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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你一直都吃不下什么东西?”见我吃得满嘴粉屑,袁立轻声询问。
“是谁在打我的小报告?其实也没有,心里搁着事情,没什么胃口罢了。”我故作不在意的说。
“你以前总说,吃饭皇帝大。还好,给你带了这些,否则得把你饿成什么样子?”我吃东西的样子刺痛了袁立,他甚至有些不忍心看我这如狼似虎的吃相。
“你别把我说得有多惨,谨彻,秦斋有多刻薄我似的。不是饭菜不好我才吃不下的。如果这些糕点不是你带给我的,未必我就有胃口吃得下去。”
袁立叹了口气,摸了摸的的头发,替我抹掉嘴边的残屑后说:
“有多久没有好好的睡过了?听说你的营帐灯火曾未熄过,即使暂无战事,宁肯站在营帐外面吹冷风也不去好好休息?这几日攻城恐怕也没睡过,你可累了?”
“又听说?看来我身边细作不少!”见我恨得牙痒痒,袁立笑着搂过我说:
“要什么细作呢?士兵们听说有个叫袁立的来了兵营都争相来看,瓷儿,何时我如此出名了?”袁立的声音有着说不出的高兴。
“那个……那个……”一失足成千古恨啊!那个小伤兵,真有做娱记的料!袁立见我羞恼不已,没有再为难我,继续说:
“所以啊,你的情报就不难知道了。那些士兵们一个说郡主每天殚精竭虑,帐内烛火每日彻夜不息。一个说郡主每日与兵士同餐,不许有特殊待遇。一个说郡主牵挂战事,食之无味,每天的膳食几乎未动。一个说郡主连夜奔袭皂歧,直到累倒不起。一个说郡主悲天悯人在伤兵营前奔溃大哭。一个说郡主疲惫不堪,面色苍白可却仍坚持在伤兵营内又忙碌了整夜……你可知道,士兵们都说你今天巡城,连走路都是飘忽的?”袁立越说越激动,越说越难过,最终沉寂了下来,只是用他的下巴摩挲着我的额头,轻轻的,痒痒的。我从他怀中坐起,看他的眼中有泪光闪烁,不禁抚上他的脸说:
“哪有那么严重!流言真是猛于虎。我没有他们说的那么惨,但是现在极累倒是真的。袁立,让我靠着睡一会儿好吗?”
袁立依言将我抱在榻上,自己半卧着,让我枕着他的胸膛,轻声说:
“我在这里,你好好睡一觉!”
睡意排山倒海般袭来,几乎是在我闭上眼的那一瞬便立刻昏睡了过去,根本就来不及答应袁立一声。
一阵天旋地转,我猛然惊醒,立身坐起,警觉的审视着周围。直到见到袁立紧张的看着我,握着我的手,我这才反应过来,我在哪里,发生了什么。我朝袁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
“好像睡懵了。”
“现在醒了?”
“嗯。袁立,我渴了。”
袁立依言替我倒了杯水,见我喝完后接过杯子又放了回去。
“昨晚你也睡了会吗?”我问。
袁立先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说:
“虽然会让你担心,可我不想骗你。”
“可是我扰了你?你可真笨,见我睡着了你就可以回去休息了啊!”
“你……”袁立欲言又止,坐在那里不发一言。隐约间我竟听到有几声抽泣声。
“袁立,怎么了?”
袁立双拳紧握,挣扎了半天,似乎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才把头抬起来看着我。我心里有些慌,忙说:
“袁立,我有些害怕!”袁立疾步走到塌前,抱住我说:
“不用怕,不用怕!有我,我会陪在你身边。”
“可你刚刚……”
“瓷儿,你可知道,你睡着的时候紧紧的抱着我,一直在喊害怕。你就这么抱着我,眼泪一颗颗的往下淌,把我的衣裳都浸湿了。你一直在喊着害怕,喊着好多的血,喊着好痛,喊着好累,喊着……喊着袁立救我……自从见面,你一直在对着我笑,可梦里,你却一直在哭。瓷儿,你可知道我心痛得差点碎掉吗?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对着我那样笑?为什么在我面前还要那样故作坚强?你不知道,你昨天的笑是我今日凌迟的刀吗?”
袁立的泪刺痛着我每一根神经。袁立是顶天立地的男儿,可是,他总是为了我流下他的男儿泪。我一直都很喜欢看袁立心疼我,紧张我的模样,可此刻的袁立是那么的痛苦,痛苦得连我也跟着他一起难受了起来。
“我从来没有向你隐瞒什么。我跟你说过,我好累,好怕过的。我对你笑,是因为我真的高兴,因为在我最累,最怕的时候你来了,我是真的高兴,真的在笑,不是为了掩饰隐瞒什么。只是,我从不知道,自己是这样累,这样怕……你刚刚是在恼我吗?即使是心疼我也不许这样恼我!我害怕你生气的样子,所以,只许我欺负你,不许你欺负我,知道吗?”
袁立无奈的叹了口气,似乎有些疲倦。他搂着我调整了一下呼吸,最终松开了抱着我的手,让我靠在枕上说:
“哪里真舍得恼你!你再休息会,我得先去军营,不然该误事了。”说完便转身走出了我的营帐。我刚想再闭上眼睛休息会,袁立又猛的冲了进来,狠狠的吻了我的脸颊一口说:
“还有……我也爱你!”
难道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不然从前庞然大物的他如今在我看来竟是这样的俊美无双!我甩了甩头,暗骂自己花痴,一时间睡意全无,匆忙洗漱干净也跟着到了军营。
“秦将军,袁将军一路保重,我等着你们的捷报。”
“末将等誓不辱命!”
目送军队开拔后我仍站在原地不动,袁立在一旁静静的看了我一会,也先一步离开了。我长长的舒了口气,看着刚爬上云朵的太阳,突然有了一种新生的感觉,别样的舒服。
最难的那一关已经闯过了,可我们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如何才能平复战争的疮痍?如何面对死去和伤残将士的家属?如何才能避免下一次的战争,不让悲剧一次又一次的重演?
我一路低头思索着,一路折回军营。恍惚间听到后面侍卫的叫喊声,接着我被重重的推倒在地。
“保护郡主!”
身后的兵士们立刻将我围了起来抽出佩刀进入备战状态。我被侍卫扶起,环顾四周却不见一人。
“把箭取来。”我看到身前没入树干的箭矢吩咐到。
一支金剑随即交到了我的手中。几乎是在看到金箭的那一瞬间,我的脑子里就浮现了塔闫的模样,仔细的端详着那支金箭——除了做工精细外,上面还被篆刻上了两行文字,我轻声读到:
“略备薄礼,聊表心意。皂岐一别,可曾思君否?”
薄礼?思君?我上当了!我倾尽全力,用两万崮国儿郎的性命,却为别人做了嫁衣?
我的胸口立刻怒火中烧,但刺骨的冷却从我的脚底迅速蔓延。我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不,我知道,我的尊严在任人践踏,我就像个跳梁小丑,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还在那里沾沾自喜!
我解下腰间的红梅,拨开围在我前面的侍卫对着四面八方叫嚣着:
“你个死腹黑,给我滚出来!”
除了周遭的侍卫面面相觑外,我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到底,我还是棋差一招。
如果是延平王,即使他的肺都气炸了,面上一定还是风平浪静的,这是气度。但很可惜,我不是延平王,没有那么好的涵养。
闻讯赶来的袁立见到颓坐在树下发呆的我急急的走了过来,关切的问:
“有没有伤着?”
我摇了摇头。
袁立从我手中拿起那支金箭,读过那两行字后说:
“是塔闫?”
我点了点头。
“下句我看懂了,上句呢?”袁立凝眉问到,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悦。
“我总是这样的后知后觉!如果我没猜错,我们此战是拼了命的在为塔闫除去绊脚石呢!你和谨彻一块查查是骫趾哪支部队负责皂岐到奉安这块的边防,与庆安,也就是罕储有什么联系?”
“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塔闫设计陷害庆安的局?这代价未免太大了些?”
“大吗?哼,他所想的是,今天是我送给你的,明天我就有收回的本事!他根本没有将我们放在眼里。”我冷笑着说。
“那现在怎么办?”
“既然他敢送,我就敢收!既然我收了,他日看他塔闫是否真有这个本身从我手中夺走这里的片寸领地!”我忿忿的收起红梅,转身回营。
余下的战事出奇的顺利。自从我们形成围攻之势开始,被困的骫趾部队没有得到一兵一甲的援助。我们俘虏了近两万名骫趾兵,被斩杀的骫趾兵将更是不计其数。
“王爷说过会如何处置这些俘虏吗?”我问谨彻。
“郡主以为应当如何?”谨彻不答反问。
“我……”我顿了顿,然后终于吐出了一个“杀”字。
谨彻看似平常的告诉我:
“王爷也是如此说的。”谨彻沉默了一会,继续说:
“王爷问郡主,是要与他一同回京了,还是想先行上路?”
“我要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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