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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年的相处，叶寒心自信是了解离雪的。就像现在，他知道离雪垂着眼眸在想什么。叶寒心纤长的手指覆上他优美若雪的脖颈，缓而慢地收紧掌力。指腹能够清晰感知到他颈动脉的跳动，那是生命存在的最好证明。冰冷的声音里带着压迫，“你会背叛我吗？”
没有挣扎，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此刻的离雪，更像任人摆布的木偶。他垂着的眸子渐渐抬起，在喉咙被控制的情况下艰难出声，“属下一生……无愧于心。”
不是肯定，不是否定。
离雪的回答，反而让冷傲狠绝的叶寒心莫名地动容。松开手后，叶寒心只认真看着他说了四个字，“我相信你。”
——一个无愧于心的人，永远做不出忘恩负义的事情。
“……”离雪内心深处的一抹坚毅出现了微微的松动，静静地看着他说不出一句话来。即使，他真的要说点什么才能符合情理。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让叶寒心相信有多难。
蓦然，叶寒心的凤眸里闪动出一抹从未有过的神情。仿佛在广袤无垠的沙漠里见到了海市蜃楼样的惊喜，定定地看着离雪。
确切地说，他看的是离雪的眼睛。
“这么多年，我竟没有发现。”叶寒心慵懒的语气此刻听来更添了分慨叹，“你拥有一双冰清玉洁般的如雪眼眸。”
离雪浑身一颤，愕然抬头看他。
――你的眼睛，赛过漫天飞雪的冰清玉洁。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雪。
曾经，有个人这么说过。
这句他今生都不会忘记的话，如今被再次提及，除了震惊和心酸，离雪不知道还应该有什么情愫。
叶寒心看他时那么认真，似乎要把他看透。这种感觉，像一张无形的网将他紧紧裹住，无处可逃。稳定住心神的离雪，问，“主上，您还有什么吩咐？”
“密切关注七鼎帮，公选江湖第一美女的事情就交给坠雨办吧。”叶寒心把玩着离雪递给他的香梨，状似无意地问，“夫人那边如何？”
“……”离雪沉默不语。他从内心深处排斥叶寒心的这个决定，他不希望若干年后叶寒心为今天所做的决定后悔。
显然，叶寒心不接受他的好意。“你就是这么无愧于心的？违抗我的命令，能算是一个忠心耿耿的下属吗？”
“主上会后悔。”离雪坚毅的神情透过双眸传递给叶寒心，“就算现在不会，将来也会。换做任何一个女人怀了任何一个孩子，属下都会奉命行事。但是，那不仅仅是一条命，那是主上的血脉，是主上在这个世上唯一可以算是亲人的人！”
“啪”地一声响彻在寂静的书房中，也震动了两个人两颗心。
叶寒心觉得掌心的刺痛远不及心里挥之不去的错愕与惊颤，他藏在衣袖里的手竟然在颤抖……
生平，第一次掌掴的，却是陪伴自己时日最长的人。
离雪垂眸，微动的睫毛像是被风无辜吹动的蝶。脸上的疼痛提醒着刚刚的一声响并非幻听……
生平，第一次有人打他。
没有预兆，原因只是他劝他不要做杀妻灭子的事情。
他不是怕叶寒心灭人伦会遭天谴，只是担心他将来在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时，午夜梦回会满怀愧疚，追悔莫及。
陪伴他十三年，他甚至比他更了解。那冷傲狠绝的外表下，有颗滚烫的心。
“主上，夫人性情虽急躁，却也单纯。有了这个孩子，她定会更向着逸心尊。主上*将来……”离雪不会放弃劝说，诚如他自己所说，那是无辜的生命！
“放肆！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敢教训我！”叶寒心指着书房的大门，“滚出去！给我滚！”
另一只手握着的那颗香梨被他捏得碎成了渣，汁液染在雪白的锦服上如泪斑点点。叶寒心绝美的凤眸里闪动着迷蒙的泪光：离雪，你不是我叶寒心的什么人，不要这么关心我是不是会开心是不是会难过。我没有亲人！我不需要任何关心！
春风吹过草丛，玄色披风落下。一只惯于扼杀生命的铁拳，在绿草里捡起一枚染血的琼花玉佩。他脑子有一瞬的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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