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山。那颗明珠还妄图飞过河去,结果万分苦厄地只飞到一半就滚落到河中央去了。水凌溟赶紧跳进了河中,迅速褪去了狐形,手指与脚趾则变得很长,长出了结实的蹼。河滩很浅,河中央却深不可测,还不知道底下到底有什么,现在只能一面奋起直追,一面暗自祈祷那颗珠子能中途被什么东西拦住,或者哪怕是落得慢一点,能被他追上也好。深渊中的暗流真的很强,对他形成了不小的阻碍,但愿那珠子不会被暗流卷走。
水中光线已经变得很暗了,很快便什么都看不清。他的身体也迅速调整,身体两侧长出了非常敏锐的侧线,嗅觉也变得像鲛鱼一样。凭借动物的感官,他感觉那颗珠子还在往下掉。
都不知游了多久,这高度大概已经算是眠山的山脚下了吧?天哪,有没有这么恐怖!上面看起来如此平缓的河,底下居然是如此深不见底的河沟!他在感叹造物主的强大时,也隐约地开始担心。他自己倒不怕,他在水里比在岸上自如;但已经下来这么久了,舞月想来应该很担心了吧,她说不定还在原地焦急地等待呢!
想到这里,他体内莫名地就生出一股力量,更加卖力地往前追赶。此刻,比起先前在河面上,不经意间已经费力很多了;而且也不知在何时,水变得非常苦涩。
……
仙界,北天极。薄雾缭绕,残霞映天;暮鸦返巢,宫门重锁。夜幕像是信手从东方天空远远撒了过来。
暑气渐退,寂寞宫冷。残阳的光顺着窗格子透了进来,疏朗斜织,映着空中那些细细的尘埃径自沉浮,似无心地飘,似肆意地喧闹。阳光倾斜得久了,慢慢将窗格子*去了。那窗格子一定晒得很烫了吧。
她的面孔隐在流苏下,不禁思绪翩飞:多么像那天的夕阳啊!她永远都忘不掉那天,他将天榜塞进她小小的手里,将她匆匆藏好。最后一眼,返照的夕阳淡去了他脸上最后的温柔,成了此生最后的诀别。
她手中攥着那像圣旨一样裹起来的天榜,指节不知不觉间都有些发白了,握出一层汗。
北天极大殿的门正在关上,却突然被人冲了进来。她回过神,示意人们都退下去。冷冷清清的大殿就只剩她和那个闯入者。“有什么进展么?”她朱唇轻启。
那人迟了迟,叩地而报:“臣无能……”
她修长的眉抖了抖,却依旧道:“那你继续打探吧,小心行事。”
“谢紫帝!”
“还有,”她一面将手中的天榜收好,一面将那人叫住,“后宫没注意到你吧?”
“禀紫帝,后宫一切皆好。只是……”
她抬眼望了一下那人,“讲!”
“坤妃玄洺卿儿,于近五个月前离开仙界,怀疑是去了人界。”
她眼中闪过的光又再度回归平常。“由她去。”
“她还带走了‘檄文’……”
手中猛然一紧,她依旧不动声色,慢慢念出三个字:“由她去。”
“是!——还有,这些日子,冕妃元荒绾歌同云妃暹女遐依时常在九天百令昆宫相聚,不知在商议什么。”
“都动了……”她喃喃道。沉吟片刻,立即道,“后宫我在掌管,今后我会留心的,你就只管打探你的吧。”见到那人也是毕恭毕敬地遵从命令。她又忍不住感叹了:“说来你又何苦蹚我这趟浑水呢?你修为在仙界都属一流,潜心修行,飞升神界指日可待。何苦屈居我一个仙帝之下?”
那人立即面容整肃,叩地道:“恩公之仇一日不报,恩公之情一日不还,臣誓不飞升!”她感激地点了下头,让那人离去了。
不过那人出门时却一股庞大的仙元罩了上来,险些撞到一人,等看清对方时,却没想竟然是蓝帝木蓝若!那人慌忙跪地谢罪:“臣惶恐,冲撞了蓝帝大驾……”
向来以吊儿郎当出名的蓝帝却毫不介怀,“司灵星君忙得连轴转,我若是责怪你,小墨可不……”
“嘘!”那人迅速制止他再说下去了,环顾左右,还好无人。木蓝若那凡是都一副没正经的样子,仙界是众所周知,真不知道他哪些话是过脑子想的,还好他没什么仙帝架子。
木蓝若即刻明白过来,做了个“晓得”的手势,便挥手让那人走了。抬步跨进宏伟的北天极大殿,殿中龙椅上坐的正是仙界掌管北天极的紫帝。“小墨,最近好吧?刚看你又叫司灵星君来询问了。”
“蓝若?”她正将桌案整理好,从一堆玉简中抬起头,脸色却瞬间冷了下去。口中轻蔑地哼了一声,继续忙手上的活,头也不抬。“东方山峦不好待,所以老往这边跑?”
她态度冷若冰霜,他也有些难堪地抓了抓头。她收拾好了东西,将一堆没有看完的玉简码了码,抱起来准备回碧落寝宫。见她还没说上两句就准备走,他连忙上前挽留,“小墨……”
哗——一支玉简咬牙切齿地迎面砸了过来,他以鸡飞狗跳的动作效果闪得飞快。玉简在坚硬的聚雷木石地砖上砸出洪亮的响声,几乎将这仙界最坚硬的石料砸出缝。他直接以木鸡的经典造型望着那个人,她狠狠地哼了一声,转身拂袖而去。
“哎,小墨!”他瞬间回神,然她已走远。他望着远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个紫小墨……顿了顿,低头拾起那支玉简,又巴巴地给人家送过去。走过她的桌案时,斜眼瞟见了桌上放着两个小巧精致的瓶子。
……
眠山,河底。等到水凌溟发现这里的水味道不对时,水已经相当咸涩了。这深水之下,却充满了岩石的干涩和阳光暖暖的味道,这是海水才有的味道。他实在难以想象,这样一条冰雪融化而成的河,底下居然隐藏着海水!海水比河水重,都沉在下面,他不得不长出更加坚硬的筋骨才能不至于被压成碎片。
终于到底了。舞月一个玩笑,那珠子竟然从那么高的地方一溜到这,玩笑确实有点开过头了。他细细搜索着每一个水团里裹着的明珠的气味。水下有的地方并不完全是黑暗的,这里的黎明珊瑚会发出明亮的太阳光,来吓退一下怕光的深海动物;还有发暗紫色光的凤凰菜,和发翠蓝色光的龙吐息,都在海水里摇摆着。如果见到平坦无光的岩石间闪着萤火虫一样的微光,建议你最好别去踩,那多半是琵琶孔雀鲆,伪装成沙地的比目鱼,还会用鱼鳍演化成的“灯笼”引诱猎物。
当凌溟见到这些,终于想到了为什么这里的睡贝壳会知道“海獭”这东西,这极北眠山哪里来的咸水番茄——这一切,都同样指向了一个事实,那就是这条河下面,隐藏着一片海!
深渊底下岩石密布,到处都是曲曲折折的洞窟,但愿珠子不要落进洞里才好。
一会儿,一群袖子大小的洞窟内渐渐透出了红光,他眼睛迅速适应,等到看清楚了,才发现是一群咸水番茄。它们发着红色的光,三五成群沿着地势缓慢“滚”动,一点点压过薄薄的沙砾,发出轻微的声响。
他想了一下就凑上前去。结果那群咸水番茄受了惊扰,叫了“好大一只海獭!”头顶上的蒂状口器吓得全都萎缩起来。他窘迫地不停道歉说他不是海獭,这才慢慢有“人”肯相信了。他抓紧时间问它们是否见过一颗圆滚滚的珠子落下来的。它们听了,挨个用口器相互碰碰,交流起来。听它们七嘴八舌地讨论,归结起来好像是有“人”看到有个大东西从上面掉下来了。他于是顺着一路问过去,见到什么都问,丑虾、呓语兔、巨嘴海鳗……总算一路问到说是掉进前面那个大坑洞里了。
他听了以后不敢怠慢,刨着水赶过去,连后面的象牙藤壶大声提醒说小心安全都没听到。
那洞窟大概有一丈宽,刚好容得下他,里边黑漆漆的,好像很怕人的样子。他四肢划不开,只好踩着沙砾走进去,宽大而柔软的蹼脚行走起来相当不便,只好将分开的脚趾收拢一点,像踩着雪橇一样。洞内曲曲折折,他一路嗅着明珠的气味才避开了好多岔洞,越往里走越开敞。等到能游动了,迅速一蹬腿,游得更快些。
这个洞口是朝下倾的,还不知道下面有多深。舞月一定等得不耐烦了吧?他得加快了,好在那股味道已经很近了,水中竟然还夹杂着一股真元的气息,他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还是赶紧找到珠子走人吧!
还好到了一间几乎竖立放置的巨大洞厅时,那颗珠子被突出的石头托住了,没再往里边滚。他庆幸地跑过去拾了珠子准备开溜时,瞟了一眼那洞深处,还不知道里面究竟有什么。偌大的洞厅,岔洞如千疮百孔,似乎要迷路了,还好他还记得来的路。
水中真元的气息越来越浓烈,不知道有什么东西靠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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