也明白前辈所指的是什么了。所以仔细地思忖了片刻,点了点头:“如果可以让凌溟能够如愿与我们正常交流的话,我愿意!”

  

  妙叩于是放松地笑了,俨然默许了她的回答,却忍不住道:“单纯的初衷是好的,然而师者的责任可不仅仅是教一个小东西说话那么简单。得英只是奢望,树蕙才是本分,要明白每一颗顽石都有可教化的地方……”

  

  舞月连连点头接受教诲,却没想前辈紧接着便道:“……这样,我才敢放心地把师道之主的位子交给你。”说着,他取出了怀揣已久的得英佩和树蕙簪。

  

  见前辈说出这样郑重的话,舞月诧异得险些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她以为前辈这么问只是作为师道的前辈最后一次问她是否愿意加入师道而已,哪想到一来就是师道之主这种分量的东西……她一下有些受不了,心里各种失控的思想顿时像几百匹马绕着城墙跑一样,遏都遏制不住!

  

  妙叩此时也没说什么,由着她心里各种澎湃,然后起身极其认真地为她腰间佩戴好了得英佩,为她发髻簪上树蕙簪。舞月心里虽乱,但前辈已经为她将师道之主的信物戴上,却一点推辞都没有,大概心头已经同意接下这个位置了,舞月的心才慢慢平静下来。

  

  前辈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端正地看着她同样端端正正地坐在对面,她那年少的脸上似乎也因为这装束有了一丝成熟和稳重。“对嘛,这才像个师者的样子。年轻人是该朝气蓬勃,不过作为师者,还是不能太浮躁的。”

  

  舞月抿唇笑着点了下头。这样就算是师道之主了,其实也没什么难以接受的,想来刚刚那样子一定出丑了吧。

  

  妙叩看着已是师道之主的舞月,像是怎么都看不够。毕竟这么多年了,教出的学生千千万,能成为师者的却一个没有,便更是不指望能有人接替师道之主这个位子。想不到那时被红娘虐得尤其惨的一个小丫头,如今却成为了这传承了千万年的师之长者,妙叩心里也是五味杂陈的,所以不忍怅然道:“记得以前,成为师道之主是要良辰吉日祭祀天地、由万师推崇的。今天师道落没,让你委屈了。”

  

  舞月摇首道:“如前辈所言,得英只是奢望,树蕙才是本分;师道之主亦然。若真要行师道,一佩一簪足矣。”

  

  妙叩听着,满意地捋了捋下巴,才发现自己没胡子。便心满意足地说道:“如此,也算我这辈子没选错人。上眠山才一年的娃娃都能领悟到这个地步,果然是该到出师的时候了……”

  

  风舞月忽然发现这前辈一天不雷人是不是心里头不好过啊?听到这话再一次惊诧得把持不住:“您……这话不会是打算要赶我们走吧?”

  

  妙叩看了看她,“不是要赶你们走。是你们已经在我这已经学得差不多了。当初要教你们的目的已经达到,再留你们在这意义已经不大了。”

  

  舞月这才意识到那天看他在为他们收拾行装,果然是在准备他们出师。老实说,当初一上眠山其实就已经明白迟早有出师的时候,所以也幻想过将来想做什么;但那只是幻想而已,从没想过只是短短的一年就要分了。而这短短的一年,说短又不短,好歹他们都把这里当成家了,就算是被东皇太一毁得一片狼藉也积极地开展着家园的修复。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舞月一下子心绪繁杂,想了很多,但看到前辈在那里也不过问她,她自己也不免要正视这个问题。所以问道:“那,对于前辈而言,一批又一批的学生来了又走,前辈早已习以为常了吧?”

  

  妙叩点了点头,“基本上每来一批我都有想大概让他们学到什么程度就可以放手。其实人活一辈子,都是在不断修行的,不断地经历,不断地获取经验。若真是想留在眠山修够了再出去,只怕这辈子都得耗这了。所以我只能大概为你们指个方向,只要能在眠山明白什么,这一年就不算你们白来了。”

  

  风舞月听到这里,却不由得陷入反思。前辈说要明白将来的方向,可是她来这里一年,真的明白了吗?“前辈,我也曾想过将来该选择怎样的修行。我原想四处游历,多见识一些人,多经历一些事,这样可以充实自己,同时也想更加认识和理解这个世界。但我记得东皇太一那时说,我们身上的阴灵似乎并不被修真界喜欢……”

  

  “岂止是不喜欢?说老实话,阴界覆灭对于整个修真界和人界来说恐怕都是喜闻乐见。”前辈一阵见血道,“阴灵的力量确实很强大,但如果你们以后准备跟阴灵沾边,那么你们以后在这一界很有可能寸步难行。这是很现实的。”

  

  风舞月也不得不愁苦起来,一边思索一边讲;“好像……关乎将来的路,最要紧的就是是否要和阴灵相关。因为曾经在十里神迹遇到神使始华的一些经历表明,始华引导真神降临,似乎是有一定谋划的。我想问前辈,您可知道阴界存在的目的是什么?”

  

  “那个说起来就复杂了,简单来说,阴界代表了整个天地本身发展的需要,它的使命是维系天地的持续运转,而不致走向毁灭。阴界认为维持折纸晕妆需要使各种力量彼此平衡,所有破坏这种平衡的人或别的,就会立即被阴灵除掉。所有人的发展如果跟阴界认为的发展冲突了,阴界就会毫不犹豫地对人实行打压。因此以前人们对阴界深恶痛绝。”

  

  舞月大致明白了,思考着说,“难怪静合、原尘前辈他们当初会攻破阴界,想来那时的人对阴界的反抗恐怕不止一两次了吧?”

  

  然而妙叩却纠正道:“有反抗是没错,但静合他们那次,却并不是为了推翻阴界,而是为了得到阴界的一样东西。”前辈见她想了解,也忍不住多说两句。“不要以为阴界自诩代表天地是胡妄,因为作为阴界根源的东西同时也关系到天地运行,阴界本身其实就和天地是相连的。这样东西的力量强大到超过这任何一个界任何一件物什,它是运转变化的根本。静合他们曾经想得到它,掌控它,因为控制它就等于掌控了这个世界的法则。尽管他们不是第一个妄图得到那东西的人,自从得知阴界控制天地的原因在这件东西上,不计其数的人一批又一批地妄想攻入阴界,这场面跟当初师道覆灭时是一样的。但惟独静合他们师兄妹四人成功消灭了阴界的八古神,也就是阴界的八位阴圣君,将真神造化*死,阴界也就此毁了。”

  

  舞月神色有些怆然,她还以为人类是为了生存才迫不得已反抗阴界,原来阴界毁灭又只不过是一些人私欲作祟。曾经的师道便是人们妄图得到不老不死的歩真循往诀,后来的阴界亦是如此。因为他们也曾面临过东皇太一的强行剥夺,险些失去了凌溟;当再次听到这样的事,便不免感到悲哀和无奈。“那,前辈,静合他们可曾得到过那样东西?”舞月想,应该多半没得到,或者出现了意外的变故,否则静合他们早已如愿以偿掌控了这世界,哪至于现在几乎不为人知?

  

  果然,妙叩道:“没那么容易。即使攻破了阴界,保护那东西的屏障只是去掉了大部分,仍有最后的屏障存在。因为那样东西始终是由阴灵传说守护的。”

  

  “传……说!?”舞月费解道。

  

  “传说,”妙叩点了下头,“同样是一只阴灵。不过跟晴雪灵兮之类的阴灵不一样,后者是由八位阴圣君创造的,而阴圣君又是源自于造化。造化是几乎所有阴灵的源头,但包括造化和传说在内的五只阴灵则来自于那件东西;那东西是阴灵源头的源头,是阴界的根本,所以被阴界最安全的力量守护着——传说能够使它自己和它所和所守护的东西化为‘传说’,将真实存在的东西,变成虚不可测的谣言。因此所有妄图得到那东西的人,最终都徒劳无功。”

  

  舞月这才有些了安心,大概心里已经有些同情阴灵它们了,似乎如果它们真的有未完成的使命的话,舞月说不定会有帮它们完成的想法。但妙叩紧接着说:“但,传说的守护也不是绝对的。造化将阴灵转入人界之后,阴界的力量就不复存在了。传说不会受到造化的影响,因此阴界的力量一消失,它的力量便在不断衰退直至枯竭,那样东西也就逐渐暴露出来。原尘自从他们师兄妹分别之后,也决心弥补曾经做过的错事,所以和仙界志同道合的坤妃玄洺卿儿开始在各界搜寻这东西,希望在它被居心不良之人发现前找到它,尽早保护起来。一路上记下了很多见闻,也就是你们手上的这捆的《七彩玲珑志》了。”

  

  舞月低头拿出了《七彩玲珑志》看了看,想不到这捆使他们受益匪浅的书竟然有这样的来历。不由得也就回想起了当初在樱雪客栈碰见原尘前辈时的情形,他当时是一个人,而且说将来如果去海外神姥梦居找他,他还有谢礼。莫非……

  

  不等舞月细细思索,前辈已说破:“自两千年前在这眠山日晷峰下他们师兄妹四人分道扬镳,原尘在各界已经整整找寻了两千年;直到前些日子我才得知他们找到了。传说经过四千年的变故,力量已经衰竭得几近消亡了。如果不能在传说彻底消亡前将阴界重新建立,单凭原尘他们是挡不住汹涌而来、妄图染指之人的。”

  

  “这也就是阴灵的使命了……”舞月若有所思地埋下头。今天听到前辈这番话,她便也一下子明白了许多——为什么他们四人会无缘无故从坟墓中苏醒,为什么一醒来就遇上了原尘前辈的指引,为什么会遭遇红氏一族的事,会跟神使始华交手……原来一切都是早有安排的。

  

  不知道为什么,好不容易想通这一切,她却并没有原以为的心满意足。反而当得知自己将来的命运都被无缘无故地安排了,丝毫没有过问自己愿不愿意,这完全让人感到愤怒和无可奈何。她眼中的神色一下就变得悲苦起来。

  

  前辈见到她这样,便也开释道:“当然,这像我之前说的,只是你们将来可能要走的路而已。其实你们完全可以不用理会阴灵的存在,想做什么尽可安心做自己的。走到今天这一步,其实已经没有人在*你们了。想来原尘当初已经告诉你们了,你们出师之后可以选择去找他,接受阴灵的使命,也可以当这事与你们无关。一切都由你们自己决定。毕竟人活在这世上,要做的事绝不止一种,路也绝不止一条;决定方向的,始终只有自己而已。”

  

  舞月连连点头,虽然心里还是很乱,但毕竟比知道自己命数已定要好得多。将来的事,还是等将来走到那一步了再说吧,而且也不是她自己一人就能够做决定的,得看看子吟他们的意思。

  

  舞月心里把今天收获到的都暗自整理了一下,想好接下来该怎样跟子吟他们说,一面也想一个人静一静,所以起身向前辈行了个礼转身准备出去。

  

  妙叩在她走之前顺便补充了句:“当然,我还不会马上就赶你们走。接下来的时间你们可以好好想想有哪些打算。不消急,世上几乎没哪个人一开始就非常清楚自己要干什么的,路都是越走越明朗。不过如果你们还在实在感觉迷茫,我可以最后再大致指条路,然而它最终会通向什么地方,我是不知道的,只能看你们自己。”

  

  舞月无比感激地向前辈一行礼,径直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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