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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重回顽石村
看着郭武两人渐行渐远，李家老仆突然道：“能活着离开顽石村，那孩子的命真大。不过，全村人都死了，估计他也很伤心，过着生不如死生活，真可怜。”
“拥有大气运之人，上天保佑，一般都能逃离灾祸。这样的人，不能杀死。强行杀死，必遭天谴。”史世良看着马车远去的背影，感叹道。“只是是否可怜，世人谁不可怜，只是他人不知罢了。”
“玄奥的东西我不懂，也就说说。你知道，我已经老了，没几年好活，除了晒晒太阳，聊聊天，还能干什么？”李家老仆摇头道。
“我知道，你老人家经历丰富，是有大智慧的人，不会参与这样的事。坦白说，你说的不错，那孩子真可怜，但谁愿意惹祸上身呢？哎，李家的事，不是我一个外人能说三道四的，你们看着办吧！”史世良转身欲走。
“史先生准备去哪里？”李家老仆看到他想走，问道。
“既然唐国公不在，我先办点事，再去顽石村。上千人啊，说杀就杀了，视天机谷于无物。他们最好没有留下蛛丝马迹，否则，嘿嘿，等我师尊知道，必灭了他们。”史世良嘴角微笑，不带丝毫杀气的道。
“他们敢下手，自然做好万全之策，即使你师父到来，也未必查得到。”李家老仆道。
“宗师的智慧和实力，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可怕。”史世良冷冷的道。
“哦，我还想多活几天，这种事，就不参和了。”李家老仆转过身，关上门。
顽石村到底不远，等近了顽石村，郭武也认的出路来，两人很快就抵达顽石村。
在村口一眼看去，顽石村的房屋全被焚毁，只剩下残垣断壁。等走进顽石村中央的地带，更是感到一片死寂，没有任何生机。
途径林国雄的家里，郭武跳下马车，冲进只剩下黑色的破烂墙壁，里面明显被人翻过，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这是谁的家，你的？”张仲坚看着一堆废墟，郭武在那里寻找，出声问道。
“这是林叔叔的家，我走的那晚，听贼人说，他被杀死在家里。我想找到他们的骨头，将他们埋了，可是我找不到他的骨头了。”郭武眼睛通红，欲哭无泪。
张仲坚看着那些火烧过的痕迹，心想，什么骨头，一场大火过后，估计都烧成灰了。
“我去张叔叔家看看，也许能找到他的骨头。”郭武走出林家，朝张强的家跑去。
张仲坚摇摇头，看来这孩子还是不死心。
张家一样什么也没有，到处是荒凉的一片。
“你爹不是在外面逃过一难吗，回家看看，你爹有没有给你留下什么联系方式。”张仲坚提醒道。
“对。”郭武想自己的家里走去，异常期待父亲能够在家里给自己留条线索，让自己能够找到他。
郭家也不能幸免，被大火毁于一旦。但是当郭武走近家里的时候，他还是被震撼了。张仲坚看着那个大坑，说不出话来，差不多一亩大，十多米深的巨坑，出现在眼前，他想不到是什么样的力量，可以造成这样的大坑。
“那里是？”
“以前是一个池塘，但是我不知道它为什么变成这样，整个池塘塌了下去，而且变大了不少。”郭武摇头道。“左边那里的水井，有一条地道通往林海，我就是从水井逃生的。”
“水井下面有人。”张仲坚耳朵一动，突然道。
“我们去看看。”郭武率先走去。
他们尚未走近，就有人从水井爬了出来，大大咧咧地骂道：“娘希匹的，还以为地道里面有宝贝，找了老半天，空欢喜一场。咦，你们怎么来了？”
“这不是马王神么，昨晚一别，今天又见，我们也算有缘分了。”张仲坚伸出手，把他拉出来，道，“兄弟，有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啊？”
马王神一身淤泥，爬出来就脱开外衣，骂道：“别说了，倒霉。一大早来这里，发现下面一个地道，本来挺高兴。崩塌了更好，说明没人找过，谁知我挖了半天，你猜猜情况如何。”
“如何？”
“那通道居然通向那个巨坑，除了几具尸体，什么也没发现。”马王神也不隐瞒道。
“什么尸体？”郭武着急地问道，莫非师父在下面遭遇了不测？
“看你急的，你干嘛呢？”马王神反问道。
“哦，石头也就问问，没别的意思。”张仲坚道。
“看衣服，应该是突厥人的尸体，哦，还有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家伙，他们的尸体早烂透了，连骨头都砸碎了，认不出是谁。”马王神道。
“师父——”郭武顾不得其它，抓住马王神带来的井绳，爬了下去，他有预感，那具老尸体，就是他的师父。
“这是？”马王神皱着眉头，他感觉这少年跟这个村子的关系不浅，要不然，他关心什么尸体，并且叫那尸体做什么师父。
张仲坚瞧了他一眼，道：“你不去其它地方找找宝贝？”然后也不迟疑，爬下井去。
马王神瞪大眼睛，骂了一句：“我去。”
郭武找到欧艺的尸体时，发现欧艺整个尸体被压碎，已经面目全非。加上流水侵泡，已经腐烂，发出阵阵恶臭。蛀虫在上面爬来爬去，骨头架早已散开，估计被马王神给打散了。若不是衣服还在，他也认不出这就是师父。
郭武脱下衣服，把师父的骨头收拾好，张仲坚在一旁帮忙。“我师父，顽石村最出名的铁匠，斩鹿刀是他的杰作。他是顽石村最厉害的人，对谁都很威严，但他对我很好，将欧家的打铁铸剑手法都传给我了。我可能是这个世上最后一个会欧家打铁铸剑手艺的人了。”
“那天晚上，他故意收我一张虎皮，说自己老毛病发作，正好需要虎皮。然后，把斩鹿刀送给我，说是回赠礼物。他就是想送把刀给我，成才叔叔他不送，方明少爷他也不送，就送给我了。为了恢复祖先的荣耀，他花费大量的精力和欧家数百年的积蓄，打造属于自己的作品——斩鹿刀。为了斩鹿刀，他已经病了，最后却只收我一张虎皮，把斩鹿刀给了我。那是一张脏透了的虎皮，一张脏透了的虎皮，他从未用过。”
“那一晚，他没有搭救村人，他抛弃了生活了几十年的族人。他对我说，做人不要心慈手软，要学会残酷和抛弃。在离开的时刻，他可以杀死那两个贼人，可是他没有动手。他说，我必须懂得忍，只有忍，才能更好的活下去。他也许早打算同顽石村共存亡了，告诉我这些，就是让我在外面的活下去。他用残酷的手段，教我学会这些，可是我笨，学不会残忍，辜负了他的期望。”
看着痛哭流涕的郭武，张仲坚没有说话，现在，他是一个忠实的听众。
“你知道吗，那么多人死在我面前，我非常害怕，常常在半夜里惊醒。我想找我爹，他让我觉得安心。可是我没有找我爹，我一直在找菲儿小姐和方明少爷他们。师父吩咐我，要我照顾好小姐和少爷，可是我没有做到，我没有找到他们，我把他们追丢了。我在林海里面找了好几天，最后迷路了，也没有找到他们。我对师父说，我没有本事，照顾不了菲儿小姐和方明少爷。师父说我行，可是我真的没用，到现在也没找到他们，我都不知道他们去了哪儿，甚至连他们是死是活，也不能确定。我没用，太让师父失望了。”
“在林海迷路的日子里，我对自己说，我要坚强，我不能哭，可是我忍不住，呜呜呜”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哭出来，以后遇到任何事，都不再哭，那你就是男子汉了。”张仲坚心里一叹，这样的遭遇，跟自己相比，也不差多远。遭逢大变，若不哭出来，憋着恐怕对身体更加不好。于是他安慰道。
“张大哥，我知道，虽然你很丑，但你比谁都好。呜呜呜”郭武哭着道。
张仲坚心里一软，嘴张了张，说不出话来。
郭武在井下面哭哭啼啼，许久，在张仲坚的安慰下，才会恢复过来。然后，又在张仲坚的帮助下，把欧艺的尸体收拾完毕。安葬在村外的一处高岗上，让他安静地看着他一辈子生活的地方。
这一轮工作下来，已经夕阳西下。郭武和张仲坚拜过欧艺之后，重新回到村子。在他们走后，一个白衣男子站在新建的坟墓边，看着用木板制造的简陋的墓碑，上面用刀刻着：恩师欧艺之墓，
白衣男子喃喃自语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欧家有打铁铸剑的本事，本是善事，奈何刀剑终是凶器，你未必使用兵器杀人，但欧家千百年来，因为制造兵器，而使太多的人死在欧家打造的刀兵之下。正所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天理昭彰，你们也早该料到今天。”
白衣男子说完，飞身而去。
他的目标，正是顽石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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