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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风和日丽的星期天,吃过早饭,祖母让文星和文光帮她捉兔子。
文星很高兴,因为他好久没有摸这些小动物了。
这些兔子机灵得很,见有人来捉,便灵巧地闪开。文星和哥哥费了好大的劲才各捉住两只。
“得想个办法!”老人看着两个累得气喘吁吁的孩子自语。
她走进屋里,很快就端着一个盆子走出来。盆子里是麦麸和玉米的混和食物,文星注意到这一次玉米放得特别多。文星的祖母把食物放在院子中间,所有的兔子都围拢过来。兔子们对她很熟悉,没有任何怀疑。她利用这一优势,趁着兔子吃食的当儿,一只只全捉进了一只大筐。
“奶奶,你咋把它们全逮起来了?”文星不解地问。
“是啊,全都逮起来,让你爷爷赶集卖了!”
“为啥都卖了?”文星惊讶地嚷起来。
“前两天我赶集卖了两个,才一块二一斤,越来越不值钱了。从过年到现在,一斤整整贱了4毛,都卖了吧!”
文星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他走到那个大筐前,用手摸着这些活蹦乱跳的兔子,心里涌起丝丝酸涩。它们曾经创造了一个王国呢,也为文星的课余增添了许多乐趣。最多时,这些兔子达到了四十只。
实际上,文星的祖母卖兔子的真正原因是:家里没有钱买化肥了,只好卖掉兔子。
通常,春季买肥料时大部分农户都会卖掉一部分储存的粮食,用卖粮食的钱来买肥料。但是,两个人的田地产出供养了四个人啊,且每个人只有一亩半地,这怎么能不捉襟见肘呢?而且,还隐藏着这么一个可怕的事实:两个孩子现在都比祖母吃得多,文光更是接近了成年人。此外,还有上学的各种费用。
兔子一只也没有了,过了一阵子,兔舍也被拆掉了。院子里立刻空荡了,只剩下一些树木。
偶尔,打开抽屉,文星会看到残缺不全的画册和玩具手枪。看着它们,他会想起童年里的欢乐,也会想起父亲。当想到父亲时,仿佛惊醒似的,文星会突然问祖母:
“奶奶,爸爸多长时间没往家邮钱了!”
祖母只是看着他,却不答话。她心里很难受,从春节到现在,儿子一分钱也没寄来。收支严重失衡,生计日益维艰。两个孩子从开始就注定了的命运变得越来越明确了,这是她最不愿看到和最痛心的。
我还能坚持到何时?这个问题经常让她失眠。
随着时间的推移,生活变得越来越艰难,这超出了文星祖母的想象。她原本以为生活会变得越来越好。当邻居们跟她开玩笑时,她几乎悲伤地流出泪来!她渴望幸福,却得不到半点,荣名只是笼罩在她头上的光环,她从未拥有其实质。
生活永远那么拮据,所有的农人都是在艰难中度日。他们获得钞票最好的方法就是:节约,再节约……在这种习惯的支配下,节约成了最大的美德。所有的希望莫过于农作物的收成。每个农人都祈祷老天爷能遂他们的心愿——风调雨顺,这样他们就会有好的收成。
现在的文星仍然是各种欢乐的载体。
生活永远是那么快乐,也永远有着产生快乐的氛围。上课最让文星讨厌,但如果让幻觉带他一起去遨游,这段枯燥无聊的时光也就生动多了。儿童的想象力总是无限的,那甚至会超越时空。下课是狂欢的时间,没有人会阻止一个被剥夺了自由的人暂时成为一只小野兽。放学是最快乐的,所有在上课时捏造的幻想在这时实现了,尽管那只是一部分。周围的氛围如果是大海,有着无比容积的水,他就是劈开碧波的飞鱼;周围的氛围如果是蓝天,有着无边无际的幻想,他就是展翅冲天的大鹏。他有一颗自由的心灵,这带给他无拘无束的思想。活着,只要能够活着,一切痛苦便成为欢乐了!哦,活着真是一件幸福无比的事!
摔纸包是文星与同学们非常喜欢的一种游戏。把纸包放在地上,用另一个去敲打它,如果它被翻转过来,那么它的所属权就易主了。像做任何事都有技巧一样,这也不是一种只靠蛮力就可以获胜的游戏。根据纸包的位置、大小采取什么样的方法,这都是有一定规律的,只有依据这些规律,才能获得较多的纸包。
赢了别人的纸包在他们看来是一件非常光荣的事,如果谁能连续赢别人,那可就有的吹了。
在摔纸包这项游戏中,邢帆总是输给文星,文星总是输给文德利,文德利呢?总是赢家。他的力气不是最大的,却总能获胜,班里没有一个人能赢他。
文星见过他赢来的纸包,满满的一大纸盒,差不多是自己的三倍。其中不乏用牛皮纸包起来的,很耐用,冲劲十足,如果方法正确,几下就能赢来一个纸包。
文星整天沉溺于这玩意,竟连功课也荒废了——他把胳膊弄得很痛,连字也写不了了。
“奶奶,我的胳膊很疼!”文星抱怨说。
“狠摔纸包就好了!”
“真的吗?”
“真的。”
祖母的回答把文星弄糊涂了,他还想辩解,可当他看到祖母严厉的样子时,悄悄地溜走了。
当这些小家伙把这种游戏推向高潮时,老师突然下了禁令,很快,这种笨拙的游戏很快就消声匿迹了。文星又失去了精神动力,生命变得更加空洞起来。于是他把幻想寄给蓝天,挂在树梢,让田野的风吹进体内。
平静可不是生活的习惯。继断臂之后,文申荣又上演了一幕壮举。
一个星期天,吃过早饭,祖母要去清河赶集,文星也嚷着跟她去,但没有成功。她不愿文星的加入额外开支,只要带文星去赶集,买东西吃是不可避免了。文申荣照例落在了别人后面。他慢慢地做完固定的动作,在饭桌旁坐了下来。吃了几口,文申荣站起身来走出屋子,过了一会儿,文星听到院子里有梯子撞击屋檐的声音,就起身走到门口,倚在门框上看祖父干什么。
文申荣爬上了梯子,几下便上了东屋。他走到烟囱那儿,拿起一个瓶子,好像还想了一下。祖父顺着梯子往下退,文星赶紧离开了门口坐下。很快,文申荣拿着瓶子走进屋里。
“你拿得啥,爷爷?”文星不解地问。
“啊……一个空瓶子,我盛点东西……”
文星假装做作业,偷偷地观察祖父:文申荣把瓶子里的东西倒进了咸菜,然后津津有味地吃起来。“他倒的是油……但那个瓶子又不像是盛油的……”
文星疑问着走出了家门,他在路上暗笑着祖父扯谎时的可笑。祖母给他规定的任务是割草,他得尽力完成。文星急切地盼望着祖母的到来,希望她能带来一些好吃的东西。因为总想着祖母可能带来的美味,他感觉时间过得特别慢,草也没割多少。
中午,当文星满怀希望走进家门时,却发现祖母满脸忧愁。
“你咋了,奶奶?”
“你爷爷早晨吃饭时吃了敌敌畏,现在正在清河的医院里抢救。唉,真是个傻子!”
可怜的老头儿竟把农药当作油吃了进去,幸亏不多,否则他真的要到另一个世界里去了。文申荣把用剩的农药瓶往屋顶上一放就忘了,忘得一干二净,却鬼使神差般地认为那是食用油。
文申荣依然如故,即使悲惨的故事再发生十次,他也没有丝毫改变。没有什么能把他从梦中惊醒,即使死亡迈着惊雷般的脚步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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