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抵达皂岐城郊,我们不能支帐,不能生火,只能原地休息,吃些干粮补充体力,准备明日清晨的大战。
“西宁关此刻怕是正热闹着吧?”我像是喃喃自语,又似是与身旁的两位将军说话。
但我没有得到任何的回答。我不知道,谨彻和秦斋也不知道。
我又问:
“袁将军带着兵器,火药和粮草何时才能到?”
“比我们晚一个时辰。我已经派人去接应去了。”
“嗯。”我环首望去,将士们一个个疲惫不堪,七叉八仰的散坐在地上,一点精气神和战前的紧张感都没有。这样低落的士气如何应对明天那一场硬仗?
“谨彻,秦斋,你让士兵们以我们为中心成圆形坐好。”
谨彻,秦斋虽不明所以,但没有二话,立刻照办,等集合完毕,我笑嘻嘻的对大家说:
“都累坏了吧?让我唱首歌给到家听好不好?”我笑颜如花的问。
众将士们一听,立刻来了精神,一个个脸上充满了期待之情。
“我唱得不好,你们可不准笑!”
“行!”大家都压低嗓子答应着,可这么多人同时出声,还是造成了很大的动静。
我朝他们作了个噤声的手势,深吸了口气,打算豁出去了。
“这首歌的名字叫,刀剑如梦。”
我剑何去何从,爱与恨情难独钟。我刀割破长空,是与非懂也不懂。我醉一片朦胧,恩和怨是幻是空。我醒一场春梦,生与死一切成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恨不能相逢,爱也匆匆恨也匆匆,一切都随风。狂笑一声长叹一声快活一生悲哀一生,谁与我生死与共?我哭泪洒心中,悲与欢苍天捉弄。我笑我狂我疯,天与地风起云涌……
许是这首歌的轻快与快意恩仇,淡看生死的意境,惹得众人兴致高涨。离我最近的一名小将士问我:
“郡主,能再唱一遍么?”
我笑着点头说:
“好,再唱一遍!等我赢了这场仗,我就把这首歌教给大家,我们一起唱!”然后想到他们会齐声附和,我连忙示意他们不要出声,然后又唱了一遍后命大家抓紧时间休息,为明日的攻城做好准备。
第二日清晨,整装待发的儿郎们不复昨夜的疲态,个个精神矍铄,斗志昂扬,我不由在心中赞叹音乐的魔力。
我们于巳时由秦斋率五千兵马攻城,继而谨彻,袁魏勇殿后。
皂岐城内外顿时沸腾起来。火箭肆意的飞舞着,冲锋的士兵冒着箭雨冲向城墙,架起云梯,抬起梁木,开始攻城。
将士们一批一批的倒下,身上灰色的盔甲被鲜血染成了鲜红色,既然变成了暗红色。眼看第一次冲锋的将士们折损过半,谨彻领着五千兵马冲去支援,发起第二轮的攻势。
皂岐的守军与我方人数相当,并对我们措不及防。在第一轮进攻时,他们万箭齐发,似是防得密不透风,但实则阵脚已乱,面对我们第二轮攻势时明显慌张了起来且箭矢,炮弹有不继之势,给了我们机会一举攻上了城池。
皂岐城墙立刻大乱,此时袁魏勇再领五千兵马全力攻破皂岐城门,不消一刻钟终于让我们破门而入,直趋皂岐。
“谨将军,我们伤亡如何?”这是我进入皂岐城池的第一个问题。
“具体的迟些才能知道,初步估计死亡两千有余,伤兵不下三千---这已是大胜了!”谨彻见我难受的模样赶紧补救。
“谨将军不必宽慰我,我明白的。城内还藏着不少骫趾残部,要严防他们反攻。估计明日梵城,陈府,徽州三城该有反应了。如果没有,那么我们也没时间等他们反应,需立刻再攻梵城,逼着骫趾分散徽州和奉安的兵力。不管怎么说,我们今天过了最难的一关了!对了,西宁关那边还没有消息吗?”
“有。”
“为什么不早…很坏吗?”
“文曲星不复众望斩尽一万骫趾部队,但是……”
“说下去!”我厉声喝到。
“可我们也只剩下千余人,而且大部分是伤兵,战斗力仅剩两三百人。”
“西宁关现在谁在把守?”
“西宁节度使宋新。他带着八千兵马镇守西宁关呢。”
“嗯,配合得真好。那文曲星怎么样?”
“哼哼,他?”谨彻苦笑两声继续说:
“身上挨了七八刀,捡回条命来还不老实。宋将军刚到他就吵着要来皂岐,现在他被人用绫带绑在床上呢。”
听完谨彻的话,我没有似往常那样被文曲星逗笑。隐忍了许久的泪终于止不住的往外冒。谨彻安静的待在一旁,但我也听到了些许哽咽的声音。
“修书给宋新,让他妥善处理好战亡将士的尸体,记录好他们的姓名,籍贯,住址。还有全力抢救伤兵,务必把伤亡减到最低!”
“是。”
“陪我去军营看看。”
“郡主……”
“谨将军,我去看看就回来,不然,今夜我难以成眠。”
谨彻点头应下与我一起来到军营。营内的士兵一见到我便涌了过来,也不说话,只是泪眼婆娑的看着我。我看着他们,极力笑着,看着他们渗出血的伤口问:
“疼吗?”他们只是摇头。
“害怕吗?”我又问。众将士集体哑然,异常安静。
“你们如此伤心是因为与你们朝夕相处的兄弟们从今以后只能天人永隔了,对吗?你们也知道西宁关的情况了?”
终于,部队中传来嘤嘤的哭声。
“你们觉得那些用命换来胜利的崮国儿郎们会希望见到你们此时此刻在这里哀悼他们?你们觉得含恨而走的将士们现在最希望我们为他做什么?”
“报仇!报仇!报仇!”将士们愤怒的吼叫声震动九天。
“对!报仇!不止是为这次死去的将士们,也为从前为守护边防而牺牲的将士们。剩下的路,我们并不孤单,因为我们的身后有所有崮国百姓的支持。我们是那些死去弟兄们的生命的延续,我们必须带着他们一起取得这次的胜利,你们做得到吗?”
“做得到!”
“好!让我们一起把骫趾赶回新宿!总有一天,我们能把骫趾赶出厉城,让他们滚回自己的巢穴,还我崮国山河!”
终于安抚好将士们的情绪,我吩咐他们好好休整,准备随时战斗。然后再去了伤兵营。
还未到营口,惨烈的哀号声和浓重的血腥味便扑面而来,让我几乎失去探视的勇气。再三深呼吸后,我疾步冲了进去,可看到里面的情景,我几乎晕了过去,幸得谨彻在旁边立刻将我接住,连忙把我扶了出去。我大口的呼吸的空气,然后抓着谨彻的衣襟几近咆哮似的吼道: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伤兵营内残肢断臂凌乱的堆置在地上,伤兵头上,胸上,腿上不断有鲜血冒出。躺在床上的伤员只能徒劳的靠着叫喊声来宣泄他们的疼痛,更有甚者连叫喊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把眼睛瞪得大大的,然后张着嘴用力的呼吸着对他们来说已经十分稀薄的空气。
“为什么要打仗?骫趾人不也是血肉铸成的吗?为什么要争夺,要侵略?为什么要让自己和我们经受这样的痛苦?他们该有多疼啊!谨彻,他们该有多疼啊?以前我绣花的时候被针扎一下都等的泪珠子直冒!他们该有多疼啊!我该怎么办?我能做些什么?我能为他们做些什么?”我又哭又喊,形象全无的抓着谨彻,好像谨彻就是我的救命稻草一般。
谨彻紧紧的搂着我,见我情绪太过激动,只好不顾我的挣扎,直接把我打横抱起送我回房。
刚刚还在将士面前意气风发的我不过转眼间就彻底崩溃下来,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这是我意识清醒后想到的第一件事。
我刚才的哭声一定很大,样子一定很丑,举止一定很不雅!这不,把一直忙于整顿军队的秦斋都给惊动了过来。我有些丧气的坐在榻上,一言不发。秦斋还没见过如此安静得我,只得用眼神求助谨彻让他打破这个僵局。谨彻为难的看了看秦斋,然后终于忍不住的开声说:
“郡主是女儿家,又年不满十二,而且毕竟是第一次涉足沙场,见不惯这些血腥的场面也是应该的。”
“对啊,对啊!我第一出战差点吓破了胆,很长一段时间见到红色就胆颤呢!”秦斋附和道。
“我不是怕,是心疼……”我哑着声音说:
“换位而处,如果我也经历了他们所经历的,我还能说出那样激情洋溢的话吗?从小到大,我总被身边的人保护着,父亲,身边的嬷嬷,师父们,袁立,现在还有你们,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切肤之痛,那我有什么资格在那里大放厥词?”
“郡主此言差矣!郡主经过与元帅的生离死别之痛。您只身前往皂岐时也经历过生死一线的恐惧。您很清楚如果选择战场就选择了将生死抛开,但是您还是义无反顾的来了!所以,不要妄自菲薄,您已经做得足够的好了!”谨彻激动的说。
“是啊!郡主你可知道,你在伤病营外的哭喊声给了伤兵们多少求生的意志。一位少了一只眼球的老兵这么说兄弟们啊,我们可一定得争口气啊!我们不能让我们拼命所守护的人以泪洗面啊!’郡主,您就是他们所想守护的人!他们把您当成了自己的女儿,甚至是妻子,您就是他们想舍命保护的人的化身!”
(https://www.mangg.com/id39054/2186275.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mangg.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mang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