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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离开。”
他要的是走，不是杀他。
“我困了。”北残应搂着他再次闭上眼眸，毫不在意他的威胁。瞥了地上的花瓣，嗓子眼突然像有小虫子在爬，几乎破口而出的咳嗽被他费力压制住。
他笃定，他不会动手。
察觉到他浑身气得颤抖，不禁把人搂得更紧些。怀里的人开始全力挣扎，北残应压抑到了喉咙口的咳嗽，不由声音低沉地开口，言辞一针见血。“堂堂暗仙敢来偷盗，却不敢与我同榻？”
挣扎瞬间停止，暗仙顾伊莽心猛地一震动。
他知道！
那……为什么？
“有什么事，睡醒了再谈好不好？”北残应暗自唾弃自己的心软，怎么会在看到这人一双美丽惑人却空洞苍白的眼睛后会心疼……直到肩上渐渐微沉，他悄然睁眼静静地看着枕着自己肩入眠的少年，心慢慢地沉下去。
是谁说过，抹杀一条性命时，最是不能看的便是眼睛。
他，不该在出手那时，迎上他虽然美丽却毫无神彩的双眸。
北残应轻轻地将塌边的披风盖在两人身上，搂着清冷的少年闭眸休憩。至于以后他们会否为敌，只有走一步看一步。
暗仙顾伊莽成为暗仙那一刻，早已习惯黑暗。无尽的黑暗让他害怕夜深人静，尤其是在陌生的地方。
这是他到绝北山庄后，第一次睡得香甜。
春天午后的阳光透过木格子窗撒在他们相拥而眠的榻上，寝殿光滑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满是细碎的桃花花瓣，画面唯美却短暂。
也许，一辈子就只有这么一次。
“狗奴才，你敢拦着本夫人！本夫人有要事禀报庄主，出了事情你有十个脑袋都担不起！滚开！”寝殿外一个泼辣女人的声音把难得的平静打破，就好像一面明镜被一个霸道的拳头捶碎……
连醒过来的顾伊莽都觉得，那一瞬间的可惜呛得他心脏微微涩痛着。
寝殿门被一股力道推开，来人逆着午后阳光没看清榻上还有一人，泼辣的声音再次响起。“庄主，人家都打到家门口了你还睡觉。真是皇帝不急急死我这老太婆，你是不知道那七鼎帮多嚣张。楼里稍微有点姿色的姑娘都给他们放了，七八百万两银子啊！这不是要我的老命……”
“缺钱去原总管那里领，我已经交待过了。七鼎帮不管做什么都少搀和，否则缺胳膊少腿的别往这里哭。”北残应眼睛都没有睁，声音还有点迷蒙。顾伊莽甚至察觉到自己头顶的声音里压抑着些许倦意，只是不知从何而来。
这种倦意，让他沉寂灰色的心，不自觉地软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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