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以后,母亲就忙着洗西红柿,做卤面。颜恕出门到大婶子家里,打听弟弟的消息。
大婶子就是乐哥的母亲。乐哥父亲兄弟四人,其中乐哥父亲是四人中的老大,所以,颜恕就称呼他父亲叫“大伯伯(bai)”,这个叫法在颜恕老家其实是和父亲同辈但是年龄小的人的称呼,和叔叔一样。说起来,两家是一个老爷爷,不出五福的本家兄弟,但是就是因为母亲是南方人,大婶子就有些瞧不上颜恕一家,所以母亲很少登大伯伯的门,每次都是父亲或是颜恕代劳。
大婶子腿有残疾,为了维持营生,前两年把自家兄弟的小卖部盘下来看门市。来到门市部,颜恕看到只有大婶子一个人在,就打了招呼。
“啊,小树呀!来来,买些什么?”小树是颜恕小名,邻里都这么叫。
“我来问问我弟弟的事儿。”颜恕看大婶子心情不错,还是规规矩矩的问道。
“不是和我家小乐去BJ了吗,放心吧,昨天还来了电话,都好呢。”大婶子一看不买东西,脸色马上恢复了严肃的表情。
颜恕看到小卖部柜台上红色的电话机,道:“我能不能给我弟弟打个电话。”
“往BJ打是长途,很贵的,还是等哪天他打过来吧?”大婶子虽然残疾,却是个精明人,要不怎么自家兄弟赔钱的小卖部到了她手里就赚钱呢。
“我妈不放心,你看大婶子,多少钱我给行吗?”
“你看你,上学都学傻了吧,我是那么抠门的人吗?不过你给钱是对的,要不我这成了电话亭子,大家都来免费打也不是个事儿呀?这样,我也不多收,一块钱一分钟,我给你拨通了。”大婶子一看付钱,爽快的答应下来。
耗费了一大堆口水,终于接通了电话:“找谁?”听声音是个女孩子。
“我找颜路?”
“谁?颜路?等一下”听到喊颜路的名字,然后就听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谁呀?”。
“我是你哥,在那边怎么样?”颜恕感觉电话里的声音有些怪。
“挺好的,哥,北京很漂亮,前两天我还去了一趟天安门呢!……”电话里传来弟弟兴奋的声音。
“嗯,好就行了,家里挺担心你的,记得给家里常来电话。”颜恕知道弟弟一切都好,马上打断了他准备熬粥的节奏。
“我知道,我昨天给家里面游了一封信,还有一封给你的信,估计快到了,你注意收呀。”
“好,你自己在外面也要注意,晚上不要出门,多攒钱,多学点东西。好了,不说了,挂了呀。”颜恕挂了电话,一看通话时间,竟然有5分多钟,最后肉痛地给了5块钱,发誓以后少打电话,还是通信实惠的多。
要了弟弟那边的电话,揣着回家。这个时候天已经黑下来,进了院子看到父亲的“老铁驴”车子,知道父亲已经回来了。母亲正在灶前做饭,一进屋就闻到西红柿炒鸡蛋的香味,父亲正在里屋里一边看电视一边剥蒜。我拿出老古董捣蒜罐,用水洗了洗,放了一点盐进去,就开始把剥好的蒜捣烂。
吃饭的时候,颜恕把弟弟的情况给家里说了一下,看到母亲这才放下心来。又把电话号码抄在本子上,让父亲收好。母亲的打卤面果然味道不错,颜恕挑了一大碗面条,舀了一勺卤子,放上蒜泥、麻酱、醋,再加上几根香菜,拌匀了,狠狠吃了一大口,满嘴生香。
早晨五点钟,颜恕准时醒了,来不及洗脸刷牙,就骑上车子匆匆往学校赶。到学校还不到六点钟,颜恕搓了搓脸,清醒了些,拿起英语课本翻到后面的单词表大声朗读起来。
早饭后回宿舍洗漱过了,又将母亲准备的衣服和一双布鞋放好,刚到班上就听有人喊:“颜恕,有你的信,北京来的。”
颜恕赶紧到门口,看到一封白皮的信,右上角贴着一张节约用水的绿色地球的邮票。颜恕知道这是弟弟的来信,赶紧收了,回到座位上,沿着边撕开。
信纸足足有三张,左右折成三段,然后对折起来的。另外还有一张弟弟在天安门的照片,背景有些远,但是弟弟的容貌却很精神。颜恕将照片夹在笔记本中,这才展开信纸,熟悉的味道荡漾开来:亲爱的哥哥: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你的弟弟已经开始一段新的生活。北京,是我向往的地方,这两天,我到了北京天安门,还去了颐和园,看了很多大城市的高楼大厦,心里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希望。
哥哥,我知道你读书比我强,请不要为我的辍学内疚,我相信,只要人够努力,一定会走出一条更辉煌的道路。
我们这里是货运站,刚开始不久,不算大,人也不多,主要线路是北京到上海。在这里,我看到很多南来北往的车辆和货物,也认识了几个对我很好的同事,工作虽然辛苦一些,但是这里的伙食很好,大家在一起很开心。……
我一直记着你的话,不忘记学习。在工作的间隙,我看了一些书。我想将来可能要学些技术,因为我发现有技术很吃香,我们这有一个老师傅不仅会开车,还懂修理,我打算有机会跟他学习。……
不用担心我,你也要努力,现在竞争压力很大,你一定要考上大学,这是全家人的希望。
此致
敬礼
亲爱的弟弟,在BJDXQ。
2003年8月7日
读完了信,颜恕又拿出那张照片看着弟弟照片中神采飞扬的照片,这个时候再看,弟弟的表情显得严肃了些。颜恕珍而重之的收好照片和信件,心里觉得空落落的,弟弟现在很好,自己也要努力,现在的目标是大学,那么上了大学之后呢,自己终于是要走进社会的。要做一个什么样的人,过一种什么样的生活,对于现在的颜恕还很模糊。从弟弟那里,他才知道有“货运站”这个东西,他忽然就发现,自己十几年的读书生活已经完全脱离了社会,而这种生活必须还要继续下去,最起码到等到高考以后进入大学。
很快颜恕又将心思收回来,饭要一口口的吃,路也要一步步的走,他心道,所有的一切都离不开当下的努力。甭管未来自己做什么,当下最重要的还是高考,今天最重要的依然是学习,既然不能选择,那就真正的踏实下心来努力做好当下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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