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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卒和士兵们全都给这一声巨响震得呆了,头目刹那间只觉得飓风扑面,将他压在城墙上动弹不得,他想要张嘴狂呼,那一刻居然叫不出来。≥,火堆,马车,年轻人,于老三,那一瞬间唰地一声都变得模糊了,他的眼中只见那面旋转如风的巨斧呼啸而来,斧刃闪着寒光,有如弯月般银亮。
要不是他凭借本能的一闪,这一斧势必将他捣入城墙中去。势若奔雷的巨斧贴着他的耳边,厚重的斧背砸到墙里。山海关城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大方青城砖垒成的城墙上下地裂了一道细的口子。黑色的门楼发出暗哑的撕裂般的吼声,象是马上就要倾倒,接着便有土石砖块雨点般落了下来,将仍然木瓜般站在城墙下的头目砸得倒在了地上。
这一击之威良久方逝,那巨人用粗大的手指用力一扯,将深嵌在城墙里的斧子起了出来,转身面对城门边的一队守军。守军的副头目脸色阴晴不定,待要下令开枪,那大汉却不等他们反应过来,自顾自的冲到城门前,双手用力顶,将两人才能抱起的门闩木拉起,拉开了两扇坚木包铁叶作就的城门。年轻剑士喝起驾马,冒风突雪,驾着马车便冲出了城门。
到马车冲过了吊桥,守军才反应过来——刚才的那一声巨响,便是来自于城楼,巨大的吊桥机关给人不知用什么方法炸毁了,吊桥放了下去,是以那马车才能如此顺当的冲过了护城河。
“看什么看!还不快追!”头目瞪了手下一眼。当下便有人应了一声。各自上马。追了出去。
头目一转眼,看见于老三和其他那些当地的老门兵,全都闪至一边,手摸短弯刀的刀柄,却是目光闪烁,他心中顿时雪亮,知道这帮肮脏的当地游民闲汉素来不可靠,刚才如果真打起来。未必会和他们这些后来驻防的官兵站在一边,多半还是和那个什么“罗爷”沆瀣一气。
头目正准备派人前去大营通报叶志超,突然又一声巨响传来,只见城内的一处街区突然腾起了冲天的火光,头目立刻明白今夜是有人故意作乱,大吼起来“快关城门!”
城外大道上空旷寂静,显得夜色越发浓厚,这辆遮挡严密的车和它边上的护卫队四周弥漫着团团浓雾。一个戴斗蓬的人自车中探出头来,回望着暗黑雪夜中那座庞大沉默几乎是永恒的城池叹了一口气。铃声丁零,雪花点点而落。静夜之中。只听得人马嚓嚓的踏雪之声。他坐回车中,对帘布外问道“董。我们这么大张旗鼓地出来,岂非自暴行迹?”
那姓董的年轻剑士满不在乎地大步前行,道“你放心,罗爷既然让我们出南门,自然会有安排。”正着,只听得一阵轰响,火光冲天,却是城中西门的位置。过不多时,暗夜里其余三个城门也轰轰烈烈地烧了起来,映得山海关城上空一片通红。
他们就着夜色走到了一条河边,在那里停下来打尖。这里的河流到了入海这一段,变成了三条纵横交错的宽阔河道,因为土质和藻类的不同,而让三条河水分别带上了青绿,淡紫和绛红三种颜色。而在这三色河水之间,则是成片成片的芦荡和沼泽围绕成的河汊地。纵然有船,一时半刻也难以不在其中迷失路径。董也不歇息,他显然极为熟习这儿的地理,三拐两拐,已经深入芦荡中看不见了。
只见万里芦荡,冬色萧索。干枯的苇杆头上顶着瘪瘪的白色花絮,犹如独脚鬼孑然而立。风起处,万千芦花飘零而起,随风慢悠悠而荡,也不着急落下,只是借着风儿,忽儿东飘一下,忽儿西落一下。
两只哨鸟扑哧哧飞出芦荡,大汉握住了自己的斧柄,车中人抬眼望去,却是董回来了。
他露着满脸笑容“运气不错,遇到了青眼阿三。他是这一带最有名的水鬼,有他带路,一晌就能过河。”他转头打了个呼哨,河汊深处果然荡出一支扁舟来。
一名四十来岁的精瘦汉子蹲在船头,一身的紧身水靠,青色的眼珠骨碌碌地转个不停,透出股精明气。
那船是艘船,没有船蓬,只在后艄一支橹,一名少年掌着它。那少年顶多12岁上下,眉眼倒和阿三有七分相像。船中还坐着一位中年女子,她怀抱一个两岁左右的女娃。董看那女子身形颀长,身骨壮实,发色淡褐,只怕是有俄罗斯人的血统,也不知她祖上都是些什么人。但现在过了这么久,纵然是俄罗斯人,看上去和大乾民女也并无太多的不同。
看到戴斗篷的男人飘扬在风中的淡褐色头发,阿三不禁一愣,但也没有吭声。
“马车不能用了,把马卸下来吧。”董。
大汉解下三匹马,将它们深一脚浅一脚地送入船中。董和戴斗蓬男子先后上了船,那大汉却双手抱起马车,尽力往芦荡中一推,推出去好远,马车随即陷入绛红色的泥沼之中,不一会儿,只剩下几个泥泡。
“好,雷豹,你也上来吧。”董叫道,那阿三也不多问,举起长蒿,往岸边一点,快船缓缓离开岸边。
那雷豹应了一声,迈步往上一跳,众人只听得一声响,脚下一沉,河水几乎要没舷而入。阿三嘿了一声,露出真工夫,竹蒿在水上轻点,那船稳若泰山,荡出去。
阿三带着他们在芦荡河沟中左穿右行,一会儿冲过青绿如墨的急流,一会儿破开蕴紫如梦的静水,一会儿又滑回到绛红如血的沼泽中——每次竹蒿提起,上面就滑落一串殷红的血珠——一路无话,那阿三驾船东转西转。戴斗蓬男子只觉他在原地绕着圈子。然而不到半晌。船已经靠了西岸。
雷豹先跳下渡船,众人心中都松了一口气。那董道“雷豹,你到前面探探。阿三,麻烦你将我们的马牵上来。”
那阿三脸露不甘,但还是牵马上岸了,眼看他离了水,在陆上微微摇晃,同鹅一样伸颈而立。颇有几分局促不安,竟然像是不会走路一般。
“阿三,这人你也见了。要是有人问你,怎么?”董不去伸手接马缰,却正色对阿三道。
阿三一愣,连忙道“黄……不,罗爷的客人,我怎么敢胡。”
董却不依不饶,脸色沉得像块铁“若是他们抓住了你的女人孩子,要挟你呢。”
那阿三脸色一变。待要回答,嘴舌张了两张。却不出话来。
“莫怪我哄你上岸,到了水里,只怕会让你跑掉。”董道,缓缓抽出那柄蛇形剑来。
就像一只蝴蝶飞过,翅膀上的磷末在阳光下闪了两闪。董微笑着拍了拍阿三的肩膀,他手中的剑象蛇一样缩回鞘中。
少年呀地叫了一声,想往水里跳,董只动了一步,那少年还是跃入了水中——下半身却留在了船上,两只干瘦的脚丫翻转过来,让人看到被水泡得雪白的起皱的脚底板。
戴斗蓬男子瞄着董手上的剑看,就像在看一条活蛇一般,董的手每一摆动,剑光犹如巨蛇一吐信,只一瞬间,“叮”的一声,便又缩回到了鞘中。
那女子在船上站起身来,俏美的身子绷得笔。她脸色苍白,一双手紧紧抱着怀中的孩子,指关节都因为用力而发白了。
董没有看她,只是拄着自己的剑。雷豹回来了,站在岸边的丘上,望了望河里那圈越洇越大的血迹,按着斧柄却不吭声。
董偏头看了看月色。“时候不早了,我们得走了。”他。
那女子身子一哆嗦,哀声道“这孩子还不会话。”
“这个自然,”董,他缓缓地抽出剑,“你放心,罗爷会照看好她的。”
他的剑青光闪耀,上面从不沾血。
董将那三人尸体都撺入河中,大哭不已的女娃却放于船上,在她怀里塞上一块碎银,转身牵了马,当先而行。
这时忽然有人嘿了一声“好个罗爷,就是这样照拂追随他的穷苦之人?”
三人大吃一惊,立刻背对背站好,各自戒备,但他们四下里望去,却看不到话之人。
“谁在那里装神弄鬼?给老子出来!”大汉吼了一声,一扬手向高空中抛出了一个圆筒,然后一推二人,三人一齐躲在了一块大石之后。
圆筒给大汉抛得极高,在空中向下掉落时,内藏的机关打开,张开一个伞,圆筒降速一缓,接着便是红光一闪,在天空中爆炸了开来。
伴随着火光和硝烟,只见无数铁钉如同暴雨一般射向四周,发出渗人的哧哧声响,女娃的哭声嘎然而止。
数枚铁钉打在了三人作为掩护的大石之上,顿时火星冒,石屑乱飞,三人全都将头伏下,不敢抬起。
很快,铁钉射完了,雷豹刚刚抬起头来,只见一道红线向他硕大的脑袋射来,而此时他手中巨斧恰好遮挡在了脸边,只听“砰!”的一声枪响和“叮!”的一声,子弹给崩飞了,而精钢的斧身也现出了一道疤痕。
“你们七海帮果然不愧为是从日本海过来的,连忍者的武器都会改造。”声音再次响起。
借着月光,三人这才看清,远处的土丘上,出现了几个蒙面人。
这几个人的手中,全都拿着一面乌亮的圆形钢盾。
“果然是他们,只有那个姓林的手下,才会用这种奇门兵刃和西洋火枪。”戴斗蓬男子沉声道,“看来他们早就算准了咱们要来这里,在这里埋伏上了。”
董的脸色变了变,他刚刚看清了,黑衣人足有十多人,全都手持钢盾,刚才的“天女散花钉”没有杀伤他们当中的一个人,只在他们手中的钢盾上留下了星点的印痕。
“雷豹……”董开口尚未完,雷豹突然摇了摇头。他冷冷地道“你不用了——要在万军中取上将首级。自然非你不可;若要一夫当关。一万人来便敌住一万人,一千人来便敌住一千人,那便非我不可。你们先走吧。”
完这话,他又蹲下身来,默不作声,只是望着脚下独自出神。他的肌肉块块在背上和臂上隆起,那团刺在臂上的螭龙标志仿佛在熊熊燃烧,肩头落满的雪花竟然悠悠融化。化成几道雪水滑落下来。
远处突然传来了阵阵喧闹声,董抬头望去,只见火把构成的队伍蜿蜒而来,便同血红的毒汁顺着血管上行。
“快走!”雷豹话音刚落,对面又有数枪射来,打在大石之上,激起大片乱飞的石屑。
董知他性格鲁钝,不爱话,一旦把定了主意却无法更改。
“好,雷豹。若留得命在,我们城里见。”董双手一揖。不再复言。
他转头看了戴斗蓬男人一眼,目光闪亮,火光映在其中,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末了只淡淡地道“把马弃了,我们走。”
“走?这样一出去,就得给人乱枪打死吧?”戴斗蓬男子冷笑道。
他话音刚落,雷豹大吼一声,猛地起身子,向黑衣人们冲了过去。
远处城里的方向又传来了阵阵的爆炸声,举着火把的官兵们显然都给震慑了,火蛇竟然犹豫起来,不再前进,看着腾起的火光,董的嘴角现出了一丝狞笑。
“狗朝廷!你们不给俺们活路,你们的日子也别想好过!”
咆哮呼喝声、惨叫声、枪声和金属碰撞的声音传来,董知道雷豹已然和敌人交上了手,他当先而走,不再回头。戴斗蓬男人也不搭话,只是在他身后紧紧跟上。那董低头咬牙,全力奔行,知道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雷豹舍了性命换来的。
他们很快把身后的咆哮和金属碰撞声尽数裹在身后的风中。
终于,什么也听不到了。
山海关,叶志超军大营。
“今儿个这是闹的什么鬼?”叶志超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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