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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时未到樱花落,便不知觉的入了六月,有了骄阳,也添上了高考….
阳光刺破锡箔的旧窗框上糊着的旧玻璃,像玻璃碎片一样散落了一地,狭小的居室里有着淡淡的尿骚味和杂物堆砌的霉味,揉作一团的废报纸还伴着曾经那些辉煌亦或者龌龊的历史安静的躺在阴暗的角落,印着假冒名牌的劣质烟头扁扁的嵌进地板里,这是一间住了好久的房子,却像是好久没人住过….
在另一间狭窄的屋子里,简单的摆置着一个绿色碎花布的老式沙发,一个套着西装裤的屁股好不吝惜的压在上面,四根木腿吱呀呀的作响着,头顶上一个锈的满是铁屑的吊扇呼呼呼的做着无用功,不知是不是隔壁那只黑猫又来这寻找果腹的食物。
“小辰,叔叔这几年做生意虽然没赚多少钱,但是你是知道的,你要什么我从来没缺过,你要出来一个人住,叔叔答应了,你要预支整个高中的学费和生活费,叔叔也没犹豫,但是你….你也太…..,唉,”沙发上坐着的西装革履的男人似乎是痛苦的捂起脸,肥硕的手指似乎都挡不住他磨盘似的肥猪脸,臃肿的大肚子倒是与他极为相称,“你妈妈要是知道你这么小就学会了抽烟喝酒逃课赌博,不知道会是多么伤心啊!”
少年安静的坐在沙发对面的板凳上,无聊的拨弄着自己的指甲,一会抬起头看看面前这个男人,看着他这些年一如既往的真情表演,或许正是因为人是感性的动物,所以才有了免疫系统,只是有些人的免疫是先天,而有些人或许就只能一辈子被这虚假欺骗,当年也许这个男人就是靠着他这粗陋的伎俩把母亲骗到手的吧!
阳光落在少年染成黄色的头发上,似乎显出一点淡色的橘红,白皙的脸颊看不出表情,冷漠或者冷酷,直到无视,只是嘴角轻抿,似乎想着只属于他自己的事。
“你,你….!”男人也是察觉到自己的话根本就被无视了,顿时有些恼,捏着拳头用力锤了锤沙发,脸颊上挂着的肥肉不禁抖了抖,“你这样子,还有什么出息,看你高考成绩出来是个什么鬼样子!”
“…..”,少年这才抬起头,明亮的眸子很是认真的把男人盯着,嘴角微微上扬,有时候一个人的乐趣竟然是看着另一个人气急败坏,荆辰会告诉自己,那个人一定就是自己最厌恶的人了。
“翅膀还没硬就这个样子,让你上了大学还不得了!”男人愤愤的骂道,掏开皮夹抽出一张印着“中国银行”的卡啪的一下扔在地上,“这里有一万,算是我替方蓉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少年笑着从地上捡起卡,用衣角擦擦上面的灰,看也没看男人一眼,站起身走出了卧室,男人的脸又是狠狠的抽搐了一下,脸色由红变青,骂骂咧咧的啐了一口,摔开门离开,“哼,看你混出个人样!”
夏季就是这样,闷热的让人心生烦躁,然而一阵清风,或许就可以让你忘掉前一阵刚刚生出的恼意。
孟爱国回头又看了一眼这个像废品收购站一样的老旧的楼房,没想到自己这么大把年纪还会被一个臭小子整的生气,要不是当年法院规定自己一定要抚养荆辰到18岁,自己怎么会来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受这气,不过这下好了,这个累赘终于是甩开了,明天将他的户口划出去就好了。
“爸,怎么样?”
中南市是中国有名的一个贫富差距显著的城市,人称“北贫南富”,城北位于郊区,不仅交通不便利,而且环境也是极差的,因为政府为了加快发展,便将一些污染企业全部移到城北,城南却刚好相反,可以说一地千金,同时,城南还有著名的中南一中,这个享誉中国的贵族学校,而城北的中南附中就远远差很多了,孟爱国作为一家民营企业的大老板,每年也有几千万的入账,这让儿子孟惊涛才能够在一中里面有个公子哥的头衔,而且孟惊涛成绩还不错,这难免让他小有名气,和孟惊涛的光荣相比,荆辰的出名却是伴随着“不学无术“这样的贬义词。
一辆黑曜色的保时捷911安静的靠在路边,狭小的车道被占的只剩下一道机动车道,不时有些路过的人只好绕道而行,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去面对权势,或许有人对你说,他希望有很很多很多的钱,但是真当他遇到很多钱的时候,他第一感觉却是害怕,这是多么滑稽而荒唐的。
黑色的车窗摇了下来,露出一张胖胖的脸,有些孟爱国的影子,孟惊涛手扶着方向盘,嚷嚷的朝孟爱国喊,似乎是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嗯!“孟爱国冲孟惊涛点点头,脸上写满了得意,就好像是打了胜仗的将军,没想到就花了一万就摆脱了这个累赘,这还真是便宜啊,真是出乎自己的预料,还以为那个傻小子会和自己争论一番,看来他们母子两都是一样的笨啊。
脚步不禁加快了一点。
“……“,荆辰站在楼上,静默的站在窗户边,看着孟爱国前后的变化,看着那辆不属于自己的保时捷,看着树叶的影子斑驳的映在车上,摇摇晃晃的,那张银行卡静静的躺在灶台上,被火已经烧的黑乎乎的了,剩下的另一半似乎像为孟爱国的欣喜画上讽刺的红艳。
直到看着保时捷的车影拉起一条长长的影子,碾碎了正夏的午时,那个男人终于走了,和他的卑劣,荆辰疲惫的顺着墙面坐在地上,裂开嘴笑了笑,装的真累啊!他把头靠在乌黑的墙面上,努力让自己轻松一些,眼睛有些微疼,要是可以流泪该多好啊,这样是不是所有的悲哀都会去到天堂,还是和郭敬明说的,会逆流成河?
正夏的天气就像街上那些直立着人一样,难以捉摸。
阴霾天空,雨,从牛毛到了细针,蕴育着老舍先生笔下那种文墨的美,那些绿色的叶子享受着这场别开的盛宴,他们摇曳着,挥舞着短小的胳臂,在雨中哗哗哗的响。
“假如时光倒流我能做些什么,找你没说的却想要的…”,军绿色旧壳的NOKIA在裤子里震动起来,促狭的手机屏上显示着“刘律师”。
“小辰啊,这几天有空吗?高考成绩不是还要几天才下来吗,过来我这边玩几天?”透过电话,刘立然那熟悉的声音显得有些沙哑和嗡嗡作响。
荆辰以前一直不明白,母亲为什么会委托这样一个连律师执照都考了十年的一名不文的律师来照顾自己,或许也正是和自己一样,看上他的诚信和率真了吧,这大概是母亲这一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而刘立然也确实认真完成着自己的任务,就像他所说的,不仅是为了荆辰母亲每个月所付下的工资,也是对的起自己那张来之不易的律师执照。
也正是荆辰母亲给他的那点钱,让他慢慢的在城南买了一套80平米的房子,让他买了一辆二手的小排量的宝马,他是一个容易满足的人,也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
“好!”荆辰想了想。
电话那边似乎习惯荆辰的简短的口吻,自顾自交代着一些细枝末节,大体不外乎荆辰已经成年了,刘立然想把那件东西交给他,荆辰也有些好奇,不知道这么多年,那件东西究竟是什么,以及一些客套的嘘寒问暖。
“爸爸,辰哥过来的吗?”电话那边,刘立然看着在自己一旁偷听的女儿,头痛的摇摇头,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到底过不过来的嘛?”刘婉静鼓起粉色的腮帮瞪着刘立然。
“过来的,过来的,”刘立然无奈的挥挥手,“你还不洗洗手帮你妈端菜?”
电话是刘立然先挂的,荆辰听着嘟嘟的声音,站起身来。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是年轻还是成熟?荆辰不自禁的摸摸脸,自己真的长大了啊,在没有蜡烛和蛋糕的夜里过完了自己的十八岁,也许从那一夜以后,注定有些人就要独自生活,注定某些人就要分道扬镳,这是大自然没有的准则,是人类唯一超越于大自然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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