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长安一个多月了，凌雪阁又面临一次不小的人事调整。
“天枪”杨宁名不虚传，即使集合姬别情部所有的力量，还请来了强力外援，依然铩羽而归，元气大伤。
姬别情本人受伤不浅，四大教头人人带伤，其余杀手弟子死者不计其数。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沐云冲和何夕这两个身受重伤，众人以为必死的人，却反而没有死。沐云冲天生异相，心脏偏右不偏左，是以杨宁虽刺穿了他的左胸，却并没有伤到他的心脏；而何夕则干脆就是装死，根本没有被伤到要害。
比起已经死在杨宁枪下的明教的三个法王，凌雪阁众人是幸运的。他们至少还保全了性命，没有再次成为杨宁威名下的踏脚石。
此役，李洛能大放异彩。
正是他在危机关头一人架住了杨宁的攻势，才为神策后援的到来争取了时间，否则下场必然是全灭。他那独特的枪法也第一次被世人所知，此时世上还没有“内家大枪”的说法，于是就被冠上了“无名枪法”的名头。
据后来有传言，杨宁在此役之后，回到天策府日日冥思苦想，就是为了要破解他的枪法。
但内家大枪岂是那么好破解的？这种原本历史上及至宋代才开始大成的枪术，是冷兵器发展到巅峰的结晶，由一代人杰岳飞承前启后，集其毕生武艺精华总结而出。正所谓：精忠岳王创，忠臣孝子传。
李洛能原本的武艺本来并没有达到这样的高度，是何夕带来了后世的理论，对李洛能的启发极大，才慢慢摸索出这样的枪术。这世上根本没有这样的武功，内家大枪可以说是一切冷兵器的克星。
当然，在这个世界并不是无敌的。
杨宁也说过，若他用真气外放攻敌，李洛能根本坚持不了几个回合。这是第一个法子，用内力碾压；第二个办法，则是直接削断李洛能的大枪。李洛能一身功夫全在枪上，一旦没了枪，对手又全是内力在身，他恐怕连一个普通一流高手都打不过。
不过杨宁自然有作为高手的尊严，不屑用这种不公平的战斗方式。而另外一个原因，则是他见猎心喜，内家大枪这样的枪法可以说是一种巅峰技艺，杨宁平生仅见，又岂能不好好品味？是以几个原因加在一起，才让李洛能和杨宁堪堪战了个平手。
不过这些都后话，李洛能本来就是个非常低调的人，回到长安后，他又过起了隐士一样的生活。
……
这一天，在李洛能的小院里，正进行着一场特殊的聚会。
小院里只有三个人，李洛能，何夕，王吉。
但在院子中间，一块空地上，却依次排开了5个牌位。
那是5个灵位。
从左到右，依次是5个人的名字：刘三，李四，张发，钱贵，包金。
地下的五个，是已故的亡者；再加上还活着的何夕和王吉，正是当初所有拜在李洛能门下的外门弟子。
当初的七个人，现在只剩下了两个，让人莫名的生出一种凋零之感。
钱贵和张发死在了瞿塘峡，尸体葬在废弃了的卧虎寨；而另外三个人，则是死于对天策一战中，连尸体都来不及处理，只是草草丢在了洛阳城外一处乱坟岗。
……
……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乾，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栏。难，难，难！
……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
何夕忽觉心酸难言，一首来自后世的悼词在心头徘徊不去，不由自主的就念了出来。
这是南宋女词人唐婉的《钗头凤·世情薄》。
唐婉与陆游本是一对夫妻，被迫分开后，在沈园偶然相遇。陆游写下《钗头凤·红酥手》，唐婉回到家中，愁怨难解，于是和了这首《钗头凤·世情薄》。词中描写了唐婉与陆游被迫分开后的种种心事，直抒胸臆，哀美凄婉。
而唐婉在写下这首词后，不久也心伤而死，这首词反而成了她自己的悼文。
也许这首词并不应景，也不符合此时亡者和悼者的关系。但何夕念出这首词，更多的是在叹息他们这些还活着的人的心情。
死者已然长眠，而什么时候，就会轮到他们？
词中的哀意萦绕在空中，与燃烧的檀香纠缠成一种莫名的气氛。
何夕不由想起了当时的情景，他们这些外门弟子第一次见到李洛能的情景；他们在一起练功时的情景；他们叫何夕大师兄时的情景；他们一起受到其他弟子羞辱的情景；他们搬运新人尸体时的情景；最后外门弟子解散，各奔东西时的情景……
李洛能始终沉默不语，只是眼中流露出一种无奈的悲伤；而一旁点香的王吉，已是止不住涕泪如雨。
……
……
死者不再有利用价值，很快就会被人遗忘。但何夕无法遗忘，所以他发起了这次悼念的聚会。至少让这些曾经的师兄弟们，在地下也能享受些香火的供奉，而不是成为孤魂野鬼。也不枉了他们叫过自己一声“大师兄”。
【至少，也许哪天我死后，也能有人为我烧一炷香吧……？】
凌雪阁是个冷酷的地方。
杀手本生就是个高危职业，谁也不敢说自己能一直平安无事。死去也许是种解脱，活着更需要勇气。王吉的遭遇是个典型的例子，自从他右手残废后，所有人都对他不闻不问，姬别情甚至连“导气丸”都停止了供应。何夕见过他强忍痛苦的情景，那正是停药之后经脉萎缩的症状，只让他感到阵阵心寒。
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只能自生自灭。
这一次是他们运气好才没有死，那下一次呢？
据说因为盗马事件，天策和神策现在还在打嘴仗。
李承恩就此事向神策问罪，一度闹到了唐玄宗那里。但李林甫却说：神策军正是因为得了有人偷马的消息，特地赶去拦截马贼的。结果因为天黑看不清情况，才和天策的追兵打了起来，一切根本就是误会。而且天策不问缘由的就发起攻击，反而造成了神策几十人的伤亡，反过来要向李承恩问罪！
神策把一切罪责全部推倒了那些马贼身上，只是交出了所有马贼的尸体，把人证物证都毁了个干净。最后事情不了了之，气的李承恩险些吐血。
……
自此，天策肯定是和凌雪阁卯上了，以后的危险更不知还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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