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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正。”我叫住那骂骂咧咧正叫嚣着要走的人,脸上又堆起了讨好的笑容,一边揉着刚才打他之处,一边试探着问:
“你说,圣上会不会追究啊?还有,袁伯伯他……”
“圣上会不会追究我不知道,但我爹那一关,嘿嘿,我看你非得被刮下两层皮肉不可了!”说完,便甩袖而去了。
这还了得!我没死在塔闫那个瘟神的手上,倒要自己回去送死?不行,我得……
“休想要再跑了!”袁立厉声喝止了我那还尚未成型的诡计,疾步走到我跟前继续道:
“天塌下来,有我帮你撑着,我决不许你有半分的差池!只是,不知道你这几月以来的际遇有没有罗列清楚,回了京城怕是少不了要被人问起的!”
“编是编好了,只是怕人不信!”我怏怏的说。
“知道不足以取信于人,那又何苦要编纂来哉?”
“唉!你当我想啊!这件事情实在是太过荒诞离奇,说给人听,只怕还不比自己编的那个故事让人相信呢!”
我自顾的委屈着,可袁立那半丝的落寞依然没有逃过我的眼睛。
“你在怨我为什么至今不告诉事情的经过,对不对?”
“不是。我是在恼自己竟然不能为你分担半分!”
这个傻小子!我感动得笑也不是,哭也不是,只好偎在了他的怀里:
“我知道,既然我想了这么久也依然理不出个头绪来,就应该说出来让大家帮着一块一较短长。可我总觉得这是个无底洞,只怕是自从塔闫放我出那皂歧城,我就身处在这个洞中了!我无意卷进去这许多人,只想等我搅明白,我到底身在一个怎样的处境之后,再做计较。所以,不是我不说,而是说不得。”
“说不得?”
“对,说不得。如今的我,每前行一步就必须得事先想好可拆解的三个招。因为我不知道,塔闫的陷阱布究竟布在了哪里?他之所以留下我这条命,一定是因为所换来的代价物超所值,否则……哼!他岂是悲天悯人之辈?”我嗤笑着说。
“瓷儿,今天的你,我倒认不得了!”袁立凝视着我说。
我也认不得了!那个憨憨傻傻,痴痴笑笑的丫头,早在红梅泣血之时,消失了个干净了吧!
经过近十天的跋涉,京都如今就在咫尺了。
当初决然离去之时,根本就没有想过后路。现在想想,我竟从未有过还会再回来的念头。真真的是被鬼迷了心窍,被那一腔的热血冲昏了头脑。
“怎么?是不是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袁立与我一起看着京都城楼幽叹着说。
我朝他一笑,自是心照不宣的了。
“我也是!”他意味深长的自语。可其中的唏嘘我又怎会听不明白?
才刚入城门就被久候在那里的传令官给拦了下来。我和袁立一行人纷纷下马,才刚站住了,便见一个面相阴柔之人行至我们众人前面,并掏出了一面金光闪闪的金牌令箭高举过头,大声宣道:
“圣上有旨,命征西元帅之女喻氏釉瓷即刻入宫面圣,钦此!”
“臣女喻氏釉瓷接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喻小姐,那就随着杂家进宫吧。”一边说着,这位公公还一边用他那雪白的拂尘指了指不远处的马车。
“瓷儿……”
“袁立你无需担忧。如果圣上要责难,今日来的便是囚笼,不是车马了!”我笑着安抚道。
旁边的公公赞赏一笑,依旧弓身迎我上车。我朝那公公欠身一礼,盈盈的走了过去。
车轱辘有节奏的滚动着,尽职的带着我去面对那不可知的未来。心中已经烂熟的说辞此刻竟被我忘了个干净,只觉得疲累不堪,好想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管的睡上个几天几夜。
“喻小姐,到了。”
车帘被撩开了一小角。帘外一片红砖绿瓦壮丽而端肃,居然让我那原本低霾的心情又振奋了起来。
我以手搭帘,此时帘子才被人完全的掀开。我弯腰走到车外,只见矮梯已经架好,便就着侍女的搭扶下了马车。
“请喻小姐先去粼鸳阁沐浴更衣,净手焚香。杂家要先回圣命去了。”
我朝公公再施一礼道:
“谢公公。”
公公还礼之后对着我旁边的侍女道:
“千万得伺候周全了!”这才大步往皇极殿走去。
“小姐,请跟奴婢们这边行。”说着,便扶着我往后宫走去。
烹汤池内,水汽氤氲。到底是人间首贵之地,就连沐个浴都讲究甚多。倒不是埋怨步骤的繁琐---连衣裙,饰物都不需自己动手之人哪来的繁琐之说?而是洗个澡就需动辄近百人奔走,安排,服侍,不论是水温的高低,还是花瓣的多少,亦或是香精的用度,样样都有讲究,实在太靡费,奢侈了!
在池内享受了半个时辰,虽然依依不舍但我还是爬了出来,否则我真会就这么睡着了过去。
就着侍女们为我梳妆打点之际,我的思绪不禁又回到了皂歧官邸的那个小院落:永远擒着一抹似是而非的冷笑,像是在笑别人,也似是在笑他自己的塔闫。明明是个蒙荒蛮子,可在他身上却丝毫不见鲁莽之气,倒可与京中世家公子一较短长,但偏又没有那些公子哥儿们的浮华之态。
还有……他的蓝眸……
他,就像西漠黄沙中的一株毒狼花,妖冶美丽,却剧毒无比,好像时时都在等待着欣赏误食他的人肠穿肚烂后痛苦的死去时的挣扎和哀嚎。
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一阵器皿的破裂之声让我猛然还魂,惊诧的起身,下意识的欲拔出腰间软剑。
“奴婢该死!”
我的手依然垂在空荡荡的腰际,红梅早在入宫之际就被留在了宫门外了。看着一地的破碎,我冷笑了一声,随即道:
“不碍的,继续吧!”
在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之后才故作镇定的端坐于镜前。
塔闫,这个如梦魇一般的名字,如何才能把他从我生命中彻底的抹煞掉?
我的视野中一片猩红,那样的绚烂,那样的壮丽,让我情不自禁的陶醉其中!红梅呜咽的鸣叫声紧随而来,它竟也与我一样,如此享受这般灼目的光芒,刺眼的颜色!
“圣上有旨,宣征西元帅之女,喻氏釉瓷即刻觐见!”
“臣女领旨,谢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喻小姐请随着杂家来吧!”
“有劳公公带路!公公先请!”
一路行来,紫微宫的繁华,壮丽丝毫未入我目。此刻的我正身陷在一种足让人窒息的恐惧之中!我刚刚到底在想些什么?为什么血液的颜色反而会让我感到异常的安全!为什么当脑海中浮现红梅刺入塔闫心脏之时,看着塔闫纠结着的眉毛和越来越苍白的脸色,我竟会如此的期待,如此的跃跃欲试?
“喻小姐,请在殿前稍后!”
“是。”
我感到呼吸越来越困难,意识越来越模糊。我就像被囚在铁笼之中的巨兽,任凭我如何的嘶哮,冲撞都逃不出那个固若金汤的铁笼。
谁来救我?谁来救救我?
“瓷儿!”
袁立一个箭步冲过来抱住了摇摇欲坠的我,焦急的轻拍着我的脸,连连呼唤。
“袁立?袁立!”待我确定来人之后我不顾一切的环住了他的颈脖,不断的呢喃着他的名字。
袁立只是由我这么抱着,他的手紧紧的扣在我的腰间,让我可以紧紧的依附于他,用他的温暖驱走我的冰冷,同时被驱赶的还有那莫名的恐惧!
“咳咳!皇上宣进了!”
袁立依然巍然不动,直到我慢慢的松开对他的环抱。我低垂着双眼,因为我不愿让袁立看到我眼中的涣散。
“瓷儿!你记住,不论是天涯海角,还是碧落黄泉,我袁立定会与你生死相随!”
我忍不住的抬起头,看着这张认真而严肃的娃娃脸,第一次觉得,我的袁立竟然是如此的好看。
他吹弹可破的皮肤要不是被阳光晒成了健康的麦色,可不知道要受到多少名门淑媛的嫉妒。他的眉毛黑黑的,浓浓的,就像两只肉肉的菜虫趴那里,让人忍不住的想要拨一拨。他一米九的身高在抱着我时,我才能刚刚够到他的胸膛。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给我无限的安全感。
最精彩的就是他那双的眼睛。圆溜溜,光灿灿的,像冬日午后的阳光般让人觉得温暖,他的目光那么的清澈,那么的温柔,天地万物中,我在他眼中唯独找到自己的身影,而他眼中的我是那样的光鲜夺目,靓丽得连我自己都不敢相认。
此刻的他,鼻翼急促的张合着,嘴巴也紧紧的抿着,胸膛配合着呼吸起起伏伏。我掩面一笑,故意把头掉转过去不看他:
“如若我只想泛舟湖上,与君轻歌曼舞,淡看这世间一切的繁华纷争,君可相陪?”
说完也不待他的回答,便抢先一步迈入了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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