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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初夏时令,刚入夜的天空,雨云还未完全散开,寥寥挂着几颗星星,隐约可见,只有斗柄南指的北斗星仍是透过云层,闪烁着恒古璀璨的光芒。悬于夜空的圆月漫出如霜般的月光,铺洒在仙人岺的山顶。
山脊背光处一阵穿林清风徐过,四周的如墨夜色中立时松涛阵阵,惊飞几只栖息在林中的白鹭,迎着月色,不知所踪。
“叮呤~~~”一声清脆的铃声在山间悠然回响,山顶一处平地,一名道士头戴斗笠,安然静坐,正对着前方杂树横长,野草丛生的断碑残垣,神情肃穆的低声吟唱:
??????十方得道神仙,皆从此经修行,而通微奥???依凭斋戒,???此法相,乃可受持。能屏众缘,永除染著。外相不入,内相不出???于正念中,???十恶之业,百八十烦恼之业,众苦罪源,悉皆除荡??????
夜空下的山顶,冷月如霜,松涛阵阵,合着十方韵婉转清幽,恬静优美的音律,道士枯坐于月下树旁,此情此景,使道士的身影平白增添了几分清静无为,出尘得道的道家气质。
“啪”吟唱被一声清脆的巴掌截然而止。
片刻,“叮铃”又是一声清响,随着诵经声悄然升起,又回到了庄严神秘的气氛中,只是??????
“啪~~啪~啪啪”这次是巴掌接连几声,纷乱响彻四周
“我老实不动,你们倒不客气哒,道爷送你们见福生无量天尊”看着右手掌的点点血迹,挥动着斗笠,道士愤愤的低声喝骂。
半晌,道士却又颓然坐下,塌着肩膀,呆望着前方的石碑,碎碎自语
“修道之人,修的便是无我忘我,心中自有天地???给区区几只蚊子困扰,竟然动了杀念???唉,师傅???论道心之坚???我不及你当年万一啊”
这名道士,便是登仙道观的最后一名道士,黄不弃,自号清虚子。附近乡农哪有那么讲究,也就叫他黄道士,有些无聊的小青年,戏称他空虚子,他也不恼。
自从道观在十年浩劫中被拆除,余下的道士也纷纷回乡还俗,只留下黄道士,在仙人岺山脚下附近盖了几间草房,守着早已不存在的道观。
不是有家不回,黄道士是无家可回,他是当年老道长收留的弃儿。
道观被拆时,黄道士却也有十五六岁,虽然是孑然一人,按理也不会没人家收留,奈何他的长相,实在是丑,往两边豁开的兔唇,几颗大得出奇的龅牙,本就挤成一团的尖脸猴腮更显猥琐,加之左手手臂天生不能自如曲直,手掌也发育古怪,骨节嶙峋,像极了一只风干的鸡爪,远远看去,好像是他常年歪着肩膀,夹着只弯曲的鸡爪在胸前。这个样子,也没办法做农活,谁愿意收个这么丑的废人在家养着?
靠着做些抬死尸,替死人容妆之类别人都不愿做的事,苟延残喘的活着,每次运动,也算是黄道士福大命大,长得丑救了他的命,当权派都不屑让这么个丑人上台批判,倒人胃口,跌跌撞撞的熬过了那段岁月。
政策放宽之后,黄道士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定制了一身法衣,恢复道家装扮,去了乡政府上访,想重建登仙道观,回复倒很简单:拆了这么多年,道观早已不在编制内,再说也没钱!
找了几次,黄道士也托了宗教界一些老关系,无奈道观之前本就没什么人脉香火,也就是帮你说几句话的交情,终派不上大用。
一来二去,便断了那边的心思,黄道士决心以一己之力,攥钱,修道观
重拾当年的老本行,黄道士开始四处做些安魂驱鬼的法事,替人念经消灾祈福,只是一个编外的游方野道士,因这幅皮囊太丑,还在城区给派出所当流窜份子抓了次,从此只敢在乡下活动,温饱之外,想重修道观,希望渺茫。
每逢初一十五,不忘师恩,黄道士总要去去道观旧地,诵经拜祭师傅。
“唉??????”长叹一口郁气,黄道士整了整头上的发髻,直起身子,沧然的望着面前这座缺了大半个角的石碑,石碑如今已是苔痕斑斑,破旧不堪。
石碑旁便是师傅的墓,坟墓因为年久无人照看,早已变成一个很不起眼的小土包,本想出钱修缮,一是经济始终不宽裕,二来也怕惹来麻烦,迟迟未能动工。
这座半人高的石碑,是师傅生前最珍爱的物事,将它置在后院,自己的房间门口不说,一般弟子都很少允许进来观看。
偶尔趁师傅高兴,仗着疼爱,黄道士悄声问上两句,师傅也只是淡然笑着将话题岔开,实在是避不过去,便只是说当你成人了,师傅自会告予。
浩劫来临,推倒道观院墙后,造反派们冲进后院,嚷着要砸烂这块石碑,说是封建的残渣余孽,一锤子敲掉大半角,第二锤却给瘦弱的师傅用身体挡住,师傅当场便伤重丧命,却保下这块残碑。出了人命,肇事者才悻悻走开。
石碑所刻的铭文,不过是普通的道经,黄道士也时常琢磨,总是堪不透其中的奥秘,当年的血迹,早已冲刷不见,师傅的魂魄,却还是留在这碑刻铭文中吧。
抚摸着这块经历了沧桑岁月,世事巨变的石碑,感受着碑身的冰凉,黄道士悲从心生,眼角不觉淌下浑浊的泪水。
“只求师傅在天有灵,让弟子早日筹得善款,重修道观,达成宏愿???”天色已晚,下山也不是很方便,黄道士用道袍擦了擦眼角,俯身拾起祭拜用的香炉法器,准备下山。
刚迈开两步,黄道士突然觉得脚底震得一滑,疑惑的看了看双脚,今天特意穿的是草鞋,怎么也会滑?
刚寻思间,地底又是接连震了两下,这次让黄道士摔了个跟头,怀中道器也洒了一地
地震了?这里从没有过地震啊???黄道士惊恐的趴在地上,也顾不得地上的道器,仰望上天,口中只是默念道经。
没念几句,黄道士却瞧见星空圆月下的云层夹着闪电,猛然的朝山腰一处方向聚集,电光闪闪,却听不见些微雷声,只有风声呼啸着从耳边刮过,仿佛是传说中的神仙下凡。
“神仙下凡?”想到仙人岺的传说,黄道士身子一抖,难道是师傅得道成仙,听到我的至诚祈愿,显灵回凡间看我了?
连滚带爬的跑到石碑前,黄道士跪在地上,低头泣声诵经,迎接师傅下凡
天空的异象渐渐平息,随着一道奇异的闪光后,圆月也从云层中探出来,山岭又恢复了往常的清静。
黄道士只是低头诵经,又过了一会,腰腿酸麻,仍是没有动静,盯着石碑,黄道士失望的直起身子,不过是空欢喜一场。
在这当口,石碑却动了,先是碑身微微的晃了晃,接着石碑的底座慢慢的往一旁移了移,露出一道缝隙,过了半晌,又移动几寸,缝隙里伸出一只手来,停了片刻,那只手将石碑推开半边,慢悠悠的探出半个身子,另一只手却掏出个闪着红光的物事,一阵山风吹过,长发飞舞,背着月光,那影子也不知道是人是鬼。
“妖怪????????”一只手撑地,吓傻了的黄道士连爬的力气都没有,仰头盯着影子,颤声的问,影子只是低着头,半个身子匍匐在石碑座,提着红光的那只手稍稍摆了摆
法宝!黄道士眼一亮,顿时有了力气,忙跪好身子,一脸虔诚
“神仙?!”
那道影子顿了顿,这次是两只手摇了,稍稍抬起头,好像是要说话
神仙妖怪都不是,那是什么?,钻了牛角尖的黄道士壮起胆来,提起草丛旁的煤油灯,照着那影子的脸。
闪耀不定的灯光下,依稀看到是一张迷媚万千的瓜子脸,虽然有些苍白,但是那浓密如剪的睫毛下,轻眨的桃花眼,挺直小巧的瑶鼻,小嘴微张,合着稍显萎靡的神情,虽然有些稚嫩,但已是有着少有的风情韵致了。
月下???孤坟???
法宝???美人???
等等,嘴边好像还有胡须??????
黄道士的呼吸急促起来,他没读过正规学校,读得最多的也就是道经与神怪故事,难道故事里的奇遇也要发生在我身上?
“你是???小狐狸精?”将灯提得更高些,鼓着胆子,紧张得心都要跳了出来
像是在思考,也似是娇羞,小狐狸精没有答话,只是慢慢爬出洞来,坐在石座边,柔弱无力的头靠石碑,惹人怜爱,半晌,终于蓄够力气??????小狐狸精瞪大双眼,尖声大骂,却将那法宝劈头掷了过去,砸翻了有些期待的黄道士
“空虚子,你脑壳子老糊涂了?你才是狐~狸~精,你~全~家~都~是~狐~狸~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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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宋队,找到康大炮了???呼呼???”头戴着矿工帽,小陈脸上灰黑的从矿洞里跑了出来,跑得太快,说话有些喘。
“康大炮他人状态怎么样?”
“我的儿子怎么样了?”
宋一平与尤慎铭几乎是同时出口,小陈倒有些楞了楞
“还是先回答宋队吧,我也是关心则乱,有些冒失了”尤慎铭歉意的强笑,稍稍后退了几步,刚洞口被凿开,也要抢着进去,但是矿洞里太危险,给吴媛劝说着留了下来,一直在外等候,等了两个多小时,如果没有吴媛在一旁劝导安慰,只怕心焦如焚的他又会冲进去。
“康大炮死了,找到他的时候,已经僵硬,看样子死了超过8小时,至于那两个小孩???”小陈瞧了瞧灯光下,尤慎铭苍白的脸色,有些犹豫
“没事,你说吧,我能接受??????”尤慎铭强压着猛跳的心脏,那最坏的消息会带来的冲击,抽动着干涩的喉咙,尽量安定的说。
“那两个小孩行踪不明,不过从现场初步情况来判断,老王说两个小孩跑开的可能很大,所以我们先将尸体抬出来,请示孟所长下一步怎么安排”小陈终于一口气说完,随手接过马燕递来的水壶,咕嘟嘟喝了几大口水。
“孟所长回所里了,市局来人了???这里我暂时负责,我们先看看图纸”宋一平蹲在临时搭设,大功率的白炽灯下,摊开图纸,仔细的看了看,招手叫小陈过去,有些问题是必须下了井道的人才能了解。
“???分成三队,每个队的方向和注意事项都清楚了?”宋一平认真的盯着面前的每一个人,看着队伍中,头戴矿工帽,神色郑重的尤慎铭也点了点头,不由叹了口气,还是拗不过他。
“好吧,我们出发,要记住,找人是重要,自身的安全更重要,遇到什么情况,速度抽身回来”宋一平站在洞口,回过头来,意味深长的看了看队伍中的一个人。
“轰~~~”随着一声闷响,洞口也颤动了下,明显的感到地下一震,许多沙石淅淅沥沥的往下掉落,宋一平眉头紧皱,刚想开口问是谁不听命令放炮,话未出口
“轰~~~~轰~~~~”又是两声闷响,地底的传来的震荡让谷中人群有些慌乱,奥迪汽车发出阵阵报警,哨声开始吹响,集合留下执行警戒任务的民兵与武警,准备应对出现的紧急情况。
“这是地震了?”宋一平几步赶到尤慎铭的身边,这时候他是最有权威的
“不像??????”尤慎铭紧张的皱着眉头,观察着四周的情况,片刻后摇了头
“不是地震,我可以肯定,倒像是某处爆炸引起的地底局部塌陷”说到这里,尤慎铭脸上异常的苍白,多年以前,不也发生过吗?
“难道是康大炮的同伙,为了消灭犯罪现场,杀人灭口引爆炸药?”想到这里,宋一平倒真的有些担心,案子似乎更加棘手了。
“宋队,你快看”马燕尖叫着,指着远处的天空,有些失态。
“慌什么,总不会是原子弹爆炸”正沉思中的宋一平给打断,有些不满的批评,这个小姑娘,欠稳重,得回去好好教育,回头看见尤慎铭半张着口,讶异的看着远处,随着目光看去,他的口却张得更大。
虽不是原子弹爆炸,也差不了多少,本是稀散的雨云,飞快的聚集在那片空域,夹杂着雷电,先出现一个漩涡,直至最后形成一股龙卷风,仿佛给什么力量拉扯住,不停的翻滚往下,短短几分钟后,随着一道刺眼的闪光,消失不见。
“这??????老尤??????”吸了一口冷气,宋一平压住惊恐,看着紧皱眉头的尤慎铭,这方面,他只能求教眼前这个人了。
“老宋,你马上跟我,还抽出几个年轻力壮的武警战士,我们马上赶过去,路上我再解释”尤慎铭没有多说,转身便走向停在一边的军车。
“哦,好的”宋一平回过头,同武警支队副支队长商量了几句后,向几个武警战士下达命令,朝军车跑去。
“慎铭,坐我的车,我陪你去”吴媛一把拦住尤慎铭,神色却有些意外的焦急与担心
“不行,很危险,你知道的”尤慎铭摇了摇头,当年??????也是这样的情形啊,绕过吴媛大步走了过去。
“不!!!那次,你也是这么说,我听你的,结果我失去了你,这次我不会听你的了”吴媛坚决的摇了摇头,失态的拽住了尤慎铭的衣角,眼中满带着泪,身子有些颤抖,神情却是毅然。
尤慎铭缓缓的回过头,看着吴媛,费力的伸出手,拭去了女子眼角的泪水,他多年没有这样做了,咬紧牙关,终于憋出一句话来:
“好吧,我们一起去”
“你是说,你妻子失踪也是这种情况?”不能说的太直接,宋一平只能用失踪来代替,毕竟有些希望还是好的。
“是的,准确的说,是已经看过两次,其中的一次,我也在场,虽然两次都没有这么剧烈,大致也是差不多,我妻子就是这样消失在那光柱中”尤慎铭有些感激宋一平的小心,虽然心情低落,还是提起精神回答。
“哦,有没有科学的解释?”宋一平关心的是这个
“众说纷纭,只能这么说,其它的问题???不能向你透露了???”尤慎铭话到及止,宋一平也理解的点了点头
“我了解,呵呵”宋一平正准备将话题转开,突然发觉前方的军车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吴媛眉头有些皱了,她现在的心情也很糟。
“前面有人半路拦车”
“晚上半路拦军车?你没说我们在执行任务?”宋一平诧异到有些好笑,还没见过这么大胆的
“说了,拦车的是个道士,还背着个小姑娘,他说还有个人要救”
“道士,小姑娘??????”宋一平喃喃的自语了两句,突然转头看着尤慎铭,对方也在盯着他,回过神来,两人陷入极大的狂喜中
“他们跑出来了!!”
“宋叔叔,尤伯伯,尤小雨他???”小姑娘刚刚喝了几口葡萄糖水,躺在随军车带来的担架上,精神好了许多,看到尤慎铭,挣扎着要爬起来
“别急,你躺着,不急这一会”尤慎铭轻声抚慰着小姑娘,其实他心跳得厉害,儿子终于有下落了,舒梅,多亏你保佑????
“尤小雨他在山顶地道里”小姑娘有些受不住,尤慎铭眼中那种充满期待的目光,低着头,语速却加快了
“你们赶快去????尤小雨的伤???”小姑娘终于忍不住了,这么多天的压抑与苦难,劳累以及愧疚,各种情绪终于全部释放出来,她也到了极限,只是昏迷中也是喃喃的喊着
“很重的伤???救救他???他快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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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底深处,岩洞中央的水坑,水波异常的翻滚荡漾,仿佛是在沸腾,空气中充斥着蒸汽,水中的鱼纷纷跳跃着,有的甚至从水中跳到地上,垂死的挣扎,这一切都是徒劳。
水波逐渐平息,似乎有一丝光亮在水中闪烁,一个人影悄无声息的从水中升起,脱离了地心引力般,人影静静的,直立悬浮在水面,身边到处都是漂浮的,翻白的死鱼,一切都是那么诡异。
过了几分钟,似乎有些厌恶,人影慢慢的抬起手,水中的,岸边的死鱼,纷纷飘往在空中,然后??????
都气化了,不同于强酸或高温下的汽化,没有化学反应,没有味道,就是简单的,直接消失在空气中,自然的与空气融为一体。
可能对这种方式很满意,也许是觉得更无聊,人影似乎打了个哈欠,仿佛动了动,在水面上消失了,只留下一线笔直的水痕,在水面徐徐的泛开,扩散。
尤小雨正在深眠中辗转不安。他并未醒着,却也不是在梦镜,因为不是完全没有知觉。一股寒流如森林中的晨雾,侵入他的脑子、他的思想。小男孩朦胧中有些警醒,大脑尚未开发的皮质层,也是他的本能告诉他,如果试图全面理解的这股冲击,将会毁掉他,此刻在四壁之外熊熊燃烧着烈火,小男孩无助的站在中央,惶恐却又惊喜。
仿佛一双造物主的眼睛,在某个深处盯着他,在不带感情的巡视考察下,既不抱有希望,也不感到惧怕;小男孩觉得一切情感都已被清除干净了。
好像自己是一条鱼,又似乎是在自由的空间中飘浮的羽毛,在小男孩周围,四面八方无限伸展着光点线条组成的符文图案,有些他能理解,更多的却是他从未见过的。线条上移动着小的光点——有的移动缓慢,有的快得使人眼花缭乱,
幻觉只持续了片刻。那些互相交错移动的光点的构图,却很快消失;眼前忽然矗立一座光门,光点符文不断的在门中央形成各种影像,有个声音诱惑着他,鼓动他,这些都是你的,你拥有一切。
小男孩突然觉得很失落,极度的渴望,他伸出手随着光点符文,进入一种没人经历过的意识领域,无限的星空。
小男孩随波逐流的飘浮,在这无数恒星组成的大河里,飘浮银河外缘上孤零零的星辰之间。他只希望呆在这里,他无法再前进,他莫名害怕着,在这没有任何星辰的弯曲黑暗地带。
他知道就是这个尚未定型的混沌地带——只依靠远处星云火雾反光才依稀可辨的混沌地带,这里是神创世的角落,是宇宙间尚未使用的材料,是未来进化的素材。在这里,时间尚未开始或根本没有时间;只有在一个星系的生命之火完全熄灭之后,光和生命才将改造这个角落。
然而,有种力量不允许他停下
尤小雨不知不觉中曾经横渡过一次,是那些光点指引着他;现在他又须再次横渡——这一次要凭着他自己的意志。这个念头一时使他突然充满恐惧,使他完全迷失了方向,他倒不是害怕,那四处喷薄着的星河漩流,巨大而瑰丽的星云,而是对尚未诞生的那股力量,怀着一种更为深刻的不安,因为这力量太强大。
因为他了解,他必须抛掉一切见解与知识,包括时间;
小男孩陷入了彷徨,他想哭泣,却只有颤动的星云回答他,它们害怕他;
光点再次出现在星云中央,呼唤着他,抚慰着他,尤小雨忽然记起自己永远不会是孤独的,于是他感觉到的惊慌也就慢慢衰退。他对星空的洞察力又得到增强——他知道,这并不完全是通过他自己的努力。
在他刚刚蹒珊学步需要引导时,他是会得到引导的,也是这个声音在引导诱惑着他,直到最后吃到香甜的苹果,一个词始终伴随着他。
母亲??????
小男孩恢复了胆量,他又有了信心,将自己投向无数兆光年的星河。
他冲出了思想局限;星球和星云在他侧畔飞驰而过,速度似乎无限。
他象一个影子似的穿过无数星云的中心,幻影般的巨大恒星在他手心,却好似气泡,一个个爆裂,落在后边;他所害怕的冰冷黑暗的宇宙尘流,不过是他随意挥舞的砂尘。
或许是一个刹那,小男孩完成了他的星空旅行。
还是回来了,恰好回到他希望停留,称之为现实的空间
这里的星星太稀疏了;曾是印象中的壮丽光辉,对于小男孩却仿佛是记忆中的古迹——破旧不堪的古迹
小男孩已经了解,某个空间,正在等着他,准备停当后,他还要故地重游的。
于是,小男孩开始自我封闭记忆,生命与文明起源的记忆,结茧化为了蛹。
他再次睡着了,陷入深深的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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