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和胖子的屁股刚挨着白色的座位,车身一颤,火车就开动了。我看了眼腕上的手表,表盘的指针指向16:08。下午四点零八分,我心里默念着这个数字,突然就想起了食指的那首《这是四点零八分的北京》。
这是四点零八分的北京
一片手的海洋翻动
这是四点零八分的北京
一声尖厉的汽笛长鸣
北京车站高大的建筑
突然一阵剧烈地抖动
我吃惊地望着窗外
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
终于抓住了什么东西
管他是谁的手,不能松
因为这是我的北京
是我的最后的北京
诗歌的好处就在于,在你无力表述自己的心情时,它总能恰如其分地说出你的心中所想。最近,我总感到我身边围绕着一些东西,但我总是说不清楚它是什么,我试图抓住它,但却什么都抓不到。我有种冲动,也想将手伸到窗外,随便抓住点东西也好,那种踏实的感觉让我迷恋。
最近发生的一连串事情让我感到困惑,找不到答案的时候身体就特别容易犯困,我连打了几个喷嚏,如果再不好好休息一会,我可能真的就要垮掉了。我拉开衣服,盖在身上,准备乘着这会眯一觉。
我刚闭上眼,就感到有人拿拐杖打我的小腿。我睁开眼,看到了那根拐杖,这跟拐杖其实只是一根稍微粗了点的竹竿而已,竹竿的底端都裂开了。那根竹竿又敲了我一下,我有点恼火,就沿着竹竿看上去,就看到一个带着墨镜的老头正在拿着竹竿探路。
那个老头衣服有点破旧,白黑夹杂的胡须上还粘着一颗米粒,看上去有点可伶,我顿时起了恻隐之心,心中的火也被瞬间浇灭。他一边敲着一边还问着:“58号在哪里,58号在哪里?”
我朝我里边的座位看去,上边写的号码正是58,我急忙喊道:“在这里。”
他听到后脸就侧了过来,然后拿竹竿试探着往里边走,我急忙起身。他走过我的时候,我隐隐闻到了一股死鱼的味道。
他坐下后不停地感谢我,然后说自己一个人出门不容易,多亏遇到了像我这样的好人,然后忽然很认真地说道:“小伙子,你会长命百岁的。”
我心想,长命百岁就算了,多少想万岁的人都没长命百岁,我要那长命百岁做什么。除了他身上的味道让我不舒服外,我觉得这老头看上去慈眉善目的,不像什么坏人。
他说了一会就气虚喘喘,我心想年岁大了体力就是不由人。我本想继续眯上眼睡会,但他总在那边弄出一些声响,让我根本没法睡。我有点恼火,但转念一想,他看不见这个世界,只能靠这点声响来感觉这个世界的存在,我实在没理由让他安静下来。没有办法,既然睡不着就找些别的事情来做。我掏出了掖在口袋里的那封信,拿出来对着阳光看着,但什么都看不到。
老头在那边做了一会,就从包里哆哆嗦嗦地掏出一个苹果,然后拿着小刀开始削了起来。他拿的小刀很特别,看起来做工很精良,刀柄上头还刻着一个我认识的图案。
他削的实在困难,削了半天,刀子还在苹果上打晃,几次都差点削到手上了。我实在看不过去了,将信放在桌上,说道:“我帮你削吧。”
他一边道谢一边把苹果和刀子递给了我,刀子到我手上时,我感觉到一股清凉的感觉,手感也特别沉。要论起削苹果,那我真是个中好手,苹果到我手里,我能转着圈将苹果皮削下来,不仅不会断而且厚度不会超过二毫米。
胖子看着我削的很认真,就打趣道:“你倒是很会削苹果呀。”
“那是,一苹果不削,何以削天下。”
胖子一乐,说道:“你倒志向远大,可惜会削苹果,怎么看都是丫鬟命。”
“不,不。”老头摆摆手神秘地说道:“手巧的人都有异能,这只是一个苹果,如果这是人头,他岂不是更在行。”
我听了老头的话,手一哆嗦,苹果皮就削断了。胖子看到了就嘲笑道:“刚才还夸自己会削,这下削断了吧。”
我没理会胖子,继续削着苹果,但是老头的话让我很在意,我真的就觉得自己手里拿的是一个人头。我想赶紧削完给了老头完事,在我快要削完的时候,老头的干瘦的手却伸了过来。
“是不是削好了?”老头一边说着一边就来抓苹果。
“还没有呢。”
我的话还没说完,老头的手就碰到了刀上,刀刃一下就划破了我的手掌,血一滴滴地掉在了铺在下边的信上。我急忙将苹果给了老头,用信将苹果皮包了起来。血还往外冒,我就用信纸擦了几下,起身准备将信连苹果皮扔掉。
既然弄不懂这封信上写着什么,倒不如扔了省事。在走进厕所前的,我将那封信连同果皮一起扔进了垃圾娄。在厕所中,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再一次觉得陌生,恍惚间手就按在了镜子上,镜子上瞬间就出现了一个血手印,血沿着镜子往下一点点地流下来。
“咚咚咚”有人在外边用力地敲着厕所的门,这时车也停下来了,应该是到下一站了。
我手忙脚乱地将镜子上的血擦去,然后洗掉了手上的血。拉开门时,却发现那个老头站在外边。
“你该下车了。”老头笑眯眯地提醒道。
“我还没到站呢。”我解释道。
“你该下车了。”老头依然固执地提醒道。
我可不想和他继续纠缠下去,就准备回座位去。走过垃圾篓的时候,我突然看到了垃圾篓里有个很惹眼的红色东西,再仔细一看,居然是我扔掉的那封信。那封信现在已经展开了,纸张被血浸透了,我远远地看到信上好像有几个字。
我急忙走过去,蹲下来,将那封信捡了起来。我将信抚平,果然看见上边出现了三个很大的字,整个信纸上再没有任何东西,只有这三个字泡在了血中:瓜鸣寺。
在车门即将关上的时候,我拿着信跳出了车厢。胖子在后边大声地喊道:“你要去哪里?”
我朝胖子挥挥手,然后大声说道:“你先回去,我还有件是要办。”
车就慢慢开动了,胖子贴在车窗上的脸有点愤怒。
我快速出了车站,在车站找到了一家网吧。打开电脑后,我有些焦急将瓜鸣寺三个字敲进了搜索栏,但是奇怪的事情出现了,网页上显示并没有一座叫瓜鸣寺的寺庙,我不死心,又我一连翻了十页,但都没有找到任何与瓜鸣寺有关的信息。
我关了电脑,心想也许瓜鸣寺并不是一个寺庙,但就算是地名,我也应该搜得到才对。我走出了网吧,准备找个人碰碰运气,或许这里的人恰好知道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
在车站不远处,正有几个老头在下象棋,我走了过去,将那封信递过去,向一个年长的老头问道:“大爷,您知道有这个地方吗?”
老头正被人将军了,馒头都是汗,被我一问,显得很烦躁,抬起眼看了眼我递过去的信。
“这是什么呀,怎么这么瘆人呢。”老头吓了一跳。
我急忙解释:“这是我削苹果时将血不小心滴上去的,这信是我一个朋友递给我的,他让我去这个地方找他,而且是很急的事,不知您知道这个地方吗?”除了说是朋友递的信外,我说得基本都是实话。
老头眯着眼睛,将信拿远了,然后看了看,说道:“知道,这地方谁不知道呀。”
我听了心里一乐,急忙问道:“这地方在哪里,该怎么走呢。”
“吃车!”老头拿起马吃掉了对面的车,然后头也不抬地说道:“小伙子呀,你朋友真要你去那个地方吗?我奉劝你还是不要去了。”
我一愣,忙问道:“为什么?老爷子,这地方难道去不得。”
“何止去不得,去了就会送命的,那地方邪乎的很呐。”老头看了我一眼说道。
“怎么个邪乎法?”
“去过那个地方的人最后都得病死了,那个寺庙现在基本都没啥香火,你看我这么大岁数了,我就小时候跟我母亲去上过香,回来没几天她就死了,我从此再也没去过那个地方。而且……”老头暂停了一下,然后神秘地说道:“而且那里有个女鬼,很可厉害的。”
换了谁都会觉得老头在故弄玄虚,我一刻不停地催问着老头,老头最后可能被我问烦了,然后就将那个地方告诉我了。瓜鸣寺确实是一个寺庙,而且离这里不远,坐车的话一个小时多就能到达,我问清了方向,急忙走向车站。
老头却再背后叫住了我,说道:“你现在要就要去?”
老头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了指已经有些西沉的落日,用疑惑的眼神询问着我,我点了点头,老头摇了摇头,然后说道:“年轻人呀,不知死活,唉,可惜了……”
我坐了一小时的车,到了一座山下,在往里就没有通车,我就步行前往。在路上,我一个人都没有看到,石阶一阶一阶地铺上去,我猜在石阶上,发出很大的响声。四周是很茂密的树林,时不时传出一阵奇怪的鸟叫声。
走了一会,面前出现了一个小平台,我站在平台上歇了一会,看了一眼远处的太阳。今天的太阳红得怕人,整个西边天空如同血染过一般,我站在平台朝上看去,前边的石阶还在不停地往前延伸,然后我的视野里就出现了一片竹林。
如果说那片竹林没有出现,我还没觉得有什么,那片竹林出现后,我就开始觉得这地方真的有些诡异了。为了确定我的猜想,我急忙跑了过去,很快就到了那片竹林跟前。那片竹林都是碗口粗的毛竹,一根根又粗又直,向张飞的丈八长矛一样刺向天空。我想证明的就是这一点,这片竹林跟我在梦中看到的简直一模一样。看到这一幕,我的汗很快下来了,看看已经快落下去的太阳,我有点后悔没听老头的话,为何偏偏挑了这个时间点来到这里。
竹林里出现了两条路,一条是石阶,一条则是鹅暖石铺就的鱼鳞小径。我踩在鱼鳞小路上,那种硌脚的感觉简直太熟悉了,简直要将我拉回那个梦中。两旁的竹叶不划过我的脸,像个女人的手一样摸着我。四周出现的鸟叫声,更是不时地将我吓出一身冷汗。我深呼了一口气,继续走了下去。
很快,面前就出现了一个寺庙,跟梦中的一模一样,门楣上的牌匾上写着三个鎏金大字:瓜鸣寺。
我傻傻地站在那里,楞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四周静的吓人,突然就有一阵突兀的笑声传过来,紧接着我就看到在一片绿色中走出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女孩。
她的笑声很好听,像银铃一般响脆。她全身穿了一件红色衣服,在这全部是绿色的世界中显得特别醒目,她伸着食指,划着寺庙的墙壁,然后沿着墙壁这样一点点慢慢地走过来……
(https://www.mangg.com/id38021/2010686.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mangg.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mang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