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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鬼脸双莲
上林苑北边的几座荒丘，由于过于荒凉，周边的人几乎无人去那里。
荒丘上灌木丛生，蛇鼠乱窜、野狐出没，几根半死不活的枣树枯掌般伸向苍天，其间几座荒坟夹杂，故而愈加显得荒凉。
一个黑衣人此刻却隐在灌木丛中，从背部看上去，身材清瘦，花白的发髻上，插了个漆黑的蝴蝶钗。
从她的肩头远望，上林苑中隐约可见楚凡跟沈莲兴奋地走来走去。
一个略显苍老的女声冷笑道：“趁我不在，居然逃到了这里，还敢买了个院子，这小日子我看你两能过几天！”
荒丘上此时刮起一阵阴风，黑衣女人的衣襟飘荡，下摆上一个醒目的标记若隐若现，细细一看，居然是一个鬼脸双莲的模样！
淡金色微笑的鬼脸底纹，鬼气森森，上面叠绣着一红一黑两朵小小的莲花，妖异异常。
凄凉的荒丘上，这一幅诡异而带着几分寒气的鬼脸金莲标记，初夏的季节，居然令此地阴气森森的，使人不寒而栗！
即将有个属于自己的安乐窝，楚凡跟莲儿自然是乐不可支，不停地想着主意美化着自己的小窝，完全没有注意到行踪暴露、已经被人盯上了。
大院外，郝云疾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位十五六岁的大姑娘。
“楚公子，这是我妹子郝春芳，您跟莲儿小姐叫她春芳即可，家里人都这么叫她的！”
沈莲侧着头瞪着大眼珠看着春芳：
高挑的身材、一根又黑又粗的独辫斜垂在胸前，面容白净，略胖，模样倒也端庄，就是显得有些拘束，微微垂着头捏着辫梢在手指上绕着圈。
不过春芳也时不时悄悄打量着白瓷娃娃般的小莲儿，两个人看着看着，都不由得微笑了起来，沈莲更是走了过去，两只白嫩的小手极为羡慕地摸着春芳的黑辫子，再拽起自己微黄的双辨，撅起嘴显得不高兴。
春芳极为亲热的拉着莲儿的手说：“没事的，咱们女孩子都这样，小时候头发都免不了有点黄，不过稍微大一点就好了，我以前的头发，比你还黄呢！”
温暖的小手、贴心的话语，很快就赢得了莲儿的好感。
楚凡看着也高兴，这家也有了，莲儿也有了玩伴了，一切似乎都开始变得美好了不少。
郝运则微笑着低声说道：“公子，人牙子派人传话，码头上来了一批孩子，如果咱们需要小厮跟丫鬟的话，我觉着还是打小就买回家里来，这样从小就有一家人的感觉，这比买成年的好，您看呢？”
楚凡一想，正是这个道理：
尊卑不论，好歹以后是一家人，没有归属感，还叫一家人吗？
于是楚凡吩咐春芳先带着莲儿玩一会，饿了或者累了，就先回天涯客栈。
他又叮嘱莲儿不要喝冷水什么的，说了一大堆后，跟着郝云往码头赶去。
他们俩人从兴平城西边出了城门，刚到码头，就看见一大群人围成了一团，最外面的人一个个歪脖斜腰，手里还拿着棍棒，嘴里面骂骂咧咧地。
郝云低声道：“这是码头上的一群泼皮混混，估计又是在欺压什么人呢！”
楚凡不想多事，跟郝云绕过人群，往一艘悬挂着斗大一个“牙”字旗的船只走去。
“凭什么只按照七成的价格卖给你们，这可是我们的血汗钱！”
楚凡猛地止住了脚步，这熟悉山民口音，貌似在哪里听过？
猛地一个人影浮现在了他脑海里：“是邱俊？”
楚凡没理会欲言又止的郝云，反而转身往人群边走去。
“这码头是咱们罩着的，离开了我们，我看谁敢买你们的木头？”
郝云低声道：“这人叫雷华，是这群人的小头头。”
楚凡越过前面人的肩头望去，这个叫雷华的，满脸横肉，身材彪悍，一身黑衣敞开，袒露的胸膛上纹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黑龙，他手握一根七尺早木棍，重重在地上一杵，碎石飞溅，杵出一个微小的凹坑来，雷华一口浓痰“呸”地一声，吐在了邱俊的脚前。
“几个穷的叮当响的山民而已，还敢在我的面前发飙不成？今天这批木材，你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
楚凡顺着雷华的眼神望去，被围在正中间的不正是邱俊他们吗？
除了那天在天涯客栈偶遇的四人外，还有四个精壮的山民，一共八人，被二十几个泼皮混混团团围住。
邱俊涨红了脸，继续抗争道：
“以前你们按照九成的价格强行收购了倒卖，咱们也没说什么，反正码头上是这个规矩，好歹还能剩点，不至于寨子里的人挨饿，可你们现在居然一下子压到七成！咱们可就一无所获，最终也会饿死。既然左右是个死，你直接说个章程、划下道来！”
随着邱俊话音一落，八个山民顿时各自也抄起手中的铁木棍，背靠背形成个小圆圈，双手持棍对外，像一只刺猬般摆开了阵势。
雷华眼睛一眯，双臂一振，上身的黑衣顿时爆裂成碎片，在江风中蝴蝶般飞散开来，精赤的上身肌肉坟起，筋脉虬张。
“好嘞！”
四周二十来个混混齐声叫好，随即各自也抄起家伙，瞄着被围住的邱俊八人。
楚凡眼睛一眯，暗道：“居然是元武三阶初期，元武者怎么也跟混混泼皮混在一起了？”
边上两个士卒模样打扮的也饶有兴致地看着热闹。
“我说三十二郎，你看这般山民能逃过这一劫不？”
楚凡纳闷，三十二郎是个什么名号呀？
那个叫三十二郎的说道：“估计扛不住，最终还是会妥协的。”
他压低了嗓门悄声细语对着同伙说：“这可是.....左家.....暗卫....所以......”
零碎的几句话楚凡听的并不真切，不过，左家这两个字让他微微一愣暗自想道：
“左家？莫非是兴平郡那个左家？哼！别人怕你左家，他老人家都不怕，小爷我也不怕！”
楚凡正要上前，却被一个突然钻出来的人一把拉住：“我的小爷呀，知道您厉害，可是别乱插手呀！”
楚凡一看，这不是苟三儿吗？
“啥意思？难道我还管不得不成？”
苟三儿虽说被楚凡狠狠揍了一顿，但是上林苑卖了一千两黄金，由于损毁的太厉害，修葺院子的钱就不是个小数，所以几乎是无人问津。
这等于是给了苟三儿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足够他重起炉灶了。
再加之他本性也并非无药可救，顺手阻止楚凡招祸，也算是种报答了。
他把嘴巴附在楚凡耳边悄声道：“小爷，这雷华是有来历的，据说跟郡守左家大公子都拉的上关系，这可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主呀！”
楚凡暗暗冷笑道：“果然是那个左家，雷华招惹别人也就算了，既然我清楚邱俊他们的来历，这事我不管，也对不起他老人家呀！”
一想起白袍白须的那位让人尊敬的老人家，楚凡手一震，震开了苟三儿，高声大叫道：“邱俊大哥，我订购的木材怎么才到呀？耽误了这么几天，差点误了我的事，还不快给我运去？”
邱俊等人一看，不认识呀！
虽说个头只跟成年人矮了半个脑袋，可一脸稚嫩、嘴唇上微微一层绒毛，连一点青色都看不见，明显就是个是个半大的孩子。
楚凡冲着郝云一努嘴道：“还不帮着去找车，修葺院子还差难么多木材，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呀？”
他回过头来冲着一头雾水的邱俊继续说道：“一共多少钱，麻利点，忙完了这边小爷我还有别的事呢！”
雷华冷冷地看着楚凡自说自话，混了十几年码头，从没见过这小子不说，就这帮穷鬼的神色也知道双方并不认识，这是来搅局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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