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子吟对这个事不感兴趣,所以一直催促她快点讲。“后来纳兰馨没头没脑地就来了句:我跟他是不可能的了。我就按计划上说的,跟她讲:哪有什么不可能?你爸不是侯爷吗?你就像娘们一样,跟你爸磨啊磨啊,老子敢打包票,这事板上钉钉!然后我们就分开了。爷跑了半天的房顶,最后找着那猴什么爷的时候,就看纳兰馨正跟他磨呢——老子发现这平波侯老年生活挺寂寞的哈,没事在房顶上养他娘的啥猫?那猫也是,爷是看它顺眼才赏它屁股两脚,居然叫成那样……”
接下来的情景不用说都知道了。栾子吟真是服了这位辉泪大姐了,人家养在房梁上防探子的猫,别人唯恐避之不及,她居然还照猫屁股上踹两脚!?真是——该!
风舞月却忽然间想明白了。纳兰馨用在水家了解到的栾子吟的逃走路线,跟纳兰亦彰交换了水凌溟。却没想水凌溟在江边自尽了,使纳兰馨的打算成了泡影。舞月还是柔拂的时候,纳兰青便告诉过她,纳兰馨是一个刚毅的女孩;他俩虽各是纳兰亦彰兄弟收养,却是真的亲兄妹!也就是说,对于一个姑娘而言,水凌溟和纳兰青是纳兰馨最重要的两个人!而这两个人的死多少跟纳兰亦彰有点干系,这势必会*她反水,从而与两大卫队里应外合,攻破平波侯府——这可真是一着险棋!纳兰馨只要有半分的犹豫,一切便都功亏一篑。
而这个计划是水凌溟设计的。也就是说,他对纳兰馨简直是了如指掌,他用自己的死,将这个女孩玩弄于股掌之间!风舞月突然间有些同情这个女孩了;真不知道失去了最重要的人,她还将何去何从……
栾子吟和阳辉泪冤家似的争吵打断了舞月的思路。这个时候水凌溟已经在找出路了。舞月发觉越想越想不通,之前被千里迢迢安葬来这里,那爹爹呢?眼下也不知过去多久了,一天,一年,还是十年百年?还有,她注意到了,自己此时穿的是广袖曲裾绿萝丝舞裙,子吟穿的是绛色对马文锦大袖襕衫和绯色翻领褂,辉泪穿的是杏黄胡射服,凌溟还穿着雪衣——按照玉栋国的墓葬习俗,他们不是应该穿铜缕琅玕衣吗?还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们不是已经死了吗?那为什么现在还如此生龙活虎?
这一切就像一串串怎么也解不开的结,自她从棺椁中重新苏醒的那一刻,便将这未知的一切都与她的宿命紧紧牵绊在一起。
水凌溟似乎看得出她的心结,便好心地对她说:“别想太多了,这样不好。”
舞月听他说得有理,便点了点头。可这片刻,疑云又起来了:大家不是说他脑袋有问题吗,可为什么她一点异常也没感觉到?他将连碧香交给纳兰馨,便是要他们提防她的身手;可她身手不凡的事,除了栾子吟,便是莫柔、水凝和她爹爹也不知道,水凌溟又是如何知道的?还有,子吟从他家到灭明江也走了三天三夜,而水凌溟在生日前天还在京城,距灭明江更远,又是如何在一天之内到达灭明江的呢?一串串疑问瞬间又塞满了她的脑袋,感觉难受极了。
水凌溟很细心地扶住了她,使她好过些。斗嘴的两位也都过来围住舞月看看。风舞月一直无力地看着墙上那盏奄奄一息的不灭灯,突然间感觉到一种未知的东西正在悄然展开。
……
墓外已是明朗的月夜。月光像轻纱一样落在千万枝上,将树叶磨得银光发亮。野千羽樱林子里,有不知名的鸟儿唱着杂而琐碎的歌,也算是音乐了。创像没有重量的魂灵一样坐在樱桃枝上,听着月光下的夜曲,正将山樱桃吮得悠闲。茂密的树叶丛中,有海潮一样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山樱桃正偷偷摸摸地疯长,又像是野山雀儿正趁着夜色大吃特吃。一切悄然进行,了无痕迹。
……
风舞月双眼还盯着不灭灯一直看,心头却像猛地被锤击了似的,失落到极点。他们的死算是为国捐躯,按玉栋国的墓葬习俗,墓中会有一盏不灭灯,以彰其不朽。可哪里会有永明不灭的灯火呢?玉栋国御用匠人能制出全国最好的不灭灯,可最多也只能维持一百年而已——而这盏不灭灯已经快要燃尽了,也就是说,他们已经死去了近一百年!
一百年看上去短暂,但足以让人世间的一切物是人非。她的爹爹、莫柔姐姐、水凝……所有她还能记得的人,在此刻全都已不复存在!
一种莫大的孤独和伤感,混合着之前那种未知的恐惧,突然从地面升起,将她完全包裹。她唯有陷溺其中无法自拔。
水凌溟感觉她好像快要昏过去了,所以干脆一把将她抱住。他知道这个女孩就是这样老喜欢想很多很多很复杂的东西,总是一不留神就陷入走神和发呆中,难以抑制。水凌溟将不灭灯暗示的信息告诉了另外两人,他们同样也是被吓了一跳。栾子吟有些难以接受,辉泪大姐却已经开始没心没肺地安慰起舞月来。水凌溟正好可以放手去查看一下出口的情况,墓穴里虽然还保存完好,可外面的坟头好像已经塌了。
一听说要找出口,子吟和舞月都稍微打起了点精神。阳辉泪就可以腾出手来在墓室里边晃悠。本来嘛,只是一座英墓,怎可能会设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东西,墓穴里难道还能找到什么秘密隧道不成?既然找了也白找,辉泪大姐于是对墓中最醒目的那幅晲轩像来了兴趣。
“喂,阳大锤婆!(阳辉泪外号“阳大锤婆”,尽管这个外号现在已只有栾子吟一个人在使用了。这外号的来历是:东林秀国国寿那年,玉栋国派升妃卫将军和户部尚书作为祝寿使团前去祝寿,阳辉泪和栾子吟当然也一起去看个热闹。东林国君大喜,赐大礼与使团,其中包括一双千年龙凤南瓜。辉泪大姐看到这对南瓜登时心喜,拿起来便舞得生风,看得周围目瞪口呆。最后她发现不对了,才问:“这不是金瓜锤吗?”那场面之彪悍,“阳大锤婆”的称号由是而来)拜托你专注点,我们现在是在找出路。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栾子吟正色道。不过发现风舞月脸色不太好,也就住了嘴。
倒是辉泪还神经质地盯住那幅凶神恶煞的晲轩像看,而且越看越不爽:这什么东西呀,他妈的敢跟老子凶?还敢看?……辉泪大姐越看气越不顺,捏了捏拳头索性一拳砸在神像之上。
风舞月他们本来还在找,而不灭灯明显越发不顶用了,像是快要熄了的样子。忽然墓室好像有了些晃动,原是辉泪在砸墙。栾子吟正要批评一下这个毛脚姑娘,不灭灯却因这一瞬间的晃动,歘地灭掉了。
风舞月登时愣了3秒,才尖叫一下,下意识躲到水凌溟背后去(阳辉泪太远,栾子吟不顶用);岂知双手摸索到那里时竟然空无一物!难道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坟墓中就剩她一个人了?她一下子恐惧到了极点,脑袋一懵,便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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