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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寒气扫过街面,卷起街缝最后一缕白雪一路向南飘去。市警局的灯在黯淡的长空下犹如长明的灯塔。
审讯室里,脾气火爆的“赵老头”攥紧拳头“砰”一声砸向吊着嗓子高声嚷嚷的“高个子”面门。
“高个子”即是袁龙。
可能是对“鲨鱼”“积怨”已久,也可能是即将见到家人的期盼让“板寸头”相当配合刑警的工作,不仅仔细口述了“上线”的画像,还特意提到多个袁龙可能出现的地点,以及和自己的联系方式。
警方当即就在城东一家“缘来”酒吧抓捕到喝得醉醺醺的“高个子”袁龙。
“警官,我就在酒吧里喝个小酒,不犯法哪?”
“我找扫地的老大爷借个火抽烟也不行哪?”
“什么,你说有孙子指认我指使小胡同的聚众斗殴,冤枉哪警官,我哪有那能耐,不信你让那孙子出来和我对质,再说就一个人空口无凭,他要是想脱罪诬赖我怎么算,警官你别唬我不懂法哪!”
“你要能找到第二个人来指认我,我二话不说全认!”
袁龙这人个儿高,但身材十分消瘦,远远瞧去就像根竹竿,细小的眼珠子“塞”进凹陷的眼窝,鼻梁还有点塌,很有点“贼眉鼠眼”的味儿。
袁龙的声音非常尖,就像吊着嗓子唱戏的花旦。抽动脸颊,袁龙咧开嘴高声嚷嚷整整一夜。零点一过,原就在山清水秀的云南憋着一肚子邪火的赵老头,在袁龙一口痰啐在审讯室光洁的地面时,提起拳头就砸向他面门。“老赵,冷静冷静,”一同审讯的老刑警赶紧架住气得脸青一阵白一阵的赵老头,“各界这么多眼睛盯着哪,这要传出刑讯逼供的丑闻,你我都得兜着走!”
袁龙鼻子还淌着血,嘴角向两面一提,眼睛一斜就“嚎”得更来劲儿,“来,再来一拳,警官我和你说哪,我可有不少干记者的哥们儿,等我一出这门儿就去给我哥们儿爆料,别框我不懂法哪,这证据不足最多拘留37天,出去了我还得申请国家赔偿......”
逝莲赶到警局的时候,“高个子”翘起腿,居然用戴上手/铐的手不慌不忙的挖了挖鼻孔,尖起嗓子仍在直嚷。
逝莲摸摸鼻尖儿,“这人还是个硬茬呐?”“我看就是个老油条!”老人“老范”一巴掌拍上桌子。玄子梁在过道像木桩样立得笔直。咬紧指甲盖,玄子梁吐出俩字儿,“色厉,”眼睛一眨不眨的盯向袁龙,“高个子”小腿一颤,立即撇过头去。“内荏!”玄子梁当即补上。“就算色厉内荏咱也得和他这么耗哪!”杨天峰咬着后槽牙,一拳捶向墙壁。“这小子实在欠教训!”“半秃头”章华咬牙切齿的接上话。
批准拘留的第十三天,吴锡挥手让人释放袁龙。这“高个子”袁龙确实非常能“耗”,白天黑夜一咧嘴就能嚎上一嗓子。临时召开的碰头会上,吴锡的眉毛撇成“倒八字”,“一直拘着这小子也不成,还很可能打草惊蛇,老章你带人远远跟着袁龙,一旦他和扫地老头‘赵武’接触就立即实施抓捕!”“我看悬,这人精得跟猴儿一样,可能得安分段日子!”“半秃头”章华咬牙接下这个任务。
警局外“高个子”袁龙眼角一斜,手插入裤兜一摇一摆的消失在街对面。一缕寒风卷起逝莲满头乌丝,逝莲眯起眼睛,漆黑的眼珠子在红艳艳的余晖中犹如蒙上布的石雕,有点黯还有点昏。“离开,有尾巴!”逝莲食指飞快按下一串拨号键。
斜阳吊在山尖,像顶红彤彤的高脚帽,映得高楼林立的城市波光潋滟。城市西面废弃的小仓库里,膀大腰圆的佟伟扬起拇指粗的竹条一下抽向吊在横梁上只剩半口气的“高个子”。
“大哥,这小子又昏了!”佟伟咧开嘴露出缺了两颗大牙的一排门牙,捏着酸痛的肩胛说。
周耶唐坐在一片昏黑中,犹如深埋土壤千年的兵马俑,只剩下一片森然冰寒,“曹举,继续!”
“夹克儿”曹举立即捏了捏拳头,满脸狞笑的接近“高个子”,一拳直接砸向那人还淌着血的侧腰。“高个子”像被电了一下猛地跳起,眼睛瞬间瞪得老大。
“天离,类似的事你不要插手。”周耶唐的眼睛犹如深不见底的山坳,挪向一旁的年轻律师。“唐哥——”舟天离霎时皱起眉,平静的口气拔高两分。
深知青年的执拗,周耶唐沙哑着嗓子接上话,“两年前你在‘恢云’集团一案中已引起警方关注,如果你现在过多插手道上的事,会对‘宏云’集团的发展非常不利!”“十分抱歉,唐哥!”推了推黑镜框,舟天离快速埋下头。
“则,”逝莲推开仓库的门走进,歪了歪头瞟向血肉模糊的高个子,逝莲摸摸鼻尖儿顺手带上门,“是不是下手快了点,局里还有人带队跟后面呢!”
“大嫂放心,大哥早料到这茬,算计城东的‘张三五’带上人掀了家烟酒铺,吸引雷子——”小腿被一旁的“小平头”踹了一下,佟伟立即回神,不带劲儿的扇自己一巴掌,“大嫂你瞧我这张嘴,我是说吸引警方的注意。”逝莲揉揉鼻子,耸耸肩找了个高背椅坐下。这时卫严和曹举甚至年轻律师都扭过头来先后叫了声,“大嫂!”逝莲眉角弯弯的搂着椅背“嗯”了一声,“则,局里注意到你和宏云集团的联系了呢?”“无妨,”周耶唐深邃的眼睛瞥向逝莲,仿佛有一道璀璨的流星在眼底一闪即逝,“只是推理。”
没有证据的猜测,只能算作推理!
眨眨眼,逝莲揉揉鼻子,一偏头突然露出笑容,“则,你和子梁是不是有什么过节,我怎么觉着子梁一提起你就有点咬牙切齿的感觉?”“玄子梁?”周耶唐嘶哑的声音仍像车轱辘碾过砂石那样尖锐。逝莲弯起眼角点点头。仿佛有悠悠的黄河淌过男人,周耶唐干涩的嗓音很低,“玄警官出道时,让我算计过两次,一直心有不甘。”用手背碰碰鼻尖儿,逝莲笑眯眯的接上话,“子梁那可是相当耿耿于怀呢。”
“夹克儿”曹举这时一拳砸向“高个子”鼻梁,那人头一耷拉当即不省人事。
逝莲歪歪头视线挪向佟伟,“这人全撂了?”“这小子瓢不硬,”佟伟咧开嘴一乐,“刚吊起来就认了怂!”
这让人抽得血肉横飞的“高个子”即是刚从市警局释放出来的袁龙!
袁龙刚一吊上横梁还想横,让佟伟竹条狠狠一抽,一下没了脾气,“鲨鱼”那点事儿竹筒倒豆子全抖了出来。
“我们老大信奉婆留那佛——哎哟大哥你别抽,你听我说我们老大真信奉多子多福的婆留那佛,老大当年在云南一手将鲨鱼势力壮大,就看上了京城这块风水宝地,前几年一直不太顺,折了不少人进号儿里,整个‘供货链’险些断掉,老大心一横改名去市警局做了个扫地老头,才一点点渗透京城的地下势力,要不是两年前那周——”
“大哥没让这小子继续说,直接叫我上去抽他两大耳光子......”佟伟这瞧着膀大腰圆的汉子话说得挺细。逝莲摸摸鼻尖儿没吭声。“小平头”卫严拽了下佟伟,犹如泥捏的眼珠子盯向逝莲,“大嫂,”卫严垂下头弯腰,“这小子提到鲨鱼在本市最近会有大动作,你们雷——警方可能得多留点神!”
眨眨眼,逝莲摸了摸下巴尖儿,“我明儿就提醒提醒吴队。”“夹克儿”曹举这时简洁的接下话,“这人连鲨鱼头子的联系方式和见面地点都全撂!”逝莲眼神一“飘”,声音有点模糊,“能找到‘赵武’呢......”
这时不知是哪句话刺激了还吊在横梁上的袁龙,也可能是他刚缓过劲儿来,袁龙拼命扭动绑得死紧的手腕挣扎起来,吊着嗓子高声叫喊,“九尾蝎,你他娘真下得了手哪,鲨鱼在云南那么多年的势力居然让你一锅端了,只剩老大逃回来,鲨鱼到底是杀了你爹还是干了你婆娘哪!”
这话出口的一瞬间,逝莲清晰的看见稠密的黑暗霎时在男人眼底聚集,周耶唐的眼神变得冷酷起来。
男人起身,仓库的空气块块凝为实质,连心脏都有一霎那的紧缩。周耶唐一步一步接近袁龙,脸上那道疤好像“活”了起来,犹如藏蝎挑起剧毒的尾刺。
“你不能杀我,”袁龙好像感觉到周耶唐的“杀气”,浑身抖得像筛子,发着疯挣扎扭动起来,“不要杀我!”
似乎有无数凄厉的孤魂野鬼在男人身后纠集,一时间,连最熟悉周耶唐的年轻律师也不敢挪前阻止。
“则,”一只手突然拦在周耶唐面前,逝莲弯起眼角,“你不能在这里动手!”男人一声未吭,仿佛溶入炼狱火海的深邃眼睛挪向逝莲。逝莲对向周耶唐深不见底的视线,眼睛一眨不眨,“仓库离闹市区太近,如果用后备箱将尸体运到郊外,不到三小时尸体就会腐臭,”逝莲露出笑容,举起的手臂一挪不挪的拦在周耶唐身前,“则,你不能在仓库里动手!”
眼底彷如黄泉滚滚汹涌的连绵黑暗突然撕开一条缝,周耶唐陷入幽冥地狱的眼睛瞥向吊在横梁上直打颤的袁龙,声音好像子午钺刺穿骨肉那样嘶哑而尖锐,“佟伟,将人带到郊外,”仿佛有无数密密麻麻的“黑瓢虫”霎时伸出触角将男人紧紧缠绕,周耶唐的嗓音非常干涩,“活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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