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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千世界中,每个人,每个生命,芸芸众生,不论是否愿意,能否选择。命运的轨迹终将沿着岁月的裂痕流走,有的或曲行停急,让人无法捉摸,如云化雨,虽曾变幻万千,终是无可挽回。有的或忽地消失不见,如水气化为云,虽已渺无声息,却又造化于自然。这其中玄妙,或有骑青牛出函谷关的大哲,在关外那无尽萧瑟的风沙中,悟之为道。
然而,它们又总会在这万千世界中留下些许斑驳而又曲折的痕迹,似隐似现。不论形状如何,都是自己面目。随时空转换,却是纠缠不清。纵有先天诸佛在菩提下观想千年,也似堪不透这其中大因果。偶当笑拈莲花顿悟之时,证得其名,谓之为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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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近晌午,炽烈的阳光烘烤着矿山,输送带旁成堆的矿石给烫得火热,远远瞧去,远处洒满矿渣的碎石场反射出刺眼的亮光,大型传送机的轰鸣声在山谷中回响,工人们忙碌的将矿井传送带上的原矿石卸下,稍稍用大锤砸开大块原矿,装上斗车,拖到附近的碎石场,由碎石工人加工后将矿石入炉冶炼,一切都那么井然有序。
“小刘,休息下子,来抽根烟,你这娃儿做事硬是要得”说着一口四川话的李老汉停下手上的活,用脏的早不知是什么颜色的汗巾,擦了擦了额头的汗水,黝黑而满是褶皱的脸上满是笑意。“没事,俺身体棒着呢,大叔您先歇息会儿”刘大个子放下手中的八磅大铁锤,憨厚的咧着嘴。
刘大个子是矿区上一批从鲁西北招工来的,小伙子高高大大,人也实诚,干活不惜力,工友们都很喜欢他。小伙子本名叫刘七娃,瞧他这么大个,工友们都叫他刘大个子。
“年轻就是好,干起重活来撇脱得很,不像我这老汉,身子不经事了,只巴望着老幺汉新能早点讨个媳妇,老汉也好放下担子,回老家安逸享清福克咯”老汉看着眼前这壮实的小伙,想起常年在矿井下工作的儿子来,儿子因为工种特殊,很少有时间接触到同龄女性,二十都好几了,女朋友还没处过。年前回万县老家,亲戚介绍了个同村的姑娘,长得倒是挺俊俏,两人见了一次面,儿子不用说,女娃儿看着儿子是个吃国家粮的,也满口答应了。这几个月书信来往得密切,姑娘前段时间还说要来矿区看看,看样子是能成。“只是那女娃儿的眼睛,长得一双桃花眼,勾人得很,嫁过来得好好看着。”一边想着儿子的事,李老汉一边随手捡起掉地上的褂子,轻轻的拍了拍。
日光越来越毒辣,终于卸完了第一批矿石,尖锐的哨声响起,要放第二炮了。工人们三三两两的躲在不远处的传送带的阴影下,趁此机会休息,喝口自制的凉茶,一边轻声谈笑着,一边等着井下放炮。
“轰”一声沉闷的炮声从井下传了上来,紧接着又是两响。工友们纷纷站起身,开动传送机,准备迎接下一批矿石。“轰”又一声剧烈的爆炸声从井口传出,不同以往的爆破,震动很大。井口甚至都喷出股股烟尘和碎石。工友们有些惊诧的盯着井口,怎么了?井下怎么了?不等他们回过神来,接着就是“咔嚓”“咔嚓”的一阵响声,这次不是爆炸声,而好像是地底要裂开的声音,原来平整的地面突然像烤熟了的烧饼一样,撕裂着卷了起来,工人们东倒西歪,都给吓傻了,有个工友是河北唐山人,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疯狂的大喊“地震了,是地震了!!”工人们这下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惊恐的大叫着,四散奔逃。
剧痛让刘大个子醒了过来,他还有些晕乎,甩了甩大脑袋,他努力的想清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地震了,眼看着工友们一个个给飞散的机械和碎石砸倒,他吓傻了,腿脚打着转,等着那灾难的来临。是一只苍老的大手将他一把推开,眼看那熟悉而亲切的身影倒下,接着他什么都不知道了。他想起来了,那个身影是李叔,现在还躺在一堆碎石下的李叔。
刘大个子的右手大半已经给碎片削掉,正不停的流着血。两只腿也受了伤,他只能半爬着,用左手不停的搬动着碎石,看着石头下半截染红了的褂子,他不管早已指甲翻开血迹模糊的的手,带着一丝希望,只是机械的扒动着石头。可石头太多,太重,大个子尽管力气大,可他体力仍到了极限,手已经发颤着抬不起来了,“李叔,李叔你挺着啊,俺给你叫人来”刘七娃有些茫然的喃喃说着,咬牙用下巴蹭着沙地,拖着已无知觉的双腿,四处张望着,矿场却死一般的寂静,忍不住用嘶哑的声音大喊“有谁在啊,救命啊,来救人啊!谁来救救俺叔啊!”绝望而悲怆的喊声回荡在狼藉不堪的矿场,久久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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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队队汽车从崎岖不平的矿区沙石路呼啸而过,扬起漫天的灰尘。
矿区的家属们纷纷来到路边的山头,有的坐在地上,眼含双泪的怀抱着孩子,有的倚着树干,面有忧色的捏着自己亲人的证件或相片,有的面无表情跪在草地中,口中嘀嘀咕咕的念着佛经,不停的合什磕头。却又都盯着一个方向,滚滚车队行进的方向,是那里出事了,那里有他们的至亲。(作者注:这场面我小时真的见过多次,当一哭。愿悲剧不再重演)
“嘭”“嘭”几个人走下军用吉普车,关上了车门。与其他抢险人员不同,并不急着进入抢险现场,只是在离矿场不远处,拿着些图纸和笔记本,指指点点,有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身材高挑,长的挺漂亮,却从随身一个大得吓人的勘探专用工具包里,掏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仪器来,一个劲的鼓捣着。一个梳着小分头,白白净净的小伙子在一旁的记录着,不时的问姑娘几句。看这两个人的服装和架势,还有吉普车的车牌号,抢险的战士们知道这些人来头不小。这个小姑娘名叫舒梅,美国麻省理工大学物理系毕业,刚从美国回来不久。旁边白白净净的小伙子叫赵自迪,和舒梅曾是校友,学的是冶金。
“碎粒中确实有含硅酸盐和磁铁矿的成分,许多碎片的外部特征与通古斯大爆炸公布的结果也很相似。不过还只是初步判断,必须将样品发到研究室仔细分析确定。”舒梅低着头,轻轻的说着,拨开几丝贴在小巧而挺翘鼻子上的青发,大眼睛却盯着手中的仪表。
赵自迪看了看手中的表格数据,有些疑惑的说“据幸存的工人描述,爆炸却是在地底深处产生,这怎么解释?”不小心看到舒梅拂头发的小女儿姿态,心中一动。舍弃了在美国工作优厚的待遇,还不是为了她?
“只有问问省地质研究所的老许了,他应该有这里的地质构成资料,这些资料,国外是看不到的。等会你别太傲气,国内的学者可不会给你这美国高材生的面子。”舒梅眯着眼,俏皮笑了笑,“哪能呢,有你在一旁,我能骄傲得起来吗?”赵自迪低声喃喃的说着。跟着舒梅走到不远处,正在和一个小姑娘在图纸指指点点的,省**研究所副所长许观山身边。
“我这里有是有,但是已经不是很齐全了,**时研究所被冲击,资料遗失和损毁了不少,这次同车而来,我也是抱着重新整理和收集的想法来的”许观山有些痛心疾首的说。“不过,我们研究所有个小伙子已经先我来了两年,也是学地质的,可以找他问问”看着舒梅有些失望的表情,许观山补充着说,“是吗,他在哪里?我立刻坐车找他”舒梅好看清秀的眉毛又舒展了开来,惊喜的说着,竟立刻要动身。“搞地质的人,哪能容易那么找到。不是说嫁汉不嫁地质郎吗?”徐所长有些自嘲的说“不过,你这次运气真的是不错,这个小伙子这段时间正在矿区研究一个课题,我让吴媛去接他”说着对身边的的小姑娘说了几句,小姑娘听了,脸却有些红了,瞟了眼满脸期盼的舒梅,默不作声的上了车。
夕阳西下,暮色将至。车子还是没有回来,舒梅看着一旁苦笑的徐所长,又看到赵自迪正耷拉脸四处踱步,白净的脸竟然有些阴沉。舒梅心中轻叹了一口气
“他还是这样,总沉不住气”
“这个小伙子其实挺不错的,早年作为骨干,送往苏联留学,中苏交恶后,回国想报效祖国,谁知道因为人正直,触及到某些权威,给错打成右派,甚至给污蔑为苏特。年纪轻轻,受了不少的苦。刚平反恢复工作,便山南海北的奔波,三十多好远了,还是孑身一人。”
也许是有些歉意,许所长轻轻的跟舒梅解释着,同是那个年代的受害者,他挺喜欢这个小伙子的,刚指派吴媛去接他,大有深意,更不想让眼前的这个小姑娘,产生什么误解。“我不会在意的,其实我工作起来,也经常是忘了时间”舒梅淡淡的笑着,听许所长这么一解释,倒有些期盼看到这个人了。
大半个日头已经嵌在了远山之中,映红了半边云彩,战士们仍在紧张的工作,多争取一秒也许就能多抢救到一条生命,少一个不幸的家庭。
不停踱着步的赵自迪实在忍不住了,走到正在眺望远山的舒梅身边,低低的说“ANDI,不如我们先回吧,你看天色都不早了。”ANDI是舒梅在美国的英文名字,为了表示亲昵,赵自迪常常有意无意的这么称呼
“在这里,我叫舒梅。”女孩子的脸色有些愠怒,看着赵自迪脸上似乎有些挂不住,稍后又轻轻的说“既然来到这里,我们还是入乡随俗吧,省的叫人误会。。。还是等会吧,天一黑我们再想办法。。。”
“滴~滴”几声清脆的汽车喇叭声,一辆苏联伏尔加小车开了过来,停在路边空地。一个小伙子从车上跳了下来,身上挎着个大大勘探用工具包。他快步走到迎接他的许所长身前,随后几人来到舒梅的面前,小伙子瘦高的个,站在中间有些扎眼。
“实在对不住。。。在山区,脏得很,回宿舍冲了个澡。路上车子又抛锚了,只好临时借了矿区的车,所以。。。”小伙子使劲用手梳理下头上那蓬乱的头发,线条分明的嘴唇紧抿,看来不是很会言辞。“你好,我叫尤慎铭,僶(min)勉就善谓之慎的慎。。。”话未说完,觉得话说得有些多余,好看的眉头紧皱着,漆黑深邃的眸子里满是歉意,似乎有些恼火自己不会说话,样子倒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舒梅笑了起来,一缕晚霞落在光洁的俏脸上,艳丽无双。“真是个有趣的老实人”她心想,却伸出手去说“你好,我叫舒梅,舒是舒卷意何穷的舒,梅是落梅生晚寒的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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