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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时起意!”玄子梁咬着指甲盖绕着桥墩转了一圈,突然吐出四个字。
“天峰,别跳!”杨天峰正要一跃跳到玄子梁身边,突然被逝莲出声叫住,挠了挠头,杨天峰不明所以的扭回头,“怎么了?”
逝莲站起来拍拍裤脚,揉揉鼻子将裹尸布盖过孩子头顶,逝莲指向玄子梁所在的方向,“你过去可就破坏现场了。”
逝莲所指——正是玄子梁观察的地方,那是桥墩下离河面最近的地,由于河面长年累积了不少石沙,“长”在桥墩下的淤泥已经“坚硬”到可以容纳不少小孩在上面嬉戏的地步。
此时淤泥上留着几个明显的鞋印,有大有小,散乱的分布在沙子上。
“诅咒啊诅咒——”警戒线外突然传来一声嘶叫,玄子梁眼里精光一闪,循声望去,正是当日的“疯老头”,杨天峰冲过去就打算拿人,却不料刚扒开人群,疯老头的身影已经远远的瞧不见了,只留下一句让人冷汗潺潺的话,“诅咒啊——桥洞又吞人了!”
“尸体左手臂上有过明显的勒痕,四肢僵硬程度各不相同,这表示死者生前有过激烈挣扎行为,排除了死者因失足而不慎落水的情况。”碰头会上,逝莲“啪”一声合上尸检报告。
碰头会当天下午就紧急召开,吴锡紧抿着嘴唇,两条眉毛纠结在一起,“又是一起凶杀案,又是一起,这都第几起了?”
底下人大气都不敢出,还是那个“半秃头”顶着压力站了起来,“吴队,现在关键看这案子是独立的还是和前几起都有关联?”
“矛盾!”玄子梁接着“半秃头”的话突然吐出两个字。
“矛盾?”吴锡将头扭向玄子梁,又望了望杨天峰,见杨天峰赶紧摇头,目光最终停在逝莲身上,“你们都发现了什么线索?”
逝莲揉揉鼻子,站了起来,“鞋印,这个勘察现场的同志应该知道,桥墩下淤泥的鞋印非常凌乱,有成人有小孩的,对吧?”说到这里,逝莲望向勘察现场的“胖子陈”,见胖子陈点了点头,又接下话“成人的鞋印中应该有两人,一个是发现尸体的老伯,另一个,”逝莲顿了顿,“就是凶手的。”
“我们经过对比,小孩的鞋印能证实属于死者,成人的鞋印却共有三个,其中一个确如逝莲所说,属于第一个到现场的老伯。”胖子陈想了想站起来补充。
“多了一个?”玄子梁咬着下嘴唇重复。
“对,”胖子陈点点头,“不过最后一个鞋印离案发现场有点距离,我们也是勘察多次才发现。”
“逝莲,接着说,鞋印有什么问题?”见在座的大都陷入沉思,吴锡又将“矛头”对向逝莲。
逝莲摸摸鼻子只得重新站起来,“矛盾的应该是作案动机,从现场凌乱的鞋印来看,凶手应该是在极其慌张的情况下突然“临时起意”要将受害者置于死地。如果这案子是‘鲨鱼’做的,那么凶手会因为什么突然起了杀意,如果不是鲨鱼,那么凶手又怎么会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下手?毕竟孩子父母都是乡下人,应该不会有什么仇家。”一口气说完,逝莲端起吹了吹还冒着泡的滚烫“铁观音”,小抿了一口。
“多了一个……”玄子梁念叨着这几个字,等逝莲说完突然加上二个字,“老头!”
“老头?”吴锡扭头看向玄子梁,“你怀疑多出的鞋印是那老头留下的?”见玄子梁咬着指甲盖难得给了点反应,吴锡敲了敲桌子,神情严肃的总结,“你们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这个老人,此人应该知道一些浦江南桥的情况,现在三坟巷的案子还未解决,我不希望浦江南桥再成为第二个三坟巷,明白吗?”
“明白!”一屋子的人齐声回答。
树脚下,北风卷起最后一堆枯叶,空旷的街头只有“咚咚”的脚步声在回荡。
碰头会结束,天已经黑了下来,逝莲从警局里出来,天空飘下了毛毛细雨,刺骨的凉气让人觉得漫长的冬季似乎已经到来。
街头巷尾的小馆子还卖力吆喝着,招揽过路避雨的行人,如果从高空俯瞰这个城市,小店里透出的昏黄光线,正连成一条蜿蜒盘曲的长龙,远远的向着黑暗尽头延伸。
过了阴森森的三坟巷,小铺子暖洋洋的光线让人感觉回到了人间,逝莲甩甩湿漉漉的头发,走了进去,“老板,来瓶‘古井贡’。”
“好咧——”矮墩墩的胖老板应和一声,逝莲正要找个地坐下,眼睛突然瞄到墙角一个黑影,仿佛整个人都融入了地府的黑暗,临近几桌竟没一个人敢落座。
“则,”逝莲露出笑容,将酒瓶“啪”一声放在男人面前的圆桌上,男人仅仅抬头瞟了一下逝莲手中的“古井贡”,提起酒罐往嘴里倒了一口,见逝莲拉开对面的木头椅,“够了?”
嘶哑的声音让逝莲拉椅的动作一顿,逝莲看向男人,又望了望手中的“古井贡”,莞尔一笑坐了下来,“我可不能再像前次那样通宵达旦的喝上呐。”
“醉了?”男人“啪”一声放下酒罐,瞥向逝莲。
不知是不是错觉,逝莲似乎看到那双幽深的眼睛里竟有一丝笑意闪过,犹如流星划过寂寞的长夜那样短暂。
“嗯,”摸了摸鼻子,逝莲将头抵在背后的墙面上,“不至于,不过那之后可是昏昏沉沉一整天呢。”
“哐当”一声巨响,几十斤重的木头椅从门边“飞”了进来,几个膀大圆粗,面色不善的中年男子应声而入,领头的套了件咖啡色的夹克,一行人目标直指“胖老板”而去。
小铺子里的人一见这阵仗,跑的跑散的散一溜烟全没了,有心的还算撂了点茶钱。三分钟不到,铺子里只剩下逝莲和男人还在旁若无人的饮酒。
“胖老板”吓得腿肚子一个劲打颤,那领头的“夹克儿”拍了拍胖老板肩膀,点燃一根“红塔山”,“兄弟,现在讨口饭吃真不容易,上回帮你解决那群闹事小子的‘工钱’准备好没?”
“好了好了,”胖老板忙不迭点头,慌慌张张从围腰前兜抽出一叠钱交给夹克儿,肥厚的手掌还抖个不停。
夹克儿横了“胖老板”一眼,接过钱捏在手里清点半响,咧开嘴一笑,“这事咱算清了,哥几个也不是不讲道理,来,把店给人家整理好。”说着吆喝几个兄弟将小铺子里的木头椅扶正。
大概是收回“工钱”,夹克儿挺高兴,瞧见铺子里还有人没走,居然自个儿走了过来,“我说你们俩还挺有胆识。”
逝莲放下快见底的酒瓶喘了口气,见对面的男人拎着酒罐子就没放下过,摇摇头笑笑,倒了杯白开水润润嗓子。
见两人都没搭理自己,夹克儿也不发火,一屁股坐下来,将桌子拍得震天响,“老板,再来一瓶酒,来来,难得今儿兴致好,一起喝一起喝!”
“看来这酒一时半会儿还喝不完呐。”逝莲揉了揉眼睛,耸耸肩也再要了瓶“古井贡”。
“不是我说你俩,”夹克儿猛灌一口,擦了擦嘴,大着舌头乱七八糟说了一通,“大半夜的不回家跑这儿来买醉,遇到我们还说得过去,真要遇见那种东西,可不是钱能解决的事儿!”
“那种东西?”逝莲有了点兴致,瞧向夹克儿。
见终于有人搭理自己,夹克儿说得愈发唾沫横飞,“那里,”指了指逝莲身后一块地,“三坟巷,知道不,闹鬼的,”说到这儿,夹克儿压低声音,生怕惊扰什么东西似的,“一看你们就不是住这儿的,这三坟巷说是公墓,其实就是一乱坟岗,哪家死了人都往这里丢,我听说已经有好几个人交待在这儿,我们虽算不上什么大善人,但三坟巷是万万不敢沾的,这东西,管你多大能耐,沾上就得死……”
夹克儿的酒很快见了底,似乎说得尽了兴,摇摇摆摆地站起来,招呼几个兄弟打算走人,临门前还冲两人挥挥手。
逝莲看着夹克儿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动了动,有点懒的将头在桌上放平,用手指沾了酒水,意义不明的涂了几个符号,突然冒出一句,“则,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么?”
男人没理会,酒罐子一个接一个的增加,久到逝莲以为男人不会回答的时候,突然听到男人用嘶哑的嗓子吐出两个字,“我信——”
“……”
街头被大城市遗忘的角落里,有一家小铺子的灯一夜未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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