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玲珑 > No.6 饮歌 四

?“快跑——”平地上如惊雷乍起的一声将人们都从刚才的打斗中唤醒。之前还兴师动众、来势不小的一伙人这会全狼奔豕突,争相逃命。

  

  风舞月还没跨进屋门口,说了半句话莫名其妙地一扭身,却猛然间被扑面而来的气息震慑住了!

  

  耳畔幻听般回响起一曲歌:“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荒凉空寂的调子,充满着哀怨和彷徨;它不是唱自那个往复追寻的青年,而是唱自那个在水中央苦苦等待的伊人。吟唱的歌声荒凉,像遗落了百年的尘埃——吟唱的语言,并不是如今各国通行的语言,而是帝坤之国建国之初那最为古老的、送神的语言,仿佛带起了那个荒漠中的帝国哀号凄凉的风沙。

  

  这一刻,风舞月袖中的那颗人心所化的石头拼命地颤抖起来,仿佛在一瞬间被揭开了在山中静寂独守的心房。它是饮歌不惜杀人嗜血所要找寻的东西!

  

  她从错愕中惊醒,死命按住袖中挣扎的石头。这一低头,水凌溟又抢在了她面前。

  

  所有迷失的雾都被紧急召集回来,以抵挡这一击。干尸傀儡不知从什么时候爬起来的;此刻那手中的饮歌,终于将它所蕴藏的意志全部爆发出来。银瓶乍破,刀枪铮鸣,哀怨的歌声瞬间化作高亢凌厉的无形刀子,向着周围的一切尽情地宣泄!

  

  夜空扯起了月影,连山中老树也在纷纷落叶恸哭。人们像被恐惧驱使的惊兽,正在慌不择路地逃窜。漂浮着的每一寸空气,都像是一把致命的利刃;人的肉体一旦被切中,从伤口处便会迅速坍塌萎缩,如致命的毒,很快即扩散至全身,只剩下一具如梅菜般被抽干的尸体。

  

  水凌溟拼命撑开那一层雾的防护。吸血的空气刃密集地击打在雾面上,面上一层鲜活的雾珠儿便急速老化,转眼就成了枯瘦的死水。此时的饮歌还在不断地吸食着生人之血,那些凡是暴露在空气中的人,纵是疯狂逃命,也很快陆续被死神挑中,变成干尸倒地。饮歌吸食着人血,也在急速壮大;慢慢地,以饮歌为中心,凡是被那歌声覆盖的土地,连初春刚刚萌芽的青草也转而枯黄,死黑。

  

  “……我的恨,是深刻下御江的伤痕。千古水流不去,定要印穿每一个负心人的心神……”

  

  风舞月躲在水凌溟身后抓紧了他的衣服,忽然莫名其妙地听到了“御江”这个地方,是他们正要前往的御江城?

  

  水凌溟正在奋力以九年的修为僵持,他虽然不像风舞月精通各国古语,听不懂那歌中所唱,但他感觉得到那因为吸食了人血而愈发强大的巫祝之术!与巫蛊之术同属上古巫家所传的巫祝之术,也早已同巫蛊之术一样,随着几千年前以巫门元股宗为首的巫门势力所提出的“巫术复兴”而逐步走向衰败。当世巫蛊宗的巫蛊之术,帝坤之国红氏一族的巫祝之术,早已成为了上古巫家的绝传。这由神官圣女所吟唱的祭神的巫术,竟会在这里被肆意施放?

  

  院外的围墙因为被抽干了水分而化为散沙,被激扬动荡的风抛在空中洋洋洒洒,迷人心窍。院角的蔷薇篱笆瘫在地上变成了枯炭,今年新翻的土,新点下的绣球花更经不起摧残,一下便只剩了躯壳。

  

  雾气被层层削去,早已千疮百孔。水凌溟的衣服被剥开一道道口子,伤口迅速萎缩。他还算好,对于他的身体而言,这点伤口根本不成问题。可是他身后的人,却完全没有他那种强悍的愈合能力。风舞月躲在他身后是被保护得最完好的,栾子吟却只能紧紧裹住阳辉泪,自己却遍体鳞伤。辉泪大姐看得想动手打人,奈何胸口疼得仿佛连呼吸都是痛的。辛夷结结实实地将山梆子捂住,自己害怕得想哭,却一直叫山梆子别怕。山毛榉默默将辛夷抱紧,这会不怕辛夷冷眼相看了;若有三刀刺在辛夷身上,他便已挨了七刀,空气切在身上一点都不痛,此时最痛的,却是山梆子的不安和辛夷偷偷的啜泣,他一个人独自承受着。

  

  风舞月焦虑地看了看后面,他们各自都在无奈痛苦地坚守着,每一个人都在费力苟延残喘。萎缩组织就像毒疮一样在身上东一块西一块地刺出来,当它们扩大到一定范围的时候,生命也就结束了。死将会是迟早的事,而此时除了水凌溟还能垂死挣扎以外,他们什么都不能做。怎么办?风舞月的手将他的衣服揪住,都快将他衣服布片撕破。

  

  水凌溟又如何不知此时他背后的几乎所有人都正在加速走向死亡。他们没有一个人喊痛,因为空气刀切在身上根本毫无感觉,但这种明知正在悄然死去却无力反抗的恐惧才是最大的痛楚。他可以用巫术将他们治愈,可是他现在除了集中精力死扛却再也做不了什么,因为只要他一撒手,甚至是一个疏忽,他背后的所有人便会在一瞬间全都变成干尸。

  

  怎么办?难道只能等死?

  

  人们像割稻草一样成片倒下。外面那几个气息残存的人仿佛看到了生的希望,全都疯了一般赶来寻求庇佑。面容都已毁去一大半,干眼窝,塌鼻梁,牙齿暴露,却无一不透着求生的光芒,便是拼死也要用皮包骨的四肢爬过来。于是他们便带着对生的渴望,最终以奋力爬的姿势都死在了他面前。

  

  怎么办?若再不想办法,他身后的这些人也都会像面前的这些人一样,如此艰苦地死去。

  

  山毛榉抱得越来越紧,像是要揉进心里,他从没有感觉辛夷如此瘦过,是她长年地*持家务累的?也对,如果她不是随他嫁到这深山老林里来,她本该锦衣玉食衣食无忧的,所以她对他的冷眼他从未怪过。辛夷拼死将山梆子缚住,唯恐有失,终究是忍不住泣起来;将山梆子抱得更紧,将山毛榉靠得更近,紧紧偎着这两个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山梆子吓得不知所措,一面小声喊着“老妈”,一面拿小手将她的眼泪擦干。

  

  阳辉泪被栾子吟一直抱着,着急得想骂人,想叫他放手,可她一急胸口就像撕裂般剧痛,连吸入肺里的空气都像刀子在里边搅和,越发感觉呼吸困难,痛得快窒息了。栾子吟明显感觉到她在瞎折腾,他又何尝不知道自己才死了又活没两天,眼看又要玩完了;虽然这次不痛了,可御史栾家的传世铁毫好不容易才到他手里,难道这样就挂掉了?

  

  “大小姐……”他这个时候忽然喊了一声,是因为一下想起了一个事,这个事风舞月也是知道的;只有他们俩知道——莫柔、水凝、风宰相,都不知道的。

  

  怎么办?大家都会死。风舞月紧紧拽住水凌溟的衣服,都快要撕破了。

  

  ——到底要不要呢?她的手反反复复捼着,衣服上浸透了他的汗水,和着血滑腻腻的。

  

  ……

  

  仙界,北天极后宫。元荒绾歌火急火燎地赶往祝妍台。刚才路过汝德桥,才训斥过几个初入后宫不懂事的嫔妃,这一下耽搁总觉得慢了好多,仿佛还听得到那几个小丫头背后不服气的低语:“祝妍台四妃之一又如何?还不是在玄洺卿儿之下?”路上人一看是惯来雷厉风行的冕妃娘娘,纷纷给让路。这才一路狂奔到九天百令昆宫。

  

  “速度挺快。”创笑道,等元荒绾歌进来了就立即关了宫门。

  

  “刚教训了几个不懂事的丫头片子。现在的年轻人——敢在后宫玩御风之术!?”元荒绾歌摆了摆手,随创进入宫内部。后宫自是有后宫的庄严,当初渊成帝建成后宫,苦心孤诣设下仙界最强的离风罡,岂能容一群宫人嫔妃随意在天上飞来飞去?“我错过好戏了?”

  

  创摇了摇头:“才刚开始呢。”她将床幔打开,露出床后密室里的奇异阵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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