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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起摸索着要倒一杯水，守在桌子上晃悠了半天，没有触摸到任何东西，只好放弃，轻轻收回。绯色却察觉到女孩的动作，问道：“公主需要喝水吗？”
“不。”云起连忙回了句，而后又觉得不妥，在后面加了一句：“我怕你渴，讲故事的时候应该需要喝点水润润喉的。”
说着说着脸又红了起来，“可是……不好意思，我这里连杯水都没有。”
绯色看着女孩带着红意的脸，怯生生的声音，颇为懊恼的移开了眼睛。
“多谢公主，奴婢不渴。”绯色调整了一下女子的音色，细细的说话的时候已经不大听得出来，只是那种用女子声音说话的不适感还没有调整过来。
“好吧，你继续讲，然后呢？然后那位李……李姑娘后来怎么样了？”
“死了。”绯色摊开手，看着前方，这是一段他经历过的事情，那是他初初醒来，躺在悬崖下面，身负重伤，记忆全失，养了好一段时间才恢复过来，恢复之后就做了绯色以及如今的行当，春宵一度，红袖火烛的风月之事。
当时南方有一个有名的诗妓，以忠贞之名和才气为人敬重。
绯色对这样的女子起了兴趣，堪堪给人家送了一朵粉白的桃花，那是的绯色并不是一个被众多的深闺少女知道。
而那女子的家中直到深夜都还是门庭若市，绯色觉得形式如此不羁豪放的女子倒也潇洒有趣。
绯色混杂在她来往的客人中白饮了几天酒，顺道也熏陶了几天文气。
后来也算是附庸风雅。
无人的时候，他们两个也会坐在一起，不过不做别的事情，就是坐在一起喝酒。
喝多了，就会坐在一起闲聊，所以才会知道她的一些事情。
年少时，也有那样绕床而来的竹马，两小无猜，吟诗作画，感情甚笃，海誓山盟，互许终身，只是转眼就为了前程荣华江浙一切抛之脑后。
而后男子远走他乡，女子因着心性豁达，但也还是大病了一场，然后纵情山野，独自隐居，而后……
而后怎么样呢？
男子落魄回来，说着自己爱的人还是她的谎言，然后发誓要与她在一起，再然后，被尘世的灰尘织染出来的人，早就不是当初的心性。
欺骗，背叛，杀害，占有财产。
若不是他回去看一下多年的好友，想必也不会知道故友已经逝世的消息。
可是这种后续的事情，带着世人太多的黑暗面，不适合告诉眼前这个涉世未深的人。
“死了吗？”女孩接着问，很不确定的一副样子。
“可能没有死，去隐居了吧。但是女子却纵情山水活的另一种洒脱。”绯色看着她漆黑的眼睛，不打算再说下面的话，那样带着沉重的结局还是留给他一个人去记住，可能再过不久，自己也会忘记也说不定。
“是这样吗？再然后呢？李姑娘有没有和别的人一起生活？她一个人不会显得很孤单吗？”云起不甘心的问下去，她久处深宫，不被人关心，对这些事情有太多的未知。
“没有然后了。”绯色无奈的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她睁着一双眼睛盯着自己，尽管她现在什么都看不见，但是绯色却开始期待她眼睛有了神采是什么样子。
“那男子没有再回来吗？”
“离开的人怎么可能回来。”
“那男子朕过分，如此辜负那李姑娘，若是我，若是我……”云起涨红着一张脸，半天也没有想出来下面的话。
“要是公主会怎样？”绯色接下去，好笑的看着眼前的小女孩。
“要是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云起窘了一下垂下脑袋。
“不会是你。”
“什么？”
“不会是公主。”绯色看着眼前的人，“这种事情不会发生在公主的身上。”
“你怎么知道？”
“我承诺。”绯色认真的看着那张脸。
“是吗？以前也有一个人跟我承诺，他答应了要一直陪着我……”
“我不会。”绯色用着女子的声音说着这句话有些怪，“我不会，你也不会。”
“也是……我这一声可能连普通女子的爱情都不能拥有，何谈后面的事情。”
云起趴在桌子上，安安静静的样子，安静沉默到让人心疼。
绯色恍然意识到自己这句话说得也不是很妥当。伸手摸了摸女孩的头发，整个屋子里都开始陷入安静。
“你……你不走吗？”
“不……”绯色刚想说不走，可是作为一个宫女说不走的话总归是不大好，便改了口，“奴婢下午没有事情，可以在这里陪着公主。”
“是吗？”女孩抬起头，很开心的看着人。
“谢谢。”
“公主您这样说真是折煞奴婢了。”乍然听到她说谢谢，绯色有些惊讶，但很是迅速的做出了跟这个身份该有的反应。
“其实你不用这样的，在这个皇宫里，没有人真正的把我当做公主，或者也没有多少人记得我，我一个生下来就没有多少人知道的人，更何况，我还看不见。”
她伸手抚上眼睛，看不见这三个字虽然说得云淡风轻，但是却隐藏着隐晦的难过。
这种难过，他说不出来，但是心里却是十分难受的。
“一直都没有人在公主身边照顾吗？”
“没有……以前有过，可是……”云起可是了一声忽然停住声，看起来并不想提到那个照顾她的人。
“公主您的母妃是什么样的人？”绯色换了个问题。
“母妃吗？我没见过，我生下来就没有见过她，别人说她死了，难产，都是因为我，如果不是我的话，她就不会死了。”
“他说，母妃是一个很善良的人，之前她是父皇身边的随侍，很爱父皇，后来父皇被人暗算，是母妃救了他，然后，然后……有了我，但是……都是我的错，如果没有我的话，母妃就不会死。”
绯色拍拍她的肩，缓声道：“这一切，不是你的错，你不需要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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