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下越大,结界周围已经完全被白雪覆盖了,三人的身影在这白茫茫的一片中更加明显。苏漠的身影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凝实,当君影最后一点法力输给苏漠时,一个完整的苏漠终于凝实了。苏言撤去了手掌,就在这时君影苍老的身影没有征兆的向后倒去。苏言一阵风似地出现在君影的身后,将君影已经开始变得冰冷的身体抱在了怀里。
“影姐姐,影姐姐你怎么样?”话未出口泪却先流了出来,苏言小小的身影看起来是那么的瘦弱而无助。
君影笑了笑,温柔的说道:“小言,我们成功了。小言,不要伤心影姐姐迟早都是要死的,重要的是漠还活着。你知道自己将要担起怎样的责任,所以你不能在任何人面前露出自己真实的情绪。你看,这皑皑白雪正如我出生的那年一样。它们,也是来给我送行的。小言,我看见了北方冰雪神殿,那里好美好美。我要去了,不该再留在这世间了。”
君影的身影在苏言怀中慢慢的消失,随着天上飘下来的白雪一起消失了。苏言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怀抱,似乎还残留着君影的温度。他抬起头望着遥远的天际,似乎看见君影随着雪花渐行渐远。苏言笑了,灿如桃李的笑了。这个女子终于还是消失了,北方的冰雪神殿,那里是不是就是她归宿呢?
“影姐姐”苏言喃喃自语道:“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哥哥的。你一路走好,到了冰雪神殿也不能忘记小言和哥哥。我知道以后的路该如何走,所以你不用担心。”苏言静静的捏着那支一直插在君影头上的玉簪,脸上的笑容安静而又美好。
结界早就碎了,在君影死去的那一刻就碎了。冰凉的雪花落在苏漠的脸上,苏漠微微的睁开了眼睛。他呆呆的看着坐在雪地里笑得灿烂的苏言,然而却没有君影的身影。苏漠的心里咯噔一下,他知道最不想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君影走了,永远的消失在他的生命里了。
颤巍巍的走到苏言的身边,苏漠轻轻的将这个十岁的少年搂在了怀里。苏言在苏漠走到他身后的时候就发觉了,但他却依然静静的坐在雪地里。身后温暖的怀抱让他忘了雪地里的冰冷,只是他知道这个人总有一天也会离开自己。这个人很脆弱,但又很坚强。这么艰难的活下来,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为了自己死去,连尸骨头没有。但他却没有倒下,而是挺直了自己的脊梁,安静的接受着这一切。
“哥”苏言轻轻的问道:“影姐姐说她看见了冰雪神殿,你说影姐姐会不会在冰雪神殿?哥,影姐姐真的死了吗?可是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她会丢下你。她那么好看,可是刚刚却老的不成样子了。但是啊,影姐姐笑得真好看。哥,你说我们还会不会再见到影姐姐?”
苏漠伸手揉了揉苏言的头,平静的说道:“小言,阿影会过得很好的。如果她没死,或许真的在冰雪神殿。即使死了,来生她也会过得很好。她今生的使命终于完成了,我们应该高兴的。小言,你知道哥哥总有一天也会离你而去,所以你要学会长大。有些事,哥哥不多说你也是知道的对不对?小言,在哥哥死之前你一定要担起哥哥的责任。那么,告诉哥哥,你会怪哥哥吗?”
苏言摇了摇头,将身体靠在苏漠的怀中说道:“小言不怪哥哥,小言知道哥哥的身份,也知道哥哥这样做其实是为了小言好。哥哥,影姐姐走了,那么你呢?你会陪着小言到什么时候?小言很怕某一天醒来就有人告诉我哥哥你不在了,这个世间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苏漠平静的面上染上了几分悲戚,然而却很快地消失了。小言说的很对,他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能不能撑过这一年还是个问题,如果真的有一天自己也死了,小言怕是会疯掉吧。苏漠抬起头看着北方,暗自在心中说道:阿影,为什么你要先我而去?为什么不能帮我陪在小言的身边?也好,也好,这样也好。至少你死后还能轮回转世,而我到时候也只能化作一缕尘埃吧。
苏言静静的靠在苏漠的怀里,天色早就暗了,但二人犹如未知。躲在山洞里的念归和太阿楚二人也走到洞口看这雪地里相互依偎的兄弟二人。君影的死对这两个人来说不是那么快就可以接受的,这个女子在他们的心中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也许只要他们或者就不会忘记这个女子。
念归看着雪地里的二人跌跌撞撞的就往雪地里走。太阿楚伸出手拉住了他,但念归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的看着太阿楚。太阿楚从来都没有看见过自己哥哥露出这样的神色,他苦涩的一笑松开了手。念归回过头向着兄弟二人走去,虽然步履虚浮,但每一步都踏得很稳。雪地上留下了一串脚印,给这静谧的雪夜凭添了几分萧索和凄凉。这样的景色硬生生的让人徒生悲凉。
“漠”念归说道:“天色不早了,你们该进洞中休息休息了。”
苏漠抬起头看了看念归,抱起依然一脸呆滞的苏言静静的向着山洞走去。念归跟在他们的身后,脸上看不出悲喜。走到洞口,苏漠偏过头看了太阿楚一眼,眼中的神色很复杂。太阿楚不明所以,但还是您跟着他们走进了山洞。只是,短短的几步路却让太阿楚感到几分不自在。
进了山洞,苏漠抱着苏言倚在山洞的一角,面前生了一堆火。火光照在苏漠的脸上使得他看起来多了几分生气。苏言自进了山洞就在没说过一句话,自是看着火堆发呆。以往,只要苏漠的脸色看起来好一些了他们几个就会在山顶点上一堆活庆祝一下。可是现在,火还在人却不在了。物是人非,这是苏言第一次看见自己在乎的人死在自己的面前而他却无能为力。
静谧的山洞有几分温暖,又有几分伤感。念归摇了摇头说道:“你们兄弟二人怎么就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这大雪天的在雪地了做那么久身体怎么受得了。你们一个两个谁的身上没有受伤,如果伤势加重了我可治不好。你们就这么不惜命吗?就算不是为了自己也该为那些关心你们的人想想,他们的关心难道你们都没放在心上吗?难道你们忘了君影牺牲吗?”
苏漠和苏言猛地抬起头盯着念归看,眼中没有任何神采。就是这样的兄弟二人才叫念归担心,还是不可避免的发生了。暗自叹了一口气,这二人看似没有什么,然而实际上却是心都碎了吧。越是平静伤得愈深,他们这个样子念归敢说下一刻看见他们再一次跑到君影死去的地方待着也不奇怪。
站起身,念归走到苏漠和苏言的面前双膝跪下语气中夹杂着几分歉意和悲伤的说道:“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该上姑射山的,更不该把上山的地图告诉阿楚。如果不是我,恐怕君影也不会死的。漠,小言如果你们觉得伤心就杀了我吧,我做下的错事我自己承担。不要为难,我欠你们的也只有用这条命来还了。”
苏言拍了拍苏漠的手,苏漠放开了苏言任他站起身走到念归的面前。苏言小小的身影立在念归的面前,脸上却并没有任何的责怪。他伸出手将念归从地上拉了起来,盯着念归说道:“不是你的错,念归哥哥就算没有你影姐姐也会死。我们早就算到了,只是不想承认罢了。这一劫躲不掉的,所以我知道不管你的事。救你是应该的,你也不用为影姐姐的死自责。姑射山的艰险你我都知道,这些人能够上来绝对不是靠运气,怕是早就准备好的。我想在我们走后,那些人应该有几个厉害的人缠住了听和尘缘姐姐。他们两个赶不及,而我和影姐姐就一定会死一个。”
念归诧异的看着苏言,眼中的难以置信谁都看得出来。是了,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些。如果谛听和尘缘赶得及君影就不会死了。他很明白太阿朗轩的修为,绝对不是那两个人的对手。可是,事实是谛听和尘缘到现在都没有找到他们。那么苏言说的就是真的,他们其实一早就算计好了。而目的就是你要苏言或者君影的命。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说到底自己还是被他们利用了。
如果他不来姑射山,也许这次太阿朗轩的计划就不会成功,而君影也就不会死。到底还是他害惨了他们,又怎能说不是自己的错呢?念归苦涩的一笑,轻轻的走回了太阿楚的身边,靠在山洞中闭上了双眼。只是,太阿楚很清楚的看到念归的眼角滑下了一滴泪。
这一夜,山洞中的四人安安静静的在山洞中休息了一晚,只是心中却永远的划开了一道深深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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