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一夜未眠的苏戎和玄氿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然后都笑了起来。其实,他们也没想到昨晚会喝那么多酒,而且不仅没有喝醉,还精神很好的在这树林中坐了一宿。
此时,天边有太阳的影子慢慢出现。苏戎看着看着,心中有一些物是人非的苍凉。很久以前,也有人和他一起看太阳慢慢的从天边升起。可是,现在太阳依然在慢慢升起,身边的人却已经换了。是的,苏戎记起了一些事,那些关于青竹的事,虽然只有一点点,但足以让他清楚青竹于他的意义。
他记得那个时候青竹刚刚化成人形,但他的心性却像一个七岁的孩子。那时候的青竹单纯,可爱。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想。那时候的青竹最喜欢跟在自己身后不停地问着“师傅师傅这是什么?师傅师傅这个有什么用?师傅师傅陪小青竹去看朝阳好不好?师傅师傅,去看好不好,好不好嘛?”于是那一天他陪着青竹去看朝阳。那一整天,青竹都很开心,整天都笑容满面。
从那以后天君也就是现在的苏戎就决定只要自己有时间就陪青竹看朝阳。当时的青竹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傻愣愣的站在自己面前,似乎还没有从刚刚的震惊中回过神来。那时候,他们都很快乐,没有战争,没有死亡,没有不得不去面对的宿命。可是,美好的东西总是消失的太快了,还没来得及多看看,它就已经匆匆的从你的生命中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在苏戎还没有来得及多陪青竹看看这世间的美好时,他的宿命就再也不允他的平静了。
而青竹也在一夜之间长大了,他再也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追在师傅身后问东问西的青竹了。他终于也明白了师傅总有一天会离开自己,而自己也有自己的使命。他现在帮不了师傅,但总有一天他会成为师傅的力量。
苏戎坐在那里想着以前的回忆,而玄氿就在他身旁静静地看着他。玄氿看着苏戎脸上的表情从高兴到悲伤再到苍凉,整个过程玄氿都看着他。玄氿不知道眼前的朝阳到底让苏戎想起了什么,但他知道一定是悲伤的过往。玄氿看看苏戎再看看朝阳,为什么明明代表着希望的朝阳让他觉得这么刺眼?或许,是它的颜色过于鲜艳了,就像血一样让人看得胆战心惊。
苏戎刚刚从回忆里回过神来,他自嘲的笑笑暗自道:终于,剩下的只有我了。小青竹,师傅再也不能陪你看朝阳了,再也……见不到你了。小青竹,你真的消失了吗,真的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吗?芸芸众生,六界生灵再也没有你了吗?
苏戎暗自叹了一口气抬起头来想再看看朝阳,可是这一看就让他一跃从地上站了起来,还喃喃自语道:“怎么回事?难道有什么事要发生吗?为什么会这样,到底是怎么回事?”
玄氿看着苏戎焦急的喃喃自语,这时他才知道原来不是朝阳的颜色太深了让他觉得刺眼,而是真的有什么事会发生。玄氿皱着眉头看着天边,不知怎么的心中突然有片刻的惊慌。
苏戎从看到天空的异象开始就心神不宁,他知道现在这个时候他需要去看看,但是回泗水却刻不容缓。正在他为难的时候,玄氿说道:“公子,还是我去看看吧,你回泗水。泗水的事也很重要,不容半点差池。公子,让我去吧。”
苏戎皱着眉轻轻的点了点头。玄氿看苏戎同意了又才问道:“出事的地方在哪儿?”
“云州,这次是云州。玄氿,你一定要快点赶去云州,那里的情况我不是很清楚,但一定不好。记住,有什么需要就把消息传回宛州,浅她会处理。还有,尽快给把云州的消息传给我。”
“好,我知道了。我会快点赶过去的,一有消息就传给你。公子,你一路上保重,我走了。”说完,玄氿就驱动法力,眨眼间就消失在了苏戎面前。
玄氿走后,苏戎越发的感到不安。他暗自想到:难道还有什么事要发生?但是,他现在必须要赶回泗水,一定要在五域神军到达泗水之前赶回泗水。不然,泗水堪忧,君瞳不一定能守好。苏戎再无迟疑驱动法力直接进行了空间瞬移。
这一次,苏戎不想再多做纠缠了,如果有五大神域的杀手,他一定会一出手就是杀招,绝不手下留情。可是,往往事不由人。就在他赶到锡山时,他看见了一个人,一个他很熟悉的人,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他真的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他,难道他们之间一定要你死我活吗?为什么你一定要在这个时候出现?难道你是特意来拦截我的吗?
苏戎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向着那人走去。他知道这一仗他们不可避免,所以他要速战速决。至少不能在这个地方耽搁太久,不然连苏戎自己都不知道泗水会变成什么样。
那人在苏戎刚刚到锡山时就发现了,只是他选择了沉默。他知道苏戎一定会和他一战的,作为曾经的兄弟,他,有这样的直觉。在苏戎走带他身边时,这人回过头看着苏戎微微笑道:“小戎,来了。”
“是,我来了。殇哥哥,为什么是你?为什么你一定要这样做?殇哥哥,呵呵……难道我们注定只有一个人能够活着?”
“小戎,我有我的理由,但是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小戎,今天我不是来和你解释什么的,所以我带了酒来。很久都没有和你一起喝酒了吧,今天我们再喝一次,也许以后真的就没机会了。”
曲殇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但是苏戎却听出了悲伤。苏戎不知道为什么曲殇会这样说?但是他却隐隐觉得事情不想他想的那么简单,曲殇他们兄弟二人一定有什么事没有告诉自己。可是,为什么不告诉自己?为什么要瞒着自己?
曲殇看苏戎半天没有回答,于是他笑笑,自顾自的拿起一坛酒拍开封泥就大口大口的喝。苏戎看着曲殇,没来由的觉得今天的曲殇和上次他在青丘国遇见的不一样。那是的曲殇给他的感觉很邪恶也很霸道,而今天,曲殇让他觉得这还是当年的小哥哥,还是那个护着他的小哥哥。
苏戎也弯下腰拿起了一坛酒,然后笑着看了看曲殇说道:“殇哥哥,如果你想喝酒,我陪你。”这一刻,苏戎感觉一切都回到了从前,回到了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时候。那个时候的他们就像这样喝酒,玩闹,什么都不用担心,什么都不用去想。可是,现在一切都是过去了,再也回不到最初的年华了。只要还有现在这一刻就够了,真的够了。无论以后如何,只要有今日的开怀痛饮就够了。
二人就站在锡山的山顶上拿着酒坛不停地喝。当喝完了最后一坛酒,二人相视一笑。这一刻,他们似乎忘记了二人立场不同,忘记了自己的使命。这样发自内心的对着对方笑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呢?好像很久很久了吧,到底有多久没有好好地看看彼此,没有好好地痛饮一场了呢?
苏戎知道就喝完了就代表要开始了,他们之间的战斗要开始了。苏戎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冷着一张脸问道:“魔神域的大尊者,我们要什么时候开始呢?酒我也喝了,旧也叙了,那我们的这一战可以开始了吧。”
曲殇也敛去了脸上的笑意,他微眯着眼睛斜斜的看着苏戎带着戏谑的语气说道:“怎么?苏戎公子很急。呵呵……可是我不急。对了,这次我可是有备而来的,苏戎公子可是要当心了。就怕我一时失手,苏戎公子你可就会丧命的。”
苏戎将双手负在身后,望着云州的方向,眼中有浓浓的担忧。他知道曲殇是故意拖延时间,不想让他回泗水,也不想让他有机会出手帮云州。于是,苏戎回过头来看着曲殇什么也不说就那么看着曲殇。曲殇被苏戎盯得全身发毛,如果是以前,他知道苏戎这样做只是嫌他们兄弟烦了而已。可如今,苏戎这样做是什么意思,他要干什么?曲殇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眼前的情景。
苏戎看了曲殇一刻钟,然后慢悠悠的说道:“天色已晚,今天就算了吧。明天,我们再战。你的目的只是拖住我,今天我便陪你在这锡山露宿一晚,明日我会尽快解决你。”苏戎说完就没有再理曲殇径自向着前方的一颗大树下走去,然后盘膝坐在树下闭上了双眼。
曲殇看着苏戎的身影,心中溢满了苦涩。他知道到了现在,一切都不能再挽回了。也许这一晚是最后一晚了吧。最后一晚和小戎待在一起了,但是这样就好,哪怕只有一晚也足够了。
曲殇默默地走到苏戎对面的大树下盘膝坐下闭上眼睛。
这一晚两个人其实都没有睡着,他们都在各自想着各自的事。他们都知道当天边升起照样的时候,他们便要刀剑相向了。无可避免,无可逃遁。这是他们的宿命,这是他们的轮回,谁也改变不了,谁也无从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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