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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没错,等你醒了,这些就像是一场梦,所有的事都恢复平静……来吧……过来吧……”
我最终默然点点头,缓缓的闭上眼睛,那女孩拉着我的手,将我牵引着走向稻草人,她在我耳畔无限温柔的说着:“来吧……来吧孩子,附到这里,你会发现这才是你最好的归宿,当你一觉醒来,你会发现,一切都是好好的,没有尸体,没有蜡像,没有什么活死人帝国……”
在她的催眠之下,我的心也渐渐的静下来,波澜不惊,如一泓死水,在她的牵引下,半睡半醒,如梦游般一步一步的走向稻草人……
走到稻草人面前,她笑着幽幽道:“快呀,进去吧,你看看多漂亮的稻草人啊,这就是你的归宿,去吧……”
她的手缓缓的引导着,我顺着她的手走去,无意间看了眼隔壁那个稻草人,那稻草人脸上贴着张黄符,上面赫然就写着许思两个字……
许思!我一下子回过神来,仔细看上面,写的正是表妹的名字和生辰八字,这,难道表妹的灵魂也被她抓来了?
她是打算烧了表妹?!
我一个激灵,顿时回过神来,转头一看,白面女正伏在桌上,手指沾满黑狗血,飞快的在一张黄符上画着符,看来就等着我进去后贴封条了!
我吓得一个冷战,转身拔腿就跑,但随即我就发现,无论我如何拼尽全力的跑,只要那招魂幡一晃动,我就回到了灵婆那稻草人之前。
几次下来,我惊得心慌意乱,怎么会这样,难道这白面女有妖术?为何我轻飘飘的就会被招回来!突然脑子里冒出一个非常恐怖的念头,忙转头一看地上,才发现,我的身后,根本没有了影子!
白面女也不急,眼神直直的看着我,嘴角一勾浅笑,缓缓的点点头说:“没错,你已经死了!你,是个孤魂野鬼……”
我惊恐万分,仓皇倒退着道:“不,不不,这不可能,我明明好好的在睡觉,怎么可能死了?我不信!我不信!”
“你已经死了,不要再挣扎了,没有用的,我说过,没有人能逃脱他们的掌控!”白面女笑道:“安心的去吧……”
这话听着很耳熟,我突然想到她说话的口吻语气,指着她结巴道:“你,你你,你就是六妹!”
女孩咧嘴一笑,说:“没错,你猜对了,我就是她。”
“那她……”我看向边上那个皱巴巴的老太婆。
白面女很自然的说:“也是我,怎么跟你说呢,就像是女人的几件衣服吧,哪个女人没有件称心的衣服呢,这件是白天上班穿给别人看的工作服,咯咯嘿嘿嘿。”
我吓坏了,盯着她的眼睛问:“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女孩叹了口气,缓缓的说:“我是人,不过是一个活得太久的死人,我活得太久太久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活了多久,换了几身衣服……”
“你,你竟然拿人来当‘衣服’!”我听得心惊胆颤,想不到在我们乡村名望这么高的灵婆六妹,居然只是她的一个躯壳。
白面女幽幽道:“这算什么,那些个大人物,都不知道有多少件‘衣服’,旧了坏了就换,不喜欢就丢,这些个躯体,对他们来说,简直就像垃圾一般,有多少有多少……”
我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但我亲眼看到,老太婆头上的蜡烛都烧了三分之二,烛油流淌到她头皮上,而老太婆仍是佝偻着背站着,一动不动。
我吃惊的问:“你,你也是他们的人?!”
“没错,我也是为他们办事的,我不是说了吗,他们连鬼也不想放过,我的工作,就是替他们超度怨鬼的……”
女孩慈祥的看着我,用非常温柔的声音问我:“还有什么不瞑目的,问了可以安心的去吧?”
安心的去,去哪?难怪她这句话我听着非常耳熟,往日灵婆超度的时候经常会这样说一句,我抬头看看她,接着问:“那,你们用蜡烛油做活死人,到底想做什么?”
女孩冷笑道:“肉躯自然是为了做‘衣服’用咯,活人喝了药,被蜡油封住后,也就成了有灵魂的活死人,他们仍旧有灵魂,有思想,直到……我们需要他们的肉体时,才活活抽出他们的灵魂予以湮灭,一件新鲜的躯壳就成了,嘿嘿嘿。”
听了她的话,我再联想到刚才看到的烧稻草人仪式,猛的想到了个恐怖的念头,指着她道:“那,那……你们灵婆平时所谓的超度亡魂……”
她阴笑着说:“没错,你很聪明,总会有些冤死了的漏网之鱼,就像你那表妹,腊封好端端的被你匕首给捅了后脑勺,冤魂封不住,执念放不下,头七就会回家,想跟父母哭诉些东西,而我们这些人的任务,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就是拦截上访,安抚这些亡魂,拿到生辰八字,收了她们的魂魄,带来这里超度,让他们安上路。”
我指着那个烧成灰的稻草人,震惊得无以复加,道:“你们所谓的超度……就,就是这样!”
白面女笑道:“没错,最让下头那些人们放心的自然是,让所有倍受折磨的怨魂,都魂飞魄散,灰飞烟灭咯,嘿嘿嘿……”
我听得心寒,实在无法想象,流传千百年来的死者安魂仪式,竟然是出于这种目的,亲属们为了跟亡魂再见一面,才请了灵婆招魂,想不到这一招,亡魂竟然就被禁锢销毁,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连投胎的机会都没了……
这些人都残忍变态到何种发指的地步,先拿人活活做成腊尸,再利用灵婆招死者亡魂,将冤魂彻底湮灭,这么多年下来,不知道他们都做下了多少滔天罪行。
她越发温柔的对我说道:“不要再问下去了,知道的越多,你会越痛苦,听婆婆说一句,现在走的话,你没有一丝痛苦,也不会有内疚,走得很安心,怎么样?”
我愣愣的问:“我是怎么死的?”
白面女耐心的说:“那碗水,你知道的,人喝下去之后,人体会越来越冷,心跳也越来越慢,会慢慢的进入僵冷状态,就像死了一样,这个你应该知道。”
果然还是那水的问题,可那水不是抑制剂吗,当时教授替我检查后说了还好啊。
她说……就像死了一样……?我心一惊,表妹当初应该也是喝了这个药才死的,我问道:“喝了药水就会死吗?为什么当时我没有死呢?”
“唉,你还是要问下去,何苦呢……”白面女一脸的悲天悯人:“我没说喝了会死,只会让人身体假死,就像是死了一样,其实就是不死不活……就像活死人!”
烛火猛的抖动着,我听得心头一绞,惊叫出声……这么说,表妹当时根本没有死!在寺庙里,她真的是在哭着求救,只是当时她已经陷入僵死状态,发声极为困难,以致声音非常微弱,只有我听到了!
她这是在向我求救啊!
难怪了,当时我匕首不小心插进表妹的后脑勺时,她的尸体还能流出鲜红的血……
我的脑海中出现一个令人万分恐惧的场面,表妹已被困在泥胎里,声嘶力竭哭着向我求救,我也听到了,却一时大意,竟一刀戳进了她的后脑勺,活活的将她捅死!
杀死她的凶手,是……我?!是我!!
我心惊胆颤,目瞪口呆的看着白面女,白面女点点头,表情十分同情:“没错,她当时并没死,只是僵死状态,是你亲手杀了她。”
表妹,竟是被我一刀捅死的!我一下子心如刀绞,心中无比的内疚,想不到查来查去,杀人凶手竟然是我!
想到表妹小时候以往种种,那天真浪漫的笑脸,以及后来再三救我,我不由得泪流满面,一下子心如死灰,我恨不得此刻自杀,心中再无半点求生的意志。
“乖了孩子,这就是你的宿命,躲不过的,认命吧……该上路了,你越是挣扎,因你而死的人,会越多。”
白面女慈祥的笑着,又过来牵着我的手,将我缓缓拉向稻草人……
我已经不再做任何反抗,我一开始就错了,彻头彻尾的错了……看来等待我的,也只是魂飞魄散的命运,这对我来说才是个解脱,解脱吧,撑着太累,太累了……
我顺从的跟着白面女,一脚踏进了稻草人,闭目受死。
就在进稻草人的那一刹那,一阵撕心裂肺的惊叫声如银瓶乍破般在耳畔响起:“哥!你快跑啊!!!”
我猛的睁开眼睛,一看之下,这声音竟是从对面灵婆嘴里发出来的,灵婆正浑身扭动着,剧烈的翻动白眼珠子,似乎在做着痛苦的斗争,她嘴里冒着血水,还在叽咕的喊着:“跑……快跑啊!”
我看傻了,这声音是表妹的,想不到她也被禁锢在灵婆体内了,大概还没来得及消灭。
“表妹!表妹是你吗!你快出来……”我激动的叫着。
“跑……啊!”老太婆痛苦的扭动挣扎着,似乎表妹的灵魂要破壳而出
“真真是兄妹情深呢,感人至深,咯咯咯……”白面女摇头无奈的一笑,从一旁稻草人脸上撕下一道黄符纸,猛的贴着灵婆的老脸,又快速的将灵婆头上的蜡烛一推,蜡烛直接倒在灵婆花白头发上,她的头发瞬间卷起烧焦。
“起!”白面女一喝,顷刻间老太婆周身便烈火熊熊,焦臭冲天。
“吱啊……啊……哥!吱叽嘎……跑……”老太婆手舞足蹈的扭动着,嘴里发出阵阵惨绝人寰的叫声,听得我魂飞魄散,火光熊熊,一股股烧焦皮肉的恶臭弥漫开来。
“表妹!……许思!你跑啊……”我撕心裂肺的喊着,想扑过去灭火,无奈却发现已经动弹不得,想逃也逃不动,我的灵魂也早已被招魂幡所牵引了,无处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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