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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问题吗?”她看到我有些困惑,和蔼地问道。
我感到口中有些干燥,端起水杯,轻轻呷了一口。我不知道要怎么跟她讲,难道要我说吴松烧掉照片这事很蹊跷,纵然蹊跷又怎样,人已经死了,还能蹊跷到哪里去。
她看着我,大概看出了我的迷惑,我发现这是一个目光非常敏锐的女人。我没有见过我母亲,也许母亲都是这样吧,我只是这么猜。她静静地看着我,耐心地等我,她知道我有话要说却不知从何讲起,但她并不追问。后来,她看我还是说不出口,就劝我早点回去休息。我便起身走进了屋子。
我将吴松烧照片的事情告诉了胖子,胖子也觉得这事有些奇怪。
“你是说他把所有的照片都烧掉了?他为什么要烧照片呢,遇到什么打击了吗?”
“我也不知道,但他确实把照片都给烧掉了,最起码这个屋子里一张他的照片都没有。”
胖子点燃一根烟,然后递给我一根,我们就盘腿坐在床上分析这事。烟气升腾起来,胖子好像想起了什么事情,说道:“你说到照片,我倒想起一件事。”
我一惊,难道还有别的事情,忙问道:“什么事情?”
胖子狠吸了一口,说道:“吴松曾问过我照片的事,他问我手里有没有他的照片,我说有,他就让我将照片发给他。我问他干什么?他只说有事要用,我就给他发过去了。他末了还让我不要留底,用剪贴的方式发给他。我都一一照办了,我当时还笑着说他是不是要去相亲,所以才要找出张好看的照片。他当时没回答我,只是在电话那头尴尬地笑了一下。现在想起来,他问我要照片这事就挺奇怪的,即使他需要这些照片,也不用剪贴呀。”
胖子的话提醒了我,他说这事我也觉得有些熟悉,这才想起吴松也问我同样的话,只是当时我的电脑出了问题,所有的东西都丢失了,他就没再问我。
“他也问你要照片了?”胖子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我点了点头。他要这些照片干什么?我想不通,胖子挠着头也猜不出个所以然。突然,他拿起电话,嚷嚷道:“快,快,快打电话。”
“给谁打电话?”
“你真笨。”胖子说道:“他既然向咱们要照片了,快想想谁手里可能有他的照片,问问吴松有没有要走照片。”
他很快拨通了电话。我们一连拨了好几个人的电话,结果很快出来了,不能不说,结果诡异的相同,只要手中有他照片的人都被他要回去了,如果有电子档,都被要求以剪贴的形式发给他。
在没打之前,我们其实已经想到了这个结果,但是人总是个奇怪的动物,明明知道结果和预想的应该一样,但还是要试试,总是确认一下才死心。这下确认了,我们似乎又不愿去相信这个结果,谁也不知道怎么办,关键我们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是最令人焦虑的。
胖子拿着手机,试探地问我:“要不再打几个问问?”
我苦笑了一下,说道:“结果不都明摆在这里了吗?你再多打几个,结果也是这样,你要是不在意你的电话费,我就不拦你。”
胖子扔掉了手机,说道:“要不要将这事告诉吴松的父母?”
“说什么呢?”我叹了口气说道:“我们只是发现他要回了自己的照片,这能说明什么,怎么跟他父母说呢,即使说了,他父母难道会告诉你原因吗,反而让他们心里添堵。”
这事没有人知道为什么,除了吴松,难道我们去问他吗?他确实知道原因,但他已经永远地闭上了口,这个疑惑恐怕要成为一个永不解开的谜题了。我和胖子又商量了一会,最后只能认为,这也许不过是吴松一时兴起的想法而已,什么也说明不了。
我们坐了一天的火车,都困极了,躺在床上没多久就很快睡着了,灯都忘了关。
闭上眼后,我感觉吴松慢慢地推门进来了,脚步非常轻地走到了床边,脸慢慢贴了过来,我清晰地看到了他的脸,他的眼睛占满了我的视野,他的瞳孔非常黑非常大,在我的视野里就像整个天空,眼睛里的血丝看起来也像一根根血色的触角。我能看到他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容,但这种笑容让我觉得可怕。
我一下惊得坐了起来,睁开眼才发现是一场梦。我摸着头上沁出的汗,屋内的灯还亮着,胖子鼾声如雷。我最羡慕他这点,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能睡得踏实,醒来后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你可以说这是没心没肺,但也可以说这是一种非人的潜质,遇事不慌,碰难不惧,难怪他会说我最近变神经了。
也许是刚才喝了水,膀胱隐隐发胀,因为刚做了噩梦,心里还有余悸,想踹醒胖子,让他陪我去厕所,但是踹了他几次,胖子都没有醒,只是翻了个身,然后接着睡去了。
我披上衣服,拉了门去厕所。吴松家的厕所并不大,但里边却有一面很亮很大的镜子。我看着里边的自己,觉得有些陌生。我突然就想,其实一个人从来都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子,照镜子只是镜像而已,和真实的自己是相反的,而照相也不过是经过几次光学效果成像出来的,也不是别人眼中自己的模样。我一边这样胡思乱想着,一边就想起胖子给我讲的那个故事。
“从前,唐宋有天去他一个哥们家,有天晚上去上厕所,照镜子时无意间发现镜子里除了他还有一张陌生的脸,而这张脸就在他身后。他吓坏了,就赶紧跑回来跟他哥们说,我在你家厕所的镜子里发现一张陌生的脸。他哥们感到莫名其妙,就说道,嘿嘿,你猜他哥们跟他说什么?你绝对猜不着的,他哥们对吴松说,我们家……厕所……根本……没有……镜子。”
讲鬼故事最好的效果就是能将听着的人代入那种情景,胖子很擅长这种手法,他每次讲鬼故事的时候都会把故事里的人换成你的名字。看着你吓得半死,他总是哈哈大笑。这种手法最诡异的地方在于,你当时可能不害怕,但是当你偶然真的遇到了故事中的那个情景,你的恐惧就会在心里瞬间成几何增长。比如我现在,我很怕镜子里真的会出现一张陌生的脸,急忙逃也似地走出了厕所。
客厅的灯光显得有点暗,墙上的时钟已经过了三点,四周万籁俱寂,只能听到时钟咔咔走动的声响。吴松的家位于这个城市的边缘,属于独门独院,吴松的冰床就停放在院子里的槐树下。半夜的安静总是让人觉得莫名的心慌,我准备赶紧回到屋内去。就在我握住了门把的时候,一阵细微而怪异的声音传到了我耳朵里。
我扭头朝院子里看去,发现那种声音来自吴松的冰床边。出于好奇,我拉开了院子的灯,拉了门出去。站在院子中,四周并没有什么异状,只是感到天凉如水。吴松静静地躺在冰床里,在灯光的照射下,已经白肿的脸显得更加惨白。我又转着看了一下,并没有发生什么,我想走过去看看吴松,这时,吴松的冰床边突然蹿出来一个白色的东西。
我吓了一跳,赶紧躲开,那个白色的东西,很快跳到了墙头,在夜光下“瞄”地叫了一声,我这才发现那白色的东西只是一只白色的猫。我心里暗暗庆幸,幸亏是一条白猫。不知怎么的,我对通身黑色的猫总是怀着一种恐惧的心情,黑色猫的眼睛总让人感觉有一种摄人魂魄的感觉,我一直都认为黑色的猫就不该是人间的物种,它那眼神分明就是来自冥界。
那只猫很快跳下了墙头,消失在月色中。我转过头,准备回屋子去。当我转过头时,那种奇怪的感觉又再次袭来,我的脊背又一阵阵发凉,难道有人在盯着我看?
我犹豫着要不要回头,我几乎是僵硬地将脖子转了过去,我屏住了呼吸,但转过来后,我还是舒了口气,身后什么也没有,只能听到我沉重的呼吸声。我又转过头来,准备回去,但是余光却在不经意间扫到了一个东西。虽然只是一扫而过,我还是看清楚了,那是一双眼睛。
没错,那是一双带着恶意的眼睛,就在吴松冰床的左下角。我整个人都僵住了,像是冰块一下子进入了我的身体,冰冻了我的血液,冻住了我的每一个细胞。那个眼睛慢慢飘了上来,恶狠狠地看着我。它继续飘,飘,一直飘到和一个成人一样高的时候停住了。我身上的白毛汗都出来了。我们就这样对视了几秒钟,然后那只眼睛迅速在半空中消失,紧接着我就看到了一个人的后脑勺,后脑勺上被茂密的头发遮盖着,但是枕骨却非常突出。紧接着我就看到一个黑色的人影,人影迅速地朝门口跑去。
“站住,你是什么人?”我大声喊道。
那人并没有停住脚步,拉了门就跑出去了。
我的喊声惊醒了胖子和吴松的父母,吴松父母屋子的灯也亮了,他们很快走了出来,胖子揉着眼睛跟在后边。
“你大半夜的在这里干什么?”胖子迷迷糊糊地问道。
吴松父亲似乎听到了外边的动静,忙问我:“发生什么事了?”
“有人刚才蹲在吴松的冰床这里。”我指了指那个人刚才蹲的位置。吴松的父亲走过去,看了一眼吴松的冰床,脸色变得非常难看,然后回头对我们说道:“你们在家呆着,我去看看是什么人?”说完,他就拉了门出去了。
胖子这时也走了过来,看着吴松的尸体,又看看我,好像有些不解,突然说道:“吴松的尸体好像被翻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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