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朝分封三百六十五郡,帝都王庭集权统领四方,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帝都王庭也算得上是一座大型的郡城。
由此可见,在中州大陆天朝境内,郡城已经是最大一级的人族聚居地。而在这三百六十五座郡城当中,栋阳郡是比较特殊的一座。
昔年从这里走出去过一个叫做秦海振的男人,年纪轻轻入了四象学宫,连夺过三届‘天机衍武’的魁首,后来更是入朝为官,步步生莲,直至位列九卿封秦国公,可谓是权倾朝野位极人臣。
其发迹后,便将本家牵往帝都,只在栋阳郡留了一旁系支脉。不过有他这棵大树在帝都庇荫着,栋阳郡秦家也在短短数十年间发展成了相邻数郡范围内数一数二的豪门大户。
就连栋阳郡内两大顶级修元宗门紫云宗和落仙谷都有点仰其鼻息的味道。两宗掌教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近来却多有离开宗门在世俗走动。只因秦国公孙女及笄礼快要到来,他们想要和秦国公交好这便是个很好的机会。
可是帝都王庭离这里有万里之遥,他们满腔热情也难以为继,幸得有秦家分支一脉留在这栋阳郡,他们又岂能放过这种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机会?
话说那紫云宗每三年招收一次弟子,今年恰逢三年之期,正好也是这个时候招收外门弟子,郡内但凡有点家资的门户都会让自家的孩子去紫云宗的山门试试。虽说紫云宗每次招收弟子也不过一百之数,可郡里郡外前来“跪山”的少男少女仍是络绎不绝。
“跪山”便是拜师学艺之意,取自紫云宗某代宗主之言:跪遍山门,我心方诚。
这日,紫云宗山门外人潮涌动,一个个骨龄未过十六的孩童站在空旷的广场上,广场四周环绕有三十二根镌刻紫霞金乌等奇观的白玉石柱。
数百级台阶之上,山门洞开,从中庭两侧缓缓走出两排身着白色长衣的年轻弟子,居中一人傲然走到前排,只见其头挽飞云髻,腰佩玉珏手执长剑,端的是仙家风范。顿时引得广场上那些思春少女尖叫连连。
那人将手中长剑环执于胸前,面若寒霜唇若重枣,吐字如珠玉坠盘清晰可辨,场上山风呼啸,那人的话语却清晰的传入每一个人的耳朵:“尔等庶子若皆是这幅小儿心态,想进我紫云宗岂不是痴人说梦?”
偌大的广场足可容纳近千人,此时已无落脚之地。听得那人之言,那些仍旧可称为孩子的“跪山人”瞬间安静了下来,仍有胆大的也只敢左顾右盼窃窃私语。
那人继续说道:“我乃负责此次招徒的赵思远,你们中若是谁能过得了本门长老的考核,那我先你们三年入门,忝为师兄。只是劝你们提前有个心理准备,别当我这个未来的师兄没有给过你们关照。按照往年的惯例,每年新人考核,过关者十中存一都算庆幸。”
场间哗然。
赵思远不再过多解释,只对身旁站立两侧的其余师弟使了个眼色,他们如事先安排好那样,走下台阶,将广场上近千个新人分为了十批,依次跟随赵思远进了紫云宗。
紫云宗位于栋阳郡郡城外百里之遥的莲花峰,莲花峰因形似莲花而得名,紫云宗主体建筑位于中间主峰,青云、青霄、青竹、青冥、青水、青莲六座山峰似花瓣围绕左右。
莲花峰山高绝顶,自半山腰起连年隐于云雾中,端的是烟波缥缈隐险峰,紫霄洞天泛中流。借问仙人何处寻,路人皆指莲花峰。
此时紫云宗山脚下停着的密密麻麻的马车几乎将来往的道路堵了个水泄不通,车夫管家们低声讨论着各家少爷小姐是谁谁谁,天赋根骨又如何如何,哪家又和紫云宗长老交好之类的私语。
只是他们言辞谈吐谈间还是恪守谨遵着自家老爷官场辈分资历大小的,谁是参将副官的儿子,谁是校场偏将的女儿,谁又是翰林长史的侄儿,他们都心知肚明,说起话来进退调度也有个分寸。
至于庶民商贾家的,多半会自觉退到圈子外围,免得彼此都尴尬。官场辈分在这里并不能作为敲门砖,但并不是每个人的背后都站着一个秦国公,自家主子若是能入得了紫云宗仙长们的法眼自是最好不过,如若被踢落了凡尘没了修元的念想,还不得照着世俗规矩来。当然,这也是普通官宦人家的子弟,换做是帝都里那些个豪门世族家的子嗣自不必担心这些个问题,世家本身就是一座难以撼动的宗门。
类似与紫云宗落仙谷这样的修元宗门,之所以会对秦海振这样的老人俯首,不是因为他秦国公的身份,而是他那一身帝喾境的修为。除了少数几个像魏家一样以己身之力独自创办驭兽斋的豪门世族,帝都王庭帷帐内端坐的那些个老人,绝大多数都来自于四象学宫。
四象学宫,乃是姬家皇族子嗣学习的地方,除此以外,它还是西周王朝文武百官封疆郡守的摇篮,从这里走出去的人,有文能治国的羽衣卿相,也有武能安邦的帝喾至尊,当然,像秦海振这种文武双全的却着实少见。
出于某些不可与人说的龌蹉心思,世家子弟入了宗门所得到的待遇远远不是其他人所能比的。
话说那赵思远领着跪山新人进了宗门,首先去的地方便是功刑长老所在的功刑殿。
一片深黑色的建筑群前,摆放着两只目露峥嵘的石雕巨兽。一身黑袍的功刑长老正躺在一只躺椅上闭目养神。身前石桌上摆放了一颗成人头颅大小的水晶球,其身后侍立着功刑殿侍卫,个个神态冷峻,只是不经意间目光扫过那个闭目养神的老人时,又会变得无比的狂热与谦卑。
狂热与谦卑两种情绪在他们身上很好的杂糅在了一起,狂热源于对力量的执着,谦卑源于对力量的敬畏。
功刑长老沈永年,青冥峰首座,司掌功刑,修为造化仅在紫云宗宗主之下。
赵思远领着众人来到功刑殿前,那些新生立即被这里压抑阴冷的气息感染,一个个哆嗦不敢说话。赵思远对着沈永年躬身行礼道了声师叔,沈永年睡眼微眯点头权当回了礼。
这赵思远乃是宗主亲传弟子,况且为人和善深受宗门内大小弟子喜爱,当初入门之时他就有意将其收到座下,奈何宗主抢了先机。
沈永年沉声道:“你们这测试的第一关便是根骨天赋,你们依次将手放在这颗水晶球上,它会根据你们个人的情况,做出相应的反应,反应越明显,根骨天赋就越好。我会根据你们根骨的好坏来评判你们合格与否。”
话毕,那些个少男少女便被领队的紫云宗弟子喝令排成一字长龙,依次走过接受测试。第一个接受测试的弟子难免紧张,还没有走到安放水晶球的石桌前手心里已满是汗水。
他心里暗自祈祷着一定要过关啊,可当他的右手放在水晶球上后,一阵凉意游走全身,却发现水晶球丝毫变化都没有,沈永年连睁眼的兴趣都没有。
守候在旁的弟子习以为常的将早就面无人色瘫软在地的少年拖了出去,其他等待测试的少年鸦雀无声,生怕下一个被拖出去的就是自己。人群中除了几个早就表现出极高天赋的少年,仍旧一脸傲慢无所忌惮之外,其余的都战战兢兢在原地打着颤。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测试者中偶有几个能让水晶球光芒一现,能稍稍让沈永年睁一下眼之外,绝大多数都被无情的拖了出去。直到一个冷面少年走了上来,水晶球几乎大半个球面都变成了浓郁的黑色,沈永年再也无法保持淡定的神情,赞叹道:“水属性体质,灵窍开了三窍,资质中上,不错不错。”
而后,也就只有一个少女能让沈永年赞叹几句,亲自给出点评:“木属性体质,灵窍开三,资质上层。”至于其他的,他要么是不睁眼,要么就直接给出句合格或是不合格。
就在这时,门外跑进来一个宗主座下弟子,他低声附在沈永年耳朵旁说了几句,沈永年听后雷霆大怒,一抬掌差点将石桌上的水晶球都给打翻在地,他怒极而斥道:“宗主为何这般低下作态?”
顿时风起云涌,功刑殿里千余年来积压的阴森气息涌了出来,鬼哭声大作,身旁弟子无不吓得匍匐跪倒在地,齐声道:“长老息怒。”
至于他嘴中斥责宗主的话语,哪个又敢多听半句?
时值正午,头顶骄阳正烈,紫云宗居于莲花峰上,山高而云雾环绕,不仅不觉燥热,反倒是有丝丝凉意。一些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小姐初次到访这等修远之地,无不大呼不适应,要不是自家管家苦口婆心劝阻,恐怕不少人还没测试就先溜了回去。
眼见沈永年发怒,一股炎黄中境修士无形中散发出来的威压笼罩在在场所有人的心头。那些个跟随修炼过一段时间的弟子还好,懂得利用本门心法调动元气死死屏住灵窍关口,或多或少会缓解一下那股威压对自身造成的损伤。可是那些前来接受测试的少年就不一样了,除了那两个被他赞叹过的测试者,其余皆是面若土灰连呼吸都难以为继,更甚者直接被震晕了过去。
要不是赵思远大呼了两声师叔,恐怕在场接受测试的少年被直接震死过去的都不在少数。
风停,怒消,沈永年安身坐下,冷声说道:“那我就将他秦家三郎等上一等。”
沈永年口中所说的秦家三郎不是别人,正是这栋阳郡秦家的秦三郎。栋阳郡秦家现任家主秦有为,膝下育有两儿一女,大儿子秦仲文,二儿子秦仲武,三女儿秦仲淑。
秦家三小姐深得家主喜爱,长得也是乖巧可人,及笄年华就不知道引得多少学子游侠伫目流连。可是在其二十岁那年,她却未婚诞下一男婴,却是死也不肯说出婴儿生父是谁。
试想栋阳郡秦家在临近郡县是何等的不可一世,怎么可能忍受这等败坏门风之举。况且自秦国公崛起以来,栋阳郡秦家的一举一动无不牵涉到那位老人的声威名望。
秦有为一怒之下下令要将她扙执而死,要不是秦仲淑的母亲和她的两个哥哥拖住死死不肯放手,恐怕她真会死在家法杖责中。可是自那以后,栋阳郡内人前人后指责其浪荡无耻人尽可夫的骂声就没有断过。
无法独自承受这一切的她,选择自缢在闺房里。顿时秦家上下一片哀嚎,秦有为也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按照辈分和秦国公相仿的他,反倒是先白了头。而秦夫人在女儿死后不久,也抑郁身亡。
或许是出于女儿和妻子的愧疚,自那以后,正值壮年的秦有为便没有再娶妻纳妾,就连那个不知生父的孽种,他也没有忍心丢掉,反而是倍加疼爱。
而深知秦有为丧女丧妻之痛,栋阳郡内哪里还敢有其他的闲言碎语,就连先前骂声最响的那几个也恬不知耻的歌功颂德起来。
那个不知生父的孽种,秦有为为他取名为秦思媛,思恋令媛的意思。可是秦思媛自小便不喜这个女性化的名字,由于是秦家的第三代男丁,他更喜欢别人称他为秦三郎。
而栋阳郡的女子则更喜欢叫他秦郎。
秦三郎深得秦有为怜爱,又有仲文仲武两个舅舅当打手,自小便百无禁忌,稍大一点就已经成了栋阳郡内最横行无忌的混世魔王。平时虽谈不上恶贯满盈,但是富家恶少会的那些龌龊勾当无一不通,无一不精。
还未行弱冠礼的他,听说紫云宗今年又要招收门人,便和秦有为知会了一声,秦有为还以为秦思媛浪子回头,当然是点头答应没有二话。
按照紫云宗发出的告示,此次招收门人弟子为期一天。哪知秦三郎昨日在聚贤雅序和花魁娘子行酒令,时运不济喝了个酩酊大醉,今日晌午都不见醒转。秦有为无奈只好派人前往紫云宗拜访,一番虚与委蛇表明来意,为了交好秦国公,紫云宗宗主才无奈下令将期限延长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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